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心理資本在工作要求與職業倦怠間的調節效應*

孫 葵 尹文強 黃冬梅 于倩倩 趙延奎

醫生是職業倦怠的高危人群［1-2］。在我國，當前客觀形勢對醫生工作提出了嚴苛要求，有研究表明，工作要求與職業倦怠存在正相關［3］，本研究從醫生自身角度出發，探討醫生個人心理因素在應對工作要求和預防職業倦怠中的作用機制。

2004 年，Lauthans等人首先提出了心理資本的概念，他認為心理資本是個體的一種積極心理狀態［4］。近年來，心理資本逐漸進入我國心理學研究領域，引起了心理學者的關注。如柯江林［5］等人在借鑒西方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結合中國國情提出了本土化的心理資本概念，并開發了本土化心理資本量表。在醫療領域，有研究者［6］曾對醫務人員心理資本與心理健康的關系進行了探討，發現心理資本對心理健康有預測作用。也有研究表明醫生心理資本水平對醫生在“為人處事”中的心理活動能力有較強的預測作用［7］。且已有研究證明，員工的心理資本水平與職業倦怠之間存在相關關系［8］，而對醫生群體，其心理資本與職業倦怠之間存在何種關系?高標準的工作要求會否影響醫生職業倦怠?提高心理資本水平能否提高醫生應對工作要求的心理能力，從而預防職業倦怠均需考證。

本研究在Demeoruti等人提出的職業倦怠工作要求－資源模型［9］的基礎上，將心理資本引入該模型，提出如下假設，心理資本既對醫生職業倦怠有直接影響，又可以在工作要求與職業倦怠間發揮調節效應，如圖1。若該假設得以驗證，那么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幫助醫生建立強大的心理資本，使其以積極的心理狀態應對工作提出的各項要求，能夠有效預防和改善職業倦怠現象。

圖1 心理資本在工作要求與職業倦怠間的調節效應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按照分層隨機抽樣原則(按經濟發展水平好、中、差)從山東省抽取濟南、濰坊和德州3個城市，再從每個城市中按醫院級別隨機抽取各級醫院，按照一定比例分別從3個級別的醫院中抽取醫生，根據所抽取醫院規模大小，采用系統抽樣或整群抽樣的方法抽取醫生，共發放問卷2102份，回收有效問卷1910份(94.41%)。樣本含男性醫生962人，女性醫生948人;調查對象平均(35.98±8.90)歲;學歷:中專及以下者7.6%，大專22.8%，本科所占比例最大為46.0%，碩士19.6%，博士及以上者3.9%。

1.2 方法 利用課題組研制的醫生職業倦怠量表、工作要求量表和心理資本量表進行調查。其中，職業倦怠量表是課題組在Maslach等人開發的MBI［10］基礎上結合我國國情及醫生行業特征進行修訂后研制的。經檢驗，職業倦怠分量表Cronbach＇s α =0.93，說明量表的信度較好，采用因子分析對量表的結構效度進行檢驗，15個條目共萃取3個公因子，分別命名為情感耗竭(含5個條目)、去人格化(含5個條目)、成就感低落(含5個條目)，因子累計貢獻率為73.27%，表明量表的結構效度良好。

工作要求量表是課題組自行研制的，量表的Cronbach＇s α=0.91，表明量表信度較高，對量表進行因子分析，共提取5個公因子，分別為工作負荷、情緒控制、病人期望、職業風險、學習要求，因子累計貢獻率為72.38%，表明量表結構效度良好。

心理資本量表是參考柯林江［5］等人開發的本土心理資本量表，為了簡化只保留了因子負荷較高的項目，并結合醫生的職業特點進行了行業修訂，形成最終量表。該量表包括事務型心理資本和人際型心理資本兩部分，事務型心理資本量表 Cronbach＇s α =0.91，因子分析共提取奮發進取、堅韌頑強、樂觀希望、自信勇敢4個公因子，主要是對事業所持態度，因子累積貢獻率為81.10%;人際型心理資本量表Cronbach＇s α=0.91，因子分析共提取包容寬恕、謙虛誠穩、感恩奉獻、尊敬禮讓4個公因子，主要內涵為工作中人際關系的處理，因子累積貢獻率為76.24%。表明兩者信效度均較好。

1.3 統計處理 利用SPSS 11.5進行統計分析，主要分析方法:描述性分析、相關分析和分層回歸分析。

2 結果

2.1 心理資本與職業倦怠、工作要求的關系 見表1。將職業倦怠量表所含的各條目得分之和衡量醫生職業倦怠水平，職業倦怠量表從0～6分采用7點計分法，從0～6表示條目所描述的現象在日常工作中出現的頻率，0表示“從不”，6表示“總是”，從0～6分程度遞增，職業倦怠所含條目均為負向題目，因此得分越高說明倦怠程度越高，取中數3分為中等水平，職業倦怠共包含15個條目，故將各條目得分相加后其中等水平為45分。由表1可知，從描述性分析結果來看，醫生職業倦怠平均得分(39.10±12.38)分，接近中等水平，當前形勢下，醫生職業倦怠現狀較為嚴峻，應引起管理者重視。

表1 心理資本與職業倦怠、工作要求的相關(r)

醫生心理資本量表包含事務型心理資本和人際型心理資本兩部分，該量表從1～6采用6點計分法，1表示“非常不同意”，6表示“非常同意”，該量表所含條目均為正向題目，故得分越高說明醫生心理資本水平越高，心態越積極。同理，將各部分所含條目得分相加衡量醫生心理資本水平，從1～6分取中數3.5分為中等水平，兩者各包含12個條目，中等水平為42分。由表1可知，事務型心理資本得分為(50.30±9.85)分，人際型心理資本得分為(54.23±9.20)分，均高于中等水平。

工作要求量表采用5點計分法，1表示“非常不符合”，5表示“非常符合”，本量表條目均為負向題目，故得分越高說明醫生感受的工作要求越高，取中數2.5分作為中等水平，同理可以計算出工作要求各維度的中等水平得分，由表1可知，工作負荷、情緒控制、病人期望、職業風險、學習要求均超過中等水平，特別是工作負荷、病人期望、職業風險得分較高。可見，醫生普遍感到工作要求較高。

表2 心理資本對醫生職業倦怠影響的分層回歸分析

由表1可知，工作要求各因素中除學習要求與職業倦怠無相關關系外，工作負荷、情緒控制、病人期望、職業風險與職業倦怠的相關系數均有統計學意義(P﹤0.01)。事務型心理資本和人際型心理資本均與職業倦怠存在負相關(P﹤0.01)。事務型心理資本和人際型心理資本與工作要求各因素間存在相關關系(P﹤0.01)。

2.2 心理資本、工作要求對醫生職業倦怠的作用 采用分層回歸分析方法驗證本研究提出的假設。以醫生職業倦怠作為因變量，分層逐步引入各階層變量進行分析。第一步，引入性別、年齡等人口學變量，第二步，引入工作要求所含工作負荷、情緒控制、職業風險等因素，第三步，引入事務型心理資本和人際型心理資本，第四步，將心理資本和工作要求的乘積項作為交互作用項，將其進行中心化處理后引入方程。通過分析各步R2的變化推測各因素對職業倦怠的預測作用。

經檢驗，各因素的方差擴大因子VIF均小于5，說明因素間不存在明顯共線性［11］。由表2可知，第一步，R2=0.02，說明人口學變量對職業倦怠影響微弱;第二步，在控制了人口學變量后工作要求各因素對職業倦怠的解釋力度增加了26%，說明工作要求對職業倦怠有較強的預測作用;第三步，在控制了人口學變量和工作要求各因素后，△R2=0.11，事務型心理資本和人際型心理資本對方程的解釋力度增加了11%，說明心理資本對職業倦怠有主效應;第四步，引入心理資本與工作要求的交互作用項后，因素對方程的解釋力度增加了1%。如果兩個變量的關系受到第三個變量的影響，說明第三個變量在前兩個變量間發揮調節效應［12］。因此，本研究結果表明心理資本在工作要求與職業倦怠間發揮調節效應。

上述分析結果驗證了本研究提出的假設，即工作要求對職業倦怠有直接影響，結合相關及回歸分析結果可以看出，工作要求越高越易使醫生產生職業倦怠;心理資本越高醫生職業倦怠水平越低，反之越高，且心理資本越高其應對工作要求的心理能力越強，從而越能有效遏制職業倦怠的發生。

3 討論

3.1 醫生的工作要求嚴苛，其對職業倦怠有預測作用 從工作要求所含各因素得分情況可知，各因素得分均超過中等水平，當前醫生普遍感到工作要求較為嚴苛。在當前形勢下，由于醫療保障制度的不斷完善、居民經濟狀況的改善加之人們健康觀念的不斷改善等因素使得居民醫療服務需求得以釋放，多數醫院的就診人次日趨增長，醫生工作負荷較重。與此同時，患者對醫療服務要求越來越高，醫患之間矛盾較為突出，社會、媒體對醫生群體的要求更為苛刻，這一客觀現實對醫生提出了更高更嚴苛的期望和要求，使得醫生工作的風險性特征更為突出，而遇到不理性患者醫生只能“忍氣吞聲”控制自己的情緒。“高負荷，高要求，高期望，高風險，高控制”是當前對醫生工作要求的客觀寫照。

相關分析結果顯示，工作負荷、情緒控制、病人期望、職業風險四因素與職業倦怠間存在相關關系，相關系數均為正數，說明工作負荷越重、在工作中越需要控制自己情緒、病人期望越高、職業風險越高則醫生的倦怠程度越高。從分層回歸分析結果可知，工作要求所含各因素均對職業倦怠有預測作用。綜上可知，在當前醫生感到工作要求較為嚴苛的客觀形勢下，如若不尋求有效的應對策略將會使醫生群體的職業倦怠現象日趨嚴峻。而工作要求因素均是客觀存在的，通過任何個人的主觀努力都很難改變，因此，從醫生個體角度尋求應對途徑十分重要。

3.2 醫生心理資本水平較高，其對職業倦怠既有直接作用又在工作要求與職業倦怠間發揮調節效應 從醫生心理資本水平得分可知，醫生事務型心理資本和人際型心理資本得分均在中等水平以上，說明醫生心理資本水平較高。事務型心理資本和人際型心理資本均與醫生職業倦怠存在負相關關系，說明醫生心理資本水平越高則醫生職業倦怠水平越能得到有效控制。分層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心理資本既對職業倦怠起直接作用，又在工作要求和職業倦怠間發揮調解效應。擁有強大的心理資本可以使醫生能以更積極的心態應對工作，有效調節高工作要求給其帶來的壓力，從而避免職業倦怠的發生。因此，在工作要求既定的情況下，本研究尋求到了一條預防和控制醫生職業倦怠的有效路徑，即通過提高醫生的心理資本水平來實現。本研究結論可看做是對職業倦怠的工作要求－資源模型的補充。

心理資本即員工在工作中“做人”“做事”的心理活動能力，而“做人”與“做事”往往是關聯的，本研究結果也證實事務型心理資本與人際型心理資本兩者呈正相關。如果醫生在工作中具有較強的為人處事能力，工作積極向上，能游刃有余地完成工作，則其工作應對能力必定較強。本研究描述性分析結果顯示，醫生的心理資本水平總體較高，但仍有較大提升空間。對管理者而言，可通過多種渠道進一步提升醫生的心理資本水平，如在選拔人才時進行心理測驗，以了解應聘者心理資本水平，從心理角度分析其能否勝任醫生工作。在工作中通過各種渠道關注醫生心理健康，善于發現醫生群體中的高危群體，鎖定關鍵人群從而給予特別關注。同時，管理者也要努力在醫院內營造良好的組織氛圍，使得員工在工作中能相互包容、精誠合作、相互學習，營造奮發向上的組織氛圍。管理者自身也要努力提升自己的管理水平，使自己在工作中能真正“服眾”。在工作中要積極為醫生提供進修學習的機會，不斷提升自己的專業水平，從容應對工作，提升工作自信心，從而預防和降低醫生的職業倦怠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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