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名醫華佗整理五禽戲,模仿五種動物的動作,可強身健體。中國企業群體也發展了某種“五禽戲”,但讓企業強健的效果卻存疑。
狼性,實際上就倆字:狠和忍。《狼圖騰》甚至鼓吹改造中國的國民性。但1690年烏蘭布通之戰,清軍以火器擊破準噶爾部,騎兵的時代結束了。可見狼文化的組織雖然氣勢大,卻沒什么技術含量。二戰中德國潛艇部隊發展出很有技術含量的“狼群戰術”,既有靈活性,先發現敵艦的潛艇成為管理者,又有規模效益,將有限的資源在空間和時間上集中使用。
相比狼群戰術,中國企業的協作缺乏廣度和深度,對變化反應遲緩。這種組織和管理的低能,狼文化卻指望用個體的激情和奉獻來彌補,所謂奉獻,其實是壓榨員工。產業和市場形成之初,還勉強能彌補,甚至短期收益更高,但隨著技術和客戶成熟,正如明基的李焜耀撰文指出:“蒼狼式、游牧式的經營模式,對社會總體價值的影響破壞大于創造。”
某企業家感悟鷹的重生。這是一個毛骨悚然的過程:“鷹首先用它的喙擊打巖石,直到其完全脫落,然后靜靜等待新喙長出來。鷹會用新長出的喙把爪子上老化的趾甲一根根拔掉,鮮血一滴滴灑落。當新的趾甲長出來后,鷹便用新趾甲把身上的羽毛一根根拔掉……”
原來還是狠和忍。但科學上似乎沒有這樣的記載。只能查到軍事技術模仿鷹眼的原理。鷹在高空盤旋,先用低分辨率、寬視野的視網膜外圍,在廣闊的原野搜索目標,再用高分辨率、窄視野的視網膜中央,仔細觀察可能的獵物。同理,企業也應該有宏大的愿景,同時能準確地把握細節。
中國企業處在兩個極端,部分企業家眼高手低,志大才疏。中國市場的廣闊正好給他們提供了想象的空間。更多的企業善于把握機會,但機會轉瞬即逝,就大起大落。具體到這位企業家,直接引發感悟的是一波兩次國際并購的失利,其原因恐怕也是外圍的視野窄,中央分辨率低。
這些比喻經不起推敲,因為往往只模仿動物表面的氣質而不是內在的規律。郭士納雖然也用《誰說大象不能跳舞》做書名,但翻開書幾乎找不到可以隨意解釋的文字。深層是因為企業內部的分裂。既缺乏利益共享,只能用神話催眠員工白白奉獻,又缺乏信息溝通,支持科學決策,穩健創新,只能依賴運動式的管理,不斷向下施加壓力。
中國歷來盛行巫術,參考人類學者弗雷澤名著《金枝》,巫術的兩種基本思維模式“相似律”和“接觸律”。輿論同樣用道德文學審判企業。這邊自比蒼狼和雄鷹,那邊偏說是土狗和山雞。對企業管理和商業環境沒有任何提升,全都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