朱 江
(南通市檔案局,江蘇南通,226018)

2004年10月25日在美國國家檔案館前
《檔案與建設》誕生于1984年,那時候我還在高中苦讀。兩年以后,誤打誤撞進入檔案專業學習,畢業以后一直在檔案部門工作,也一直在同一個單位供職。如果1986年可以算作與檔案事業結緣的話,我的檔案生涯僅僅比《檔案與建設》晚了兩年。回顧已經走過的檔案歷程,《檔案與建設》如同一位師長,不斷地給我啟示,又如一位老友,見證了我的成長。
探討檔案學理論的興趣,是在蘇大檔案專業學習時養成的,而其中的關鍵點在于《檔案與建設》對我的影響。這個故事,曾經在1994年《檔案與建設》十周年時,我撰寫的《提攜新人播撒希望》里詳細描述過。20年過去,對此又有了新的感悟。
記得剛剛入學的時候,當時檔案專業的學科帶頭人王李蘇給全班同學作了一個講座,這是一次關于檔案、檔案工作和檔案學的啟蒙。這位留校任教的年輕教師意氣風發——也是當時蘇大檔案專業年輕教師群的寫照,他表達了對豐富理論貧乏的檔案學的信心,也鼓勵同學們加入這個行列。
而此時的《檔案與建設》顯然與此類似,青春、熱情、進取,這似乎是新生的事物固有的特征。惺惺相惜也好,相互鼓勵也罷,反正《檔案與建設》對蘇大檔案學子始終是關注的,對于同學們的科研熱情是支持的。而我,也是其中的受益者。
1989年第3期《檔案與建設》發表的《對檔案雙學位的思考》,今天看來極其幼稚,然而這是我學術之路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它提供給我足夠的自信,激發了我對研究的興趣,奠定了我延續至今的檔案學術探索的基礎。從這個意義上,《檔案與建設》指導了我的人生之路。
始終非常懷念1980年代末獨有的學術氛圍。那時候的天很藍,學生與老師關系也很純粹,可以做老師的不速之客。記得王李蘇住在學校南校門附近一間陋室,那里有他的指點、勉勵與期盼,如同在那里旋轉著發出光和熱的取暖器,帶來冬日里的暖意。《檔案與建設》,則是從另一個不同的角度,給了我沁人的雨露。
1990年大學畢業,跨進檔案部門的大門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而這一呆就是二十幾年。也許是書生意氣,做每件事、干每樣活,總是先用理論去衡量一下,事后又總想能總結點道理、推論些規律,有思必有得。
早年——大致是1990年代,多少是因為剛走出校門,實踐還不夠,我的著眼點主要是從宏觀角度,觀察檔案對于國家主權、公民權利的作用,研究國有檔案繼承以及散失國有檔案的收集。那時候沒有網絡,手上資料很少,附近也沒有像樣的圖書館可用,期間的艱辛可想而知,但這階段卻是我對檔案學研究的黃金時期,《檔案與建設》則是我努力探索的見證者。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1999年第5期發表的《論國家檔案的繼承》一文,被中國人民大學《檔案學》全文轉載。數字時代之前《報刊復印資料》是研究者的指路明燈,至今依舊有其學術的權威。上大學的時候,看的最多的參考文獻就是中國人民大學的《報刊復印資料》系列中的《檔案學》,經常心生羨慕,幻想著能有一天也在上面露臉。盡管之前《論國家散失檔案的收集》曾被摘要刊登,但《論國家檔案的繼承》被全文轉載畢竟是莫大的榮耀,總算了卻我學生時期的一大愿望。
隨著檔案工作年限的增加,加之經過多個崗位的輪換,我對檔案工作規律的認識不斷加深。完成一件有意義、或有影響的工作,我都會有相應的文字留存,細數1998年至2011年的《檔案與建設》,有幸在上面發表的文章,幾乎就是我思考的年輪。《醫療保險檔案的建立》(1998年第11 期)反映了從事業務指導工作時,在全省率先規范化醫保檔案的經歷。參與破產改制企業檔案處置,則有《人民法院——破產國企檔案處置的關鍵環節》(2000年第12期)和《國有企業轉制檔案處置中若干問題的探討》(該文發表于《檔案與建設》2007年第6期,被2007年第6 期《檔案學》全文轉載)。在辦公室工作期間,思考過《檔案用品標準化與檔案工作標準化》(2003年第5 期)。《檔案史料征集中的互動》(2007年第11期)幾乎就是從事征集工作的實錄。2004年去美國密歇根大學參加檔案培訓,次年發表了相關考察報告3 篇(分別見2005年第2、4、6 期)。2011年赴臺灣征集檔案,除了執筆《臺灣近代史研究所檔案館考察記》(2010年第9 期)外,還撰寫了《談臺大檔案館的創意》(2011年第2期)。
也就是這個時期,《檔案與建設》發生了華麗的蛻變。形式上,開本變得大了,內文也從黑白到全彩色;出版周期從雙月刊提速到月刊,而且內頁增加,容量明顯擴容。更為重要的是,在編輯部辛勤耕耘下,《檔案與建設》已經成為檔案學界的翹楚,連年躋身檔案學核心期刊前列。不僅如此,《檔案與建設》還成為中國期刊方陣雙效期刊、華東地區優秀期刊、江蘇省優秀期刊等,成為中國檔案界的一面靚麗旗幟。值得慶幸的是,《檔案與建設》壯大的過程,也是培養、提攜基層作者的過程,我便是其中的受益者。我既目睹了《檔案與建設》的發展,也為之貢獻了小小的一點力量。《檔案與建設》促使了我的進步,使得我沒有辜負自己的青春;同時,我在檔案事業上傾注的心血能夠通過《檔案與建設》這個載體得以體現,實為幸事。
1996年到南京參加全省檔案知識競賽,是我工作后第一次出差。比賽結束次日,南通代表團一起到《檔案與建設》編輯部小坐,見到了神交已久的各位編輯,至今還記得卜承志主編那番情真意切的話語。后來去省檔案局辦事的機會漸多,《檔案與建設》編輯部就像一個驛站一樣,總要去坐一坐。對于我這個不速之客,編輯們總會放下手上的活,熱情地接待,沒有居高臨下,更沒有盛氣凌人。也許是志同道合,所以共同語言甚多,交流自然、融洽、深入,許多稿子就是在這樣的氣氛里誕生的。
2007年開始,我研究的重心逐漸向地方文史轉移。說來有趣,中學時我最不喜歡的學科就是歷史,但大學所讀的檔案專業偏偏設在歷史系。盡管學習了世界近現代史和中國近現代史,卻始終提不起興趣。現在想來,那不是歷史學本身的錯,而是提綱式教學的問題。豐富多彩的歷史本身,被一些條條框框和提綱所覆蓋,讓人索然無味。當我接觸越來越多的檔案,被歷史的復雜和細節所震撼時,自然就有探索真相的愿望,并驅使我越來越深入地研究。
2008年第7期《檔案與建設》發表的《日機轟炸南通基督醫院始末》,是我在歷史研究方面的起步之作。文章很長,超過了一萬字,當時的《檔案與建設》登這么長的文章,著實少見。對于這份鼓勵,我銘刻在心。《日機轟炸南通基督醫院始末》的問世,是我日后專門研究美籍護士麥文果的起點。通過我堅持不懈的尋訪,以及在眾多媒體上發表相關成果,這位幾近被歷史湮沒的魏特琳式的人物重新走進人們的視野。我的第一本專著《麥文果》被收入《江海文化叢書》,由蘇州大學出版社出版,也算是對母校的一種致敬。同時,張謇與近代南通也是我關注的對象。南通檔案館珍藏的張謇與大生檔案作為我的工作對象,引發了我的系統的思索,同樣也能在《檔案與建設》上看到。
圍繞著檔案進行歷史研究,可以歸納到檔案文化建設,這是《檔案與建設》近年來著力拓展的領域,是《檔案與建設》走向成熟的標志。現在的《檔案與建設》主要圍繞著兩個軸心發展,一方面是學術類文章,高端、前瞻;另一方面是文史類文章,由于本源于檔案,因此可讀、可信。兩者相得益彰,共同提高了雜志的品味。三十載春秋,堅持不易,由衷地向默默奉獻、甘為他人做嫁衣的編輯們道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