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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世界的錘音

2014-06-18 10:42:10胡性能
十月 2014年3期

胡性能

引言

2012年7月1日,北京時間晚上10時30分,從俄羅斯圣彼得堡傳來消息:經過第36屆世界自然遺產委員會投票表決,認定中國“澄江化石地”是地球生命演化的杰出范例,符合世界自然遺產標準,正式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這消息的發布,標志著“澄江化石地”歷時8年的“申遺”工作塵埃落定。從此,我國有了第一個化石類的世界自然遺產。

地球從46億年前誕生至今,經歷了多次重大的地質變動和生命演化事件,其中,距今5.4億年的寒武紀是地球生命演化的分水嶺,發生在其間的“生命大爆發”是最受關注的地球生命演化事件,可一直沒有找到有力的物證。在此之前,科學家們已經發現了距今6億年的前寒武紀澳大利亞埃迪卡拉動物化石群和距今5.05億年的中寒武紀加拿大布爾吉斯動物化石群。這兩個寒武紀化石群的發現,都沒有揭開寒武紀生命大爆發之謎,直到1984年的7月1日澄江化石地被發現。

那是一個開啟生命起始之謎的日子,如果不是他——當時南京古生物研究所的侯先光,在云南澄江帽天山采集高肌蟲化石時意外發現一枚珍貴的納羅蟲化石,從而敲開寒武紀“生命大爆發”的時空之門,那么已經有5.3億年歷史的澄江化石地,這一有關生命起源的秘密,也許還將長久地沉睡在撫仙湖畔的大地里。

澄江的機緣

萬綠之宗的云南,早在十九世紀末,就吸引了國外有關學者探尋的目光。1909年和1910年,法國科學家J.Deprat和H.Mansuy分別對滇東地區進行了地質古生物調查,確定了包括澄江、宜良在內的寒武紀地層,并出版了研究專著。法國人的足跡當時甚至深入到了澄江邊的撫仙湖,但是他們或許被這里的大美景色所陶醉,沒有深入到大地深處,探索這方土地可能埋藏的生命之秘。法國科學家在此拍攝的那組澄江縣城和撫仙湖的照片,珍貴地記載了這塊古生物化石的寶地。

澄江,位于云南省的玉溪市,離云南的省會城市昆明只有幾十公里。在云南,澄江縣境內的撫仙湖往往比澄江縣更為有名,這不僅是因為撫仙湖是全國第二深的淡水湖,更是這兒有著滇中地區絕佳的風景。在云南的許多人看來,這座湖泊仿佛是上蒼賜給滇中大地的一座教堂,水做的教堂,至今還保持著一類水純凈的品質。這個湖泊的四周,環繞著由沉積巖組成的群山,它們高高矮矮,庇護著這一湖凈水。而在撫仙湖的東北角,有一塊像帽子一樣凸出山峰,當地的人們稱之為帽天山。對于這座看似普通的山峰,《澄江縣地名志》這樣介紹:“帽天山,位于新村鄉的西北面,海拔2026米,因山形如同草帽,遠眺像頂著天一樣,故名。”

如果說上個世紀初法國人曾在帽天山腳下的撫仙湖邊走過,那么大約30年后,有一群科學家走得比法國人更近了一些。1939年底,隨著日寇大舉入侵中國,位于廣東的中山大學向西遷移,來到了云南的澄江縣。隨行的有地質學家德國人米士,他當時就在中山大學地質系任教,而地質系的駐扎地點,就在澄江縣城東面的龍潭村,那里離澄江動物群的埋藏地——帽天山,只有一公里之遙。當年,師生們在住所的附近,就曾發現下寒武統的泥質巖內,有著不少的高肌蟲化石。米士還在他撰寫的《云南中東部震旦系地層》一文中,提及了澄江東山有三葉蟲和古介形類。

第二年的3月,當時中國地質界的元老何春蓀、王竹泉等人在對云南磷礦進行大規模調查時,也曾對澄江東山含磷巖作過較為詳細的考察。他們最初認為這里的磷礦層屬于早期寒武系,在與駐扎在這里的中山大學師生交換意見之后,最終把這兒的磷礦層確定為震旦系。當年,何春蓀先生就曾上過帽天山,并且在山上找到了古介形蟲化石。這種化石的發現,讓何春蓀找到了為巖層定年的依據。

中科院院士楊遵儀當年曾是中山大學地質系的系主任,盡管事隔多年,他依然能夠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情景:“我們只在附近看到前寒武紀的冰積層,可當年沒有發現什么化石,因為我們沒有做詳細的剖面,帽天山那一帶都沒有碰到。當時還沒有什么發現,碰巧何春蓀給我拿來一塊化石,鑒定的時候,我看那實際上就是高肌蟲。”

當年,在結束對云南澄江的考察之后,何春蓀先生把自己的考察成果,寫成了《云南澄江東山磷礦地質》一文。文中有這樣的話:“在帽天山頁巖系從下至上均含有一類小型低等生物化石,經中山大學地質系主任楊遵儀教授鑒定為高肌蟲。”

上個世紀的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正是中華民族救國存亡的關鍵時刻,無論是德國人米士教授,還是中國地質元老何春蓀先生,都沒有能夠對澄江帽天山一帶進行深入的考察研究,不過他們當年留下的考察成果,為后來的侯先光揭開帽天山之謎,留下了可貴的線索。

他們都是上帝垂青的人

100多年前的1909年8月,當東方的大清王朝隨著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后的駕崩陷入末世的挽歌中,地球另一端的加拿大,美國地質調查所所長沃特正率一隊人馬行走在落基山脈的布爾吉斯峽谷里,隊伍中有著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秋天已經開始,氣溫正在降低,漫長的跋涉讓所有的人都感到疲憊不堪,只有馬蹄聲回蕩在寂靜的峽谷。盡管峽谷的兩邊,樹木已經泛出秋天的金黃,但是那些鮮艷而豐富的色彩并沒有讓沃特特別興奮,他已經59歲了,人生的暮年即將開始,這個在北美地區調查、采集了40余年寒武紀化石的美國地質調查所所長知道,自己在野外實地踏勘和采集的機會將越來越少,大地究竟還隱藏著多少他不知道的地質秘密?業已獲得的研究成果是否足以告慰自己的地質人生?沃特把目光投向了遠處更高的落基山脈,不禁感慨萬千。

突然,沃特夫人的馬被路邊的一塊石頭絆了一下,馬一個趔趄,差點跪倒在地上。滿腦子想著化石的沃特突然靈光乍現,仿佛有神靈暗示,他跳下馬來,從工具包里掏出榔頭,砸開了那塊差點把他夫人從馬上絆下來的石頭。奇跡就此出現,一塊保存軟體附肢的化石閃著銀光,鑲嵌在黑色的石塊中間。沃特驚叫一聲,他跪了下來,做了個安靜的手勢,仿佛只要有一點響動,就會把他眼前的這塊化石驚飛掉。多年的野外考察工作,沃特與數不清的化石打過交道,早已煉就了一雙火眼金睛,眼前的這塊化石,讓他意識到自己正在穿越時光隧道,看到了遠古時代生命初始的秘密。沃特抱著化石,把頭仰向天空,他感覺到仿佛世界所有的陽光都照射在他一個人的臉上,那是上帝垂愛的目光,是對他四十年如一日野外踏勘與研究的褒獎,被幸福籠罩的沃特當即決定停下來,在此安營扎寨。夜里,在就地支起來的帳篷里,沃特借著昏暗的燈光,在自己的考察本上記錄下了這一重大發現。

這一天,是1908年的8月31日,加拿大布爾吉斯動物群就此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

在古生物學界,幾乎所有的學者,都知道沃特一榔頭敲開布爾吉斯頁巖動物群的故事。那是學界的一個神話和傳奇,可遇不可求。誰還能夠復制沃特那神話一般的奇遇,上帝垂詢的目光又會選定蒼生中的哪一位尋覓者?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上蒼的恩賜只給那些有準備并且忠誠的人,如果沃特此前不是窮盡了40多年的心血尋找化石,如果當那塊差點把他夫人從馬上絆下來的石頭出現,沃特懶得下馬,甚至,如果沃特不是保持著一個古生物研究者的執著、癡迷以及好奇,把那塊看似普通的石頭砸開,那么即將到知天命之年的沃特將會與地質史上的那次重大發現擦肩而過。

對于生命的秘密,上帝從不肯輕易透露。古老生命的遺體形成為化石保存在巖石里,無人能知,如果不劈開巖石,把化石厚厚的外層打開,沉睡其中的遠古生命就不會被發現。從這個意義上說,每一塊化石的發現都有其偶然性,但這種偶然性只會發生在那些付出了艱辛努力的人身上。難怪英國的古生物學家惠廷頓會在《波基斯頁石》一書中感嘆:布爾吉斯頁巖動物群的發現,是對沃特長期勤奮尋找、采集化石的回報。

1909年,當沃特用榔頭敲開布爾吉斯動物群的時候,他一定想不到,75年以后,同樣的“幸運”會降臨到一個年輕的中國學子身上。1984年的6月,中國科學院南京地質古生物研究所的侯先光來到云南采集高肌化石,他當時做夢都沒有想到,那次重要的采集活動,意味著他與遠古生命的偉大邂逅即將開啟。

發現前的考驗

其實,此前侯先光曾經來過一次云南,那是1980年10月29日,作為南京地質古生物研究所的研三學生,侯先光與幾位同道,準備到湖北、四川和云南等地采集化石。在那次長達67天的野外考察中,他們先是從南京乘船到武漢,當年的船舶動力不足,又是逆水而行,他們一行人花了將近40個小時才抵達武漢,此后繼續西行,直到11月2號下午,才抵達宜昌下面的蓮沱,住到了八二七廠的招待所,并于次日,乘湖北三峽研究隊租的船,看沿江的剖面,開始了化石的采集工作。一路的踏勘與采集,侯先光他們幾乎沒有休息,在三峽地區和四川的峨眉采集了大量的化石之后,直到12月14日,除了留一人在峨眉運送標本以外,侯先光與其余兩人才乘坐188次火車來到昆明。

昆明地區下寒武統的研究歷史悠久,早在沃特在布爾吉斯發現那塊化石的時候,法國科學家就詳細研究了昆明地區的地質和古生物,并出版了研究專著。到了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王日倫、王鴻禎、王竹泉和盧衍豪等科學家對昆明地區的下寒武統地層和磷礦進行了廣泛的調查和研究,尤其是盧衍豪,他對昆明筇竹剖面以及在那里發現的三葉蟲進行詳細研究,并命名了下寒武統的筇竹寺組、滄浪鋪組和龍王廟組。因此,當侯先光他們一抵達昆明,立即分別去昆陽磷礦和筇竹寺等地,做各自的研究工作,而侯先光在筇竹寺一干就是半個月。

那一次到野外,侯先光他們一直工作到12月30日才開始返程。此后,侯先光研究生畢業留在了南京古生物研究所工作。因此,到野外踏勘和采集化石,然后回到研究所來進行研究,成為了他人生的主要內容。

正是有了那一次云南之行,當侯先光需要采集大量的高肌蟲化石來研究的時候,他想到了云南。

1984年6月5日,侯先光離開南京到云南昆明,可那時的南京還沒有開通昆明的航班,侯先光得先到上海,從那兒乘機。他動身的那天,星期二,一大早,侯先光就起床,草草吃了早餐之后,趕去了火車站,乘8點16分開往上海的91次列車。但是到了上海之后,侯先光卻沒能買到飛機票,于是只好在上海自然博物館住下來,直到第二天晚上12點,他才買到9號飛往昆明的機票。

多年以后,1984年6月的云南之行,還會一次又一次浮現在侯先光的腦際,他記得9號上午他去上海機場時,天空正下著雨,在機場的候機廳里多等了兩個鐘頭,飛機才起飛,等他隨飛機降落在昆明的巫家壩機場時,已經快晚上8點了。在昆明住了一天之后,從6月11號開始,侯先光就開始了化石的采集工作,一直到19號他到澄江之前,他一直在昆明晉寧縣的梅樹村剖面和筇竹寺剖面進行調查采集,那是侯先光比較郁悶的一段日子,每天上山七八個小時,不停地敲打和尋找,但沒有什么重要收獲。作為一位進行古生物研究的學者,每天的喜怒哀樂,其實都被采集到的化石左右。每一天,當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住地,如果沒有發現有價值的化石,侯先光就萎靡不振,甚至茶飯不思。

6月18日一早,精疲力竭的侯先光回到昆明,住進了云南地質局的招待所。他并沒有心思去逛街,也沒有心思觀賞春城的美麗風景,他把自己關在招待所里,計劃著下一步的野外工作。他早在南京查閱資料時,曾經查閱到何春蓀先生的一篇文章,其中提到“帽天山頁巖,從下到上有一種低等生物化石”。而且,那份調查報告還稱,德國的一位教授,曾在那兒獲得過三葉蟲化石。對化石采集充滿渴望的侯先光決定第二天就去澄江,然后再去武定、宜良等地。

這是上蒼對侯先光的一次重要考驗。如果他不是一個執著的人,而是一個受到挫折就輕易放棄的人,那么在筇竹寺10來天的采集一無所獲之后,他就極有可能打道回府,從而與揭示生命之謎的澄江化石地擦肩而過。

揭秘的前夜

作為一名古生物研究專家,侯先光在他大學時代起,就廣泛閱讀了大量前輩學者的著作,尤其是在南京地質古生物研究所讀研究生的時候,他更是博覽群書,潛心閱讀了大量中外地質古生物學家的論著,因此,無論是沃特發現布爾吉斯頁巖動物群的神話,還是米士與何春蓀考察澄江后所寫的論文,侯先光都有著深刻的印象。

只是在南京讀書時,侯先光還沒有意識到,那些有關澄江的地質考察著作和報告,會在日后深深地影響他的研究并改變著他的命運。

1984年6月18日,當住在云南地質局招待所的侯先光決定去澄江進行更進一步的考察時,由他來揭開帽天山地下埋藏的千古之謎就已經不可逆轉。第二天一早,他在昆明汽車站坐上了駛往澄江的汽車,兩個小時后,他來到了澄江縣城,住進了縣政府的招待所。那一年,侯先光只有35歲。這個年紀的人,生命中還有太多的熱愛和好奇,但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到了澄江就去欣賞撫仙湖的美景,而是剛安頓下來就立即投入工作。當天下午,他步行了20多里,到附近的野外進行地質考察,看看有沒有值得采集高肌蟲化石的工作面。考察的過程中,他無意得知當時的云南省地質一大隊七分隊,正在山上大坡頭村安營扎寨勘探該地區下寒武統的磷礦,只身一人的侯先光當即與七分隊聯系,要求住到大坡頭村去。正在那兒指揮勘探的七分隊領導聽說有一位研究古生物的專家要過來,非常高興,當即表示歡迎。

6月20號上午8點半,侯先光租了當地的一輛馬車,托運著他簡單的行李,朝七分隊的駐扎點大坡頭村趕去。夏天的滇中腹地,空氣清新,加之侯先光到大坡頭村的那天是個晴天,天空蔚藍,和風吹拂,侯先光一掃在晉寧縣的梅樹村剖面和昆明筇竹寺剖面工作的勞累,頭戴一頂白色的遮陽帽,哼著小曲去了大坡頭村。途中,他還不忘讓人給坐在馬車上的自己拍了張照。

大約上午11點,侯先光坐著馬車抵達七分隊的駐地,受到地質隊“同行”的熱情接待。在那兒吃過午飯后,侯先光請地質隊的小王帶著他去看剖面,并在此后的幾天,隨身帶著一把榔頭,在七分隊駐地附近進行踏勘。熟悉古生物知識的人知道,要系統采集古生物化石,首要先經過實地的踏勘,確定一個適合的工作場所。這樣的場所通常巖石越裸露越好,否則滿地的荊棘和雜草會給化石的采集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經過4天的野外調查,侯先光跑遍了大坡頭、洪家沖、小團坡、帽天山、羅哩山及其附近大大小小的山頭,最終確定選擇洪家沖剖面作為工作平臺,采集高肌蟲化石。這個剖面比較暴露,看起來地層連續,化石容易采集。

從6月25號開始,侯先光每天花兩塊錢雇大坡頭村的一位村民與他一起上山采集化石,他們每天一早出去,很晚才歸來,中午山上吃兩個饅頭就當午飯,每天要干七八個小時。按照分工,大坡頭的村民把石頭挖下來,侯先光則用榔頭把石頭劈開,看看里面是否藏有值得用于研究的化石。這個工作艱苦而又枯燥,需要超常的體力、毅力和耐心。

作為一位古生物的研究者,侯先光身上有著像沃特那樣凡事認真的品質,況且,侯先光認定,之所以由沃特來發現布爾吉斯動物群,完全是他身上那種絕不放過任何一塊石頭的精神。早在開始古生物研究的時候,侯先光就給自己定下了一條簡單卻又頗有難度的工作原則:“仔細”。侯先光覺得,尋找化石這項工作,如果不仔細,邊走邊敲,敲到什么算什么,敲不到也沒有關系,那么一個剖面幾百米,也許一天就可以做完。但是這樣一來,往往也與機會擦肩而過。而他在采集化石的時候,為了防止遺漏,他將巖石一層一層地揭開,這樣一來,一個剖面干幾天也干不完。

通常,收獲總是與辛勤的付出成正比。但是在洪家沖,侯先光的仔細和認真并沒有能換來應有的回報,他在那個剖面連續工作了4天,一次又一次揮動手中的榔頭,砸了下去,失望!再砸下去,還是失望!無數被敲開的石頭,布滿他的身旁,仿佛在嘲笑他的執著和堅持。最終,侯先光發現,這個最初他選定的工作剖面,挖開以后,里面的泥巖層僅輕微風化,這樣的巖層既難挖掘,挖下來的石頭用榔頭又很難劈開,更讓他灰心的是,侯先光發現這個工作剖面中間還有一個斷層,這會導致地層缺失,再挖掘和敲打下去,可能也不會有什么結果。

洪家沖的采集工作,收集到有科學價值的化石標本甚少,這讓期待值很高的侯先光倍感失望,他是位事業心極強的人,渴望找到供研究用的高肌蟲化石,但澄江之行一開始并不順利。6月30日,星期六,當他結束一天的采集工作回到大坡頭村,這個年輕的古生物研究者失眠了。那個夜晚,也許是侯先光古生物研究生涯中比較黑暗的一天,此前在晉寧縣梅樹村和昆明筇竹寺剖面所獲甚少不說,在洪家沖這兒工作了4天,收獲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他清楚地知道,挖掘不到化石,他的研究就會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當努力和付出沒有獲得回報,也許有人就此打退堂鼓,放棄了,但執拗的侯先光沒有這樣做,那一夜,他想得更多的還是尋找新剖面的事情,幾天前在此地附近踏勘時考察過的那些山頭,在那個失眠的夜晚,一遍遍浮現在侯先光的腦海里……

這是黎明前的黑暗,挨過了這個難眠的夜晚,7月1日,一個足以影響古生物研究進程的發現,在離侯先光睡榻不遠的帽天山等待著他的到來。

好奇而心細的人

我們從哪里來,往哪里去?世界是上帝所說的要有光,就有了光?生命是上蒼用塵土造就的,還是經歷了千百萬年漫長的演化?這些人類的終極問題,至今仍然眾說紛紜。然而有關這個世界的所有秘密,生命的起源以及它的進化,全都隱藏在大地的泥土中。大地,這個我們賴以生存的故園,事實上保存著一部地球成長檔案,翻開它,這部巨大的無字天書鮮有人懂,只有那些天賦異稟卻又勤奮異常的人,才能窺見其中隱秘的生命風景。

那么,上蒼為何把他眷顧的目光投向年輕的學者侯先光呢?

1949年3月,侯先光出生在江蘇省豐縣,他的父親在徐州工作,是位小學老師,母親是位黨員,經常開會,因而在侯先光的記憶中,童年陪伴他的更多的是爺爺和奶奶。從小,侯先光就是一個好奇心特別重的孩子,4歲多的那年冬天,離家不遠的一條小溝里水結冰了,侯先光發現溝邊的泥地里有一個黃豆大的小洞,出于好奇,侯先光把手指伸到洞里去摳,竟然摳出一條大泥鰍!有洞就會有泥鰍?侯先光又在旁邊的泥地里發現了同樣大小的一個洞,他又從里面摳出了一條大泥鰍,這可把小小的侯先光樂壞了。等他拿著泥鰍回家,爺爺奶奶大吃一驚,他們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孫子這么小小的年紀,竟然能夠在大冬天捉到兩條泥鰍。年幼的孩子,有著一顆佛心,他讓爺爺把泥鰍放在一個盆里,用冷水養著。但是侯先光又覺得天氣太寒冷,擔心泥鰍泡在水中太冷了,就在盆中加了一些開水,沒想到兩條泥鰍突然從盆里蹦出來,在地上掙扎一會兒就死了。侯先光非常傷心,此后在他的成長過程中,他還會偶爾想起那件事情來,長大了的侯先光明白做事要善于觀察,否則就會出差錯。

到了讀書的年紀,侯先光去了徐州。做小學老師的父親,對侯先光的教育嚴格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要求他每次考試都要考100分,這個標準太難了,難就難在要細心再細心,稍微的馬虎和粗心都可能犯下難以挽回的錯誤。他還記得小學升初中的考試,侯先光學習好,很快就把卷子做完了,他閑著沒事,就檢查了一下卷子,不檢查不要緊,一檢查嚇了一大跳,竟然有兩道很簡單的計算題被他做錯了,就像遭到了當頭棒喝一樣,侯先光嚇出了一身冷汗,也就是從那時起,他意識到無論做什么事,細心都非常重要。盡管那只是他人生諸多考試中的一次,但對侯先光的影響很大,從此他漸漸養成了凡事細心的習慣。

小學畢業的1962年,他考入了徐州第一中學,并在那兒度過了6年的中學時光。中學畢業以后,正值“文化大革命”,這年12月,毛澤東在《人民日報》上號召全體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當時,無數的知識青年被毛澤東的號召鼓舞,他們激情澎湃,決心在農村廣闊的天地里,大有作為。北京一名叫食指的青年,還為此寫下了一首著名的詩篇《相信未來》,以手抄本的形式在各地流傳。作為一名老三屆的畢業生,侯先光被裹挾在歷史的洪流中,帶著懵懂、好奇的心情去了江蘇生產建設兵團的如東棉場。

與不少知青到了廣闊天地里“放野馬”不同,出生于教師家庭的侯先光即使到了生產建設兵團插隊,也沒有放棄手中的課本,勞動之余,他解數學題,甚至學習外語,用以打發青春期漫長的寂寞時光。盡管他們剛來插隊時,兵團的領導要他們安心在此插隊一輩子,但侯先光總是預感到他插隊時帶來的那些中學課本,或許什么時候還有用。果然,4年以后的1973年,當大學來生產兵團招考學生,一直堅持學習的侯先光被南京大學地質系錄取,學習古生物地層學。他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這個專業其實是為中科院培養人才,因此大學畢業以后,當學校征求學業成績優異的侯先光愿不愿意留下來任教時,他選擇了留校。1977年,他成為南京大學地質系地層古生物學專業的一名年輕老師。

百廢待舉的一年,那年的8月12日召開的中共十一大鄭重宣布:歷時十年的“文化大革命”結束。這一宣布有如一記響錘砸在了中國歷史的洪鐘上,整個國家和民族從狂熱的革命運動中清醒過來,知識重新變得重要,一位叫徐遲的作家不失時機地寫下《哥德巴赫猜想》的報告文學,發在了著名的《人民文學》上。很快,這部報告文學所寫的陳景潤成為了家喻戶曉的英雄,成為一個時代開啟時的頂級偶像,每天都有幾麻袋的求愛信從全國各地飛來,無數的有志青年都希望像他那樣,成為科學家。“科學的春天”因為這個人的助推,的確到來了。

1977年,對于許多老三屆的學生來說,都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年。這年的8月,第二次復出的鄧小平,在人民大會堂親自主持召開了有33位全國各地著名科學家、教授和教育部門負責人參加的“科學與教育工作座談會。正是在這個會議上,鄧小平果斷作出高考重新恢復的決策。很快,一篇來自新華社的消息說:被廢止長達10年的高等院校招生考試制度將重新恢復。這則消息對于那些被繁重體力勞動耗盡雄心和浪漫理想的知識青年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福音,人們奔走相告,許多人的人生航船就此發生突轉,駛向了充滿希望的黎明。

高考恢復的意義,遠不止于高考本身。它首先向全社會傳遞出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強烈信號,使“文化大革命”宣揚的“讀書無用論”被一掃而光,中國的教育事業從此走上正軌。已經在大學任教的侯先光目睹了這一切,他被那個時代的激情所感染,渴望自己能像那些剛進大學的學子那樣重新開始一段新的學習生涯,就這樣,在南京大學任教一年之后,他參加了研究生考試,在筆試、面試極為嚴格的考試中,被中科院南京地質古生物研究所錄取,成為了張文堂教授的研究生,并在畢業后留在了南京地質古生物研究所工作。

從1981年12月碩士研究生畢業留在研究所工作,到1984年7月1日發現澄江動物群化石,只有3年不到的時間,侯先光就完成了許多人窮盡一生也難得的發現。

一旦細心這種品質成為個人特殊的稟賦,生活中就會有奇跡發生。如今,他的家里還收藏著許多令人難以想象的東西,比如他1973年到江蘇生產建設兵團如東縣棉場,以及后來到南京大學坐船時的汽車票、輪船票、包裹單,比如他在徐州讀中學時看電影留下的電影票,“文革”時的小字報、傳單、紅袖章,那些票據被他工整地表在一個小本子里,那是一個時代的記錄,是時光流逝之后的印跡,侯先光似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記住歷史長河中一些值得回味的瞬間,盡管從事的是自然科學,但工作之余的侯先光是感性和溫情的,他甚至會把女兒剛學寫字時在紙上的涂鴉小心珍藏起來,多年以后翻開,仿佛又看到女兒天真爛漫的童年。

從留在南京大學教書育人到在中科院南京古生物研究所從事科研,盡管都是與地質古生物打交道,但畢竟工作的重點不一樣。侯先光的細心和認真,也許更適合進行研究工作。幾十年來,他幾乎每天都記日記,至今已經積累下二三十本日記。他曾說:“我們搞地質工作的,對于野外所觀察到的一些重要地質現象,必須隨時如實地記錄下來,來作為以后研究的依據,否則,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寶貴的科學依據也就遺忘了。”

撩開神秘面紗

1984年的7月1日注定要成為古生物研究史上的一個重要節點,那是個星期天,一大早,盡管天空下著雨,侯先光還是和那位雇來的村民一起,踩著泥濘的山路,來到了帽天山。他沒有沿著前幾天踏勘時的線路,而是另辟蹊徑對山體作了詳細的考察,最后把工作面選擇在了西山坡。許多年后回過頭去看,會發現侯先光的這一選擇,仿佛是與神靈有著某種默契的約定。

從事地質古生物的研究工作以來,在野外采集化石就成為了侯先光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地質工作是個艱苦活,有人這樣形容地質工作者:“遠看像個逃難的,近看像個要飯的,一問是搞地質勘探的。”常年奔走在山里,晚上要么住在村子里,要么住在農民家,隨身的行李也很有限,常常是足蹬一雙翻毛皮鞋,穿著硬邦邦的工作服,背著一個地質包,包里裝壺水,隨身攜帶的飯盒里不是咸菜、饅頭,就是熟的面條,每天早出晚歸,像個勤勉的農民。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到野外去踏勘或者采集化石,每天都要走十幾里甚至幾十里路。

一旦到了工作剖面,接下來就是敲石頭。這的確是個力氣活。他雇來的那位村民負責挖石頭,侯先光負責把石頭用榔頭劈開。地質隊一些20多歲的小伙子主動提出要來劈,侯先光答應每天付給他們每人5塊錢。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5塊錢是個不錯的收入,但地質隊的那些小伙子根本吃不了這個苦,只敲了半天就打了退堂鼓。

每天席地而坐敲石頭,往往一敲就是七八個小時,這不僅是個體力活,更是個技術活,搞不好,手指會被榔頭砸得血淋淋的。在野外,沒有條件包扎,往往是用包裝紙一裹,接著敲。當然,敲巖石也要有技巧,通常是沿著石頭的紋理用榔頭劈開,并要在瞬間判斷石頭里有沒有化石,如果有,還要判斷出這樣的化石有沒有價值。敲開的石頭如果沒有價值,就要快速扔掉,因為每天劈開的石頭數量相當驚人。侯先光認定了一個簡單的道理:劈開石頭的數量與發現化石的數量成正比,只有多劈石頭,才有可能與有價值的化石相遇。

那次在帽天山西山坡剖面的化石采集也不例外,從上午選定剖面開始,兩人就開始工作,雇來的村民沿著剖面不停地逐層剝土取石,侯先光則不停地劈開石頭,尋找供研究用的高肌蟲化石。劈化石的榔頭像雨點一樣快速揮動著,空寂的群山里回蕩著榔頭砸在石頭上的聲音,單調、枯燥,一直砸了6個小時。事后看來,侯先光每一次榔頭敲打下去,其實都在向一個驚天的秘密靠近。

雨季的云南,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味。云南澄江7月份的雨季,有云就是雨,雨過又天晴。因此,膝蓋之下的褲腳常是濕漉漉的。下午3點過,當侯先光手中的榔頭將一塊石頭砸開,他突然看到石頭里鑲嵌著一塊半圓形的白色印膜,有5分鎳幣大小。這個發現讓侯先光精神一振,他知道自己眼前敲打的這些石頭所處的地層,1909年法國人就曾敲打過,此后許多地質工作者也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可以說是我國目前研究最為清楚的一個地層,這個地層有什么化石,他非常清楚,但出現在眼前的這個白色的印膜化石,以前卻從未發現過。那一瞬間,侯先光意識到自己發現了一個新的物種。當時,侯先光把這塊化石當作一個雙瓣殼節肢動物,半圓的直邊代表絞合線,圓滑的彎曲邊代表了腹邊緣。這塊新標本的發現讓他極為興奮,從上午干到下午累積的疲勞仿佛一掃而光,他更有力地舉起手中的榔頭砸下,每砸一下都充滿了期待。突然,他又砸開一個半長形的橢圓形印膜,這同樣是一塊以前從未有人發現過的化石,侯先光懷著激動的心情把化石拿起來仔細端詳,化石的形狀太獨特了。一天之中有兩個新發現,幾天來的辛苦一掃而光,十幾天來一無所獲的郁悶煙消云散,但那個時候侯先光還沒有意識到,這兩塊形狀特異的化石出現,只是澄江動物群“橫空出世”的序曲。

挖掘與敲擊繼續進行,多天來的采集工作讓侯先光與農民的合作非常默契,一塊又一塊的石頭被農民從山體上挖下來,又被侯先光用榔頭砸開。突然,一塊栩栩如生的化石暴露在濕漉漉的巖石面上,這塊新出現的化石標本長約5厘米,身體由前、后兩個背殼組成。靈光乍現,侯先光發現此前敲開的兩個新化石,實際上是同一個動物的前、后兩個背甲。向前擺動的腿肢對稱地分布在背甲之下,仿佛是在潮濕的巖層面上游動。這塊完整保存軟體附肢標本的突然發現,讓侯先光驚愕不止,世界仿佛突然靜寂下來,他感到全身的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動,拿著標本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腦子里唯一的想法是,這類巖層里怎么還有這種化石?憑借過硬的古生物知識,侯先光判斷這是一條寒武紀早期的無脊椎動物,屬于加拿大布爾吉斯動物群中的一個重要成員,國外科學家認為納羅蟲是最早出現的具有弱礦化骨骼的生命之一,可它為什么會出現在澄江?自己腳下的這塊土地究竟還隱藏著怎樣的驚天秘密?在身旁挖掘石頭的那位村民看到侯先光奇怪的舉動,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怎么啦,怎么啦?”他不解地問。而這個時候,侯先光已經意識到,眼前這幾塊看似不起眼的化石,將意味著古生物學界的一個重大發現。

侯先光對澄江動物化石的發現再次說明了那個淺顯易懂的道理:上帝只將機會給那些有準備的人。侯先光本是研究高肌蟲化石的,這是他的專業,因此他對這類化石分布的地層情況了如指掌,而澄江動物化石群恰恰就跟高肌蟲化石分布在同一地質年代的巖層中。但更為關鍵的是他的執著和不懈,澄江動物化石群是在他四五天高強度的采集工作卻一無所獲之后,改變采集地點,在新的地質剖面上發現的。他的發現看似偶然,但那些化石都包裹在石頭里,看不見,非得一錘一錘把它砸開,因為沒有人能夠知道哪一塊石頭里有化石,自己的那一錘劈下去之后會出現什么。事實上,科學史上無數的重大發現,都不會是偶然發現的,它是科學家艱苦探索的結果,是天道酬勤,是上蒼對他們堅持不懈的褒獎。

澄江動物群初見天日的那一天,侯先光與他雇來的那位農民一直干到天黑,他把那幾塊化石用棉花一層層包裹好,小心地放在背包里。7月的云南,天黑得遲,等他們動身返回時,已經是晚上8點了,步行了一個小時,他們才返回大坡頭村的駐地。那天夜里,為翻看方便,侯天光把那幾塊化石標本放在床鋪下面。雖然連日超負荷的工作讓他疲憊不堪,但侯先光難以入眠,興奮、激動、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跡發生在他身上,使得他一夜不時翻身起床,查看放在床鋪下的化石標本。即使是這樣,他也覺得幾個小時前在帽天山上經歷的一切,仿佛是在夢中。

多年來,侯先光一直保持寫日記的習慣,在這個不眠之夜里,他在一個硬面抄上記下了這樣一句話:“加拿大葉蝦層類型化石的重大發現。”這個夜晚,他想起了在北美落基山脈布爾吉斯峽谷發現頁巖化石的沃特,就像是靈魂附體,當年沃特在加拿大發現布爾吉斯頁巖動物群的情景,像電影一樣,生動而具體地呈現在侯先光的腦海中。

深埋在大地之中的化石,其實就是一組組記錄著地質和生命演變的密碼,它們是時光的留痕,是上蒼的暗示。今天的科學家,可以通過遠古的化石這一特殊的文字與圖畫來解讀地層年齡,解讀地球生命誕生和演變的奧秘。不同歷史階段的化石存在于不同地層中,各個時間階段的特點均不同。秘密,被動物以生命的方式固化下來。

通常,在多數情況下,動物死亡后,軟組織會馬上開始氧化腐爛,或者遭受食肉動物的分食,因此只有不易腐爛的骨骼才容易形成化石。這就是為什么軟體化石難以尋覓的原因。

化石在世界的許多地方都有,為何澄江動物化石會彌足珍貴?那是因為侯先光發現的澄江動物化石,正是古生物學者夢寐以求的保存完好的“軟體組織化石”,它清晰地向人們展現出距今5.3億年前海洋動物世界的真實面貌,那些軟體組織印痕,為人們提供了寒武紀早期古生物的演化細節。

發現震驚了學界

侯先光在帽天山的發現,意味著一個豐富多彩的動物群落被揭開了神秘的面紗,因而大規模的挖掘已顯得刻不容緩。在地質隊領導的支持下,侯先光第二天請了一位有經驗的炮工,在帽天山西坡沿剖面線方向爆破取石,開始了大規模的化石采集,結果發現新化石的標本越來越多,一向沉穩的侯先光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他把在澄江的發現寫信告訴了身在南京的導師張文堂教授,也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中國科學院南京地質古生物研究所的領導和同事,讓他們一起共享地質古生物史上這驚人的發現。

野外化石的采集,不僅辛苦,有時還伴隨生命的危險。在帽天山發現納羅蟲化石之后,侯先光整天沉浸在興奮中,以至于忘了可能碰到的危險。就在大規模采集化石的當天下午,侯先光采集了滿滿一馬車化石,可是晚上收工返回大坡頭駐地的路上,馬突然驚了,馬車翻到了路邊的溝里,當時,侯先光正反身坐在馬車上,與車上的化石一起翻了下去,化石撒落一地,侯先光也結結實實摔到了溝底。所幸是一個土坡,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從坡底爬起來的侯先光顧不得渾身的傷,急著四處尋找散落的化石,直到把那些化石都收撿起來,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回到駐地一看,才發現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有的地方還滲著血。

那一年在云南野外的采集工作,此后成為了侯先光倍感欣慰的記憶。他在為期兩個多月的時間里,系統采集了云南晉寧梅樹村剖面、武定縣酒普山剖面和獅子山剖面、宜良縣可保村剖面、澄江縣洪家沖、大坡頭、帽天山剖面的高肌蟲化石,發現了大量保存完整的高肌蟲標本,為研究這類微小動物提供了充分的對象。此外,等刺蟲、帽天山蠕蟲化石在這些地方都有發現,實際上它們都是澄江動物群的重要組成。在晉寧的梅樹村,還發現了少量保存剛毛的腕足動物、蠕蟲和大型雙瓣殼節肢動物,此后的1986年,侯先光與孫衛國等人又對該地點保存軟體的化石作了進一步的采集,從而判斷保存軟體動物的化石分布在云南東部的廣大地區。

1984年晚夏,當侯先光結束在云南野外的采集工作返回南京時,他帶回了幾大箱軟體化石和高肌蟲化石。侯先光來不及休息,立即又投入到緊張的研究中。第二年,他又先后兩次到云南澄江,采集保存軟體的化石。三次在云南野外的采集,長達200多天,其勞動量之大非當事人可以體會。但艱辛的勞動也獲得了豐厚的回報,侯先光在云南采集到了數以千計的珍貴標本,有了這些珍貴的標本,澄江動物群的初步研究條件已經成熟。

1985年11月,侯先光與他的導師張文堂教授,在《古生物學報》上聯合署名發表了研究澄江動物化石的論文《納羅蟲在亞洲大陸的發現》,正式向世界宣告澄江動物群的發現。師生倆在文中,把在澄江發現的古生物正式命名為“澄江動物化石群”。這也是澄江動物群研究史上的第一篇論文。按照生物命名法中的重要原則“優先律”,即生物的有效學名是符合國際動物、植物命名法所規定的最早正式刊出的名稱,埋藏在澄江帽天山的古生物,經過了億萬年的沉寂,終于穿破地表,出現在世人的視野中。

一年多以后的1987年4月17日,中科院南京古生物所由副所長陶南生正式向外界宣布了這條消息:1984年7月1日,在云南發現的澄江動物化石群,距今5.3億年,其化石之精美、門類之眾多,為世界之最,發現者為南京古生物所的助理研究員侯先光。盡管發現成果自發現之日起經過兩年多后才宣告,但它還是即刻震驚了全球。世界著名古生物學家、德國的塞拉赫教授稱:“澄江動物群的發現就像是來自天外的消息一樣讓人震驚。”1991年4月23日,美國最權威和最具影響的《紐約時報》以頭版頭條并配精美圖片的方式刊發了長篇消息,指出“中國帽天山動物群的發現是本世紀最驚人的科學發現之一”。文章認為,“澄江化石不僅是地球上所發現的最古老的、保存軟體的化石,更令人吃驚的是,其軟體結構及其骨骼保存非常完美”。這家世界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及美國多家電臺、電視臺驚呼:中國的馬王堆女尸2000多年歷史就很了不起,澄江化石將5.3億年前的所有生命群體特別是動物軟體保存下來,太讓世界震驚了。該報記者威爾福特甚至聲稱:“我們在為中國發現的本世紀最特別的化石喝彩,這些化石向我們展示了從原始單細胞生物戲劇性地演化到與現代動物相近的后生多細胞動物,其演化和擴張之快出乎科學家的預料。”他說澄江動物化石“點燃了科學家研究在眾所周知的寒武紀大爆發時期落戶海洋的奇怪生物的希望之光。

關于地球生命的進化史,科學界認為有五大里程碑事件:一是原生生命體的出現;二是單細胞生物的形成和演化;三是后生動物的產生;四是真體腔動物的涌現;五是植物登陸。其中第四大里程碑事件以狂飆突進的“突發”現象尤其引人注目。單細胞生物演化到后生動物至少經歷了25億年,而寒武紀初期短短300萬年間,便產生了絕大多數動物門類,這就是長期令人迷惑不解的“寒武紀生命大爆發”。對于我們今天的人類來說,300萬年也許是一個相當漫長的時間概念,但是在地球久遠的生命史中,300萬年卻只是彈指一揮間。地球生物的歷史長達38億年,300萬年還不到地球生物歷史的千分之一,如果我們把38億年看作24小時的話,那么寒武紀初期生命大爆發的300萬年,只相當于在一天里的1分鐘。從這個角度來說,寒武紀生物的大爆發的確是“一瞬間”的事情。

多少年來,無數的地質科學家曾試圖揭開寒武紀生命大爆發之謎。在生命發展的鏈條上,人們率先發現的是加拿大布爾吉斯動物群,這是美國人沃特的貢獻,它讓人們看到了寒武紀中期生命繁盛的情景。30多年以后的1947年,科學家在澳大利亞的弗林斯德山脈中,發現了埃迪卡拉動物群。這是距今約6.5億年前“前寒武紀晚期”的生命記錄。但人們搞不清楚,以埃迪卡拉動物群為代表的前寒武紀末較為“原始”的古動物,是如何演進到以布爾吉斯動物群為代表的寒武紀中期較為“高級”的動物的。這兩者之間,似乎缺少了一個環節。而澄江動物群的發現,填補了上述兩個動物群演化的空白,將兩個分離的扣連接在了一起。

很顯然,比布爾吉斯頁巖動物化石群早了1500萬年的澄江化石群,記錄的是寒武紀生命大爆發的高峰隋景,那個時候,生物的種類成倍增加,生活方式多種多樣,生存體系趨于完善,地球成了一個適合生命繁衍的家園。形體多樣、構造復雜的類群不斷出現,讓地球上的生物世界從此改變,浩瀚天宇中的藍色星球開始出現紛繁駁雜、多彩多姿的熱鬧景象。可以這樣說,澄江動物群是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最重要環節,它的發現,使人類對整個寒武紀生命大爆發的研究變得暢通無阻。正如有學者所說:“在大爆發演化譜系中,澄江動物群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從時代上看,它居三者之中,承上啟下;從地域上看,它處于澳大利亞——亞洲——北美大陸橋之間位置,將三個動物群聯系在一起,這就是澄江動物群一發現就為世人矚目的原因。”

由此我們不難理解,為何侯先光發現了澄江動物群之后,地質古生物學界會陷入集體性的狂歡。1991年,《研究與探索》雜志發表了長達十多頁的介紹澄江動物化石群的文章《澄江動物群——地球上最古老的軟體動物》,道破澄江化石群的價值和重大意義。1993年,美國《國家地理雜志》以“燦爛的新謎出現在中國大地”為題,記述了化石的發現經過和科研成果。一時間,世界各地的頂尖科學家紛至沓來,澄江動物化石群也隨之聲名遠播。

國內的媒體,也加入到了宣傳澄江化石群的合唱中,《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文匯報》《中國青年報》等媒體相繼刊登了澄江動物群的報道,驚嘆澄江動物化石群的橫空出世;《半月談》《嘹望》《奧秘》等刊物亦不惜筆墨挖掘澄江動物化石群的科研意義,《云南日報》《春城晚報》等更是用大版面刊發對澄江動物化石群的消息和訪談。一時間,與澄江動物化石群和寒武紀生命大爆發相關的文字頻繁地出現在世界各地的學術性和通俗性報刊上,這成了科學界的一大盛事。美國著名的自然史學家史蒂芬·杰伊·古爾德以此為題材寫成的《美妙生命》甚至獲選為1991年及1993年美國和日本最佳科普暢銷書。

1996年8月2日,在第30屆國際地質大會開幕前夕,中國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欄目在黃金時間向世人報道了一條激動人心的消息:二十世紀最驚人發現——云南澄江動物化石群。接著,《焦點訪談》以其特有的敏銳和深刻對澄江動物化石群作了專題探討。隨著澄江動物群獲得第30屆國際地質大會古生物學的“奧林匹克”金牌,這一化石群的世界角色被徹底接納和認同。

他開啟了一個研究方向

事實上,從侯先光在云南澄江縣帽天山發現納羅蟲的那一刻起,澄江動物群的研究史已經揭開了令人期待的第一頁。

至今,侯先光博士和他的合作者——中外地質古生物學家進行了大量的科研工作,澄江動物群的基本內容已經基本清楚,目前已經發現了遠古時代的17個生物類別近200多個屬種,包括植物界的藻類,無脊椎動物中的海綿動物類、開腔骨類、腔腸動物類、櫛水母類、葉足類、纖毛環蟲類、水母狀生物、節肢動物、分類位置不定類群等。這些生物小的只有幾毫米大小,大的幾十毫米甚至更大,它們有的像海綿,像今天的蠕蟲,像水母,像海蝦,或者像帽子,像花瓶,像花朵,像圓盤……真是千奇百怪,美不勝收,是它們,共同呈現了離現在5.3億年前淺海水域中各種生物的奇異景觀。

澄江動物群發現后,一批古生物科學工作者迅速介入。中科院南古所的侯先光、陳均遠、孫衛國、張文堂、朱茂炎;西北大學的舒得干、張興亮;云南地質研究所的羅惠麟、蔣志文;北京自然博物館的王紹芳、魏明瑞等一批地質古生物學家組成課題研究組,先后對澄江動物化石群進行了多次大規模考察和系統發掘,采集了近3萬余件珍稀的化石標本。同時,瑞典、澳大利亞、美國、英國、德國的古生物專家,每年都輪番來中國合作研究,是他們,與侯先光一道,讓澄江動物群這一埋藏在地下的5億多年前的生命奇跡重見天日。

——1989年,真正的完整的微網蟲化石文章發表。此前,誰都沒有想到,困惑了古生物學界幾十年的這些骨片,就長在一個蠕蟲一樣的生物體內。微網蟲是絕滅了的多腿緩步類動物,它的身體長4到6厘米,頭短而小,尾長,腹部兩側具有成對的腿,不善行走,用帶爪的腿攀附在其他生物體上,因而它的化石在澄江動物群中極為珍稀。

——1992年帽天山北坡修筑公路,推土機推出了一個巨大的斷面,最完整的奇蝦化石終于顯形。奇蝦的第一塊化石早在1892年發現于加拿大,其實那塊化石只是奇蝦的一個前肢,當時卻被錯誤地認為是某種蝦狀動物的身體,直到后來完整化石的發現,才認識到這一錯誤。在澄江帽天山發掘出三塊最完整的奇蝦化石,對研究這類化石具有重要意義。

更為關鍵的是,這些科學家的加入,他們研究中的交流、碰撞,讓真相一點點浮出時間的水面。

達爾文的困惑

1859年11月,英國偉大的博物學家達爾文發表了對后世影響極深的《物種起源》,創立了進化論。這一學說與能量守恒及轉化定律、細胞學說一道,構成了十九世紀自然科學的三個重大發現。

而達爾文,這位在小學時被老師認定為“中等同學”的人,也因創立進化論,完成了他從一位中等同學到世界著名大學者的“進化”。

在《物種起源》一書中,達爾文第一次放棄了上帝創造世界的觀點,開創了生物演化史上的新紀元。他認為,生物進化是物競天擇和漸變的過程,物種的細微變化經過長時間積累,就會導致新的物種出現。

但是,由于進化論與當今進化生命學科三大難題中的兩個即生命的起源和人類起源相關,其本身也必定存在著自己的困難。達爾文寫道“今后如果有人對我的理論提出挑戰,這很可能來自對寒武紀動物突然大量出現理論的解釋。”

直到離開這個世界,“寒武紀”,這個因為英國一座小山而得名的地質年代,依舊讓達爾文困惑不已。

其實,那個地質年代不僅困惑了達爾文,也困惑了達爾文以來的一個多世紀。

1882年,達爾文在生命的最后一封信中談到古三葉蟲。在他看來,像三葉蟲這么復雜的動物突然地出現在寒武紀地層中,極為不可思議。三葉蟲是生活在5億多年前到2億多年前的一種已經滅絕的原始節肢動物。它的形體扁寬,背面正中突起、背上有兩道縱溝,把身體縱分為三葉形,因此而得名。過去,寒武紀也通常被稱為“三葉蟲的時代”,因為在寒武紀地層中,沒有任何一種動物能夠像三葉蟲那樣豐富。

如果當年達爾文看到三葉蟲的復雜結構就感到很困惑的話,很難想象,如果他能穿越時空,看到澄江化石群如此復雜的動物行為特征時,不知道他會有怎樣驚異的表情?

“為什么我們沒有發現成千上萬的過渡類型化石埋藏于地殼中呢?”達爾文痛苦地意識到,地層斷層中確實缺少此類化石的存在。這一事實直到死都困擾著達爾文,以至于他在書中用了一整章來討論“地質記錄的不完整”。

誰都不清楚為什么從寒武紀開始,一切都突然加速,生命的形式不知為什么突然就變得多姿多彩,生機盎然,更讓人奇怪的是,在這一時期,生命選擇了其基本的形式,以后也再沒有什么大的改變。這些都還是謎。

就在達爾文去世27年后,一塊落基山脈的石頭出現在世人面前。那就是差點把美國古地質調查所所長沃特夫人從馬上絆下來的那塊石頭。帶有神跡一般的布爾吉斯頁巖動物群被發現后,給當時科學界造成極大震撼。它使科學家第一次清楚地認識到,在寒武紀海洋中具有骨骼化的動物僅僅占少數,絕大多數是不易保存的軟軀體動物門類,糾正了人們對寒武紀僅存有三葉蟲等少數硬體動物的錯誤認識。生命的固化,記錄了5.15億年前寒武紀中期無脊椎動物是何等驚人的豐富,被科學界視為生命起源和早期演化的重要依據,為破解寒武紀生命大爆發之謎提供了重要線索。但是,由于地質保存上的缺陷,布爾吉斯頁巖動物群化石沒有立體的層面,很多的動物形態只能依靠推測。

依達爾文的進化論,生物演化是一個長期而又緩慢的漸變過程,生物存在共同的原始祖先,經漫長的由簡單到復雜,由低等到高等,通過生存競爭、自然選擇、優勝劣汰、適者生存而發展和演化。然而,澄江動物群所展示的地球早期生命的突發性、多樣性及統一性無疑對達爾文的進化論提出了質疑和挑戰。

其實,達爾文完全不用擔心,澄江動物化石群的發現說明,生命的進化既有漸變也有突變,這不是否定進化論,而是發展了進化論。

所以說,當侯先光從帽天山一榔頭砸開納羅蟲的化石,這塊曾在加拿大布爾吉斯頁巖動物群中閃現過身影的軟軀體化石,不但讓人們看清了5.3億年前世界清晰的生命圖景,還讓中國的澄江、讓侯先光被世界記住。

從沒停下的腳步

當科學界為澄江化石群的發現一片歡呼的時候,生性沉默的侯先光并沒有停下他采集和研究化石的腳步。搞古生物研究,本來就是一項寂寞的事業,這項事業要取得成就,必須有大量的野外考察和采集,尤其是需要采集到有重大價值的化石。有了這樣的化石,接下來的研究就有可能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侯先光深知這一點。因此,在帽天山發現了保存有動物軟軀體的化石之后,侯先光一次又一次來到云南,在他的原始日記中,還能看到他1984年在云南澄江野外工作了2個多月,1985年4個多月,1986年半個月,1987年4個月……短短的幾年間,他在澄江的野外就工作了一年多。加上在其他地區野外工作的時間,侯先光成為了古生物領域泡在野外時間最多的人。這種玩命的工作感動了上蒼,繼帽天山之后,他又在澄江開辟了風口哨、小濫田、馬鞍山等化石采集新地點,砸開了10多萬塊石頭,采集到了上萬塊保存有動物軟軀體的化石標本,在這些新采集的化石中,有多達100多種動物的化石是以前從未發現過的。這些化石,為后來全面、系統研究澄江動物化石群奠定了堅實基礎。

1990年,在中國科學院的安排下,侯先光遠赴瑞典,與世界著名古生物學家、瑞典皇家科學院院士、瑞典自然歷史博物館古生物部主任楊·伯格斯瓊教授合作研究澄江動物群。在瑞典期間,他完成了烏普薩拉大學古生物系博士學位的攻讀。1997年,有關澄江動物群地球早期生命演化與寒武紀大爆發的研究,被國家列為“九五”攀登計劃項目。這一年8月,在瑞典獲得博士學位的侯先光放棄舒適的物質生活,返回到南京地質古生物研究所工作。作為二級課題負責人,承擔國家攀登項目課題,與陳均遠、孫衛國、舒得干、張興亮等一批地質古生物學家對澄江動物化石群進行了多次大規模考察和系統發掘,先后采集了數萬余件珍稀的化石標本。

為了更便于對澄江動物群的研究,2000年初,年屆五十的侯先光作出人生的又一個重大決定:調到云南大學工作。事實上,自從30年前在帽天山發現澄江動物群以來,侯先光早與云南結下了深厚的情緣。即使是在國外攻讀博士和做訪問學者期間,他也常常來云南采集和研究化石。侯先光調到云南大學之后,幫助學校建起了云南省古生物研究重點實驗室,繼續全身心投入到澄江動物群的研究之中。

經過20年的潛心研究,侯先光澄清了某些“怪誕”的化石,恢復了這些動物的固有特征,解決了曾經困擾古生物學界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問題。他在研究中,對澄江動物化石群中的葉足類、奇足類、古蠕蟲類化石作了系統分析,提出了新的分類,首次揭示與奇蝦類相似的大附肢也保存在雙瓣殼節肢動物中;他還對全球雙分支節肢動物作了全面總結,根據演化特征進行了新的系統分類,并對澄江動物化石群中的脊椎動物作了進一步研究。21304年,侯先光在澄江動物化石群發現20周年之際,出版了全面總結澄江動物化石群研究的英文專著,從根本上修訂了“寒武紀大爆發”理論,把原理論對當時生命的模糊認識具象化。

自發現澄江動物群以來,侯先光發表了有關澄江動物化石群文章80多篇,出版專著4部(其中3部為英文版),外國專家紛紛在國際著名刊物《自然》《科學》等雜志發表書評,對侯先光的研究給予高度評價,他們認為,侯先光的研究,把發現該化石群所引起的國際轟動進一步提高到科學理論的認識水平,使科學界對這一最古老動物化石群的面貌和生態、寒武紀大爆發、現代動物門類的起源與演化有了一個較為全新和全面的認識,為全面揭示澄江動物化石群的意義和寒武紀大爆發特征做出了重要貢獻。

可以說,澄江動物群的發現,對我們重新認識寒武紀大爆發和各動物門類的起源與演化理論有著極為重要意義。由于侯先光首先發現和系統研究這一化石群的重要貢獻,他先后獲得了1997年中國科學院科技特等獎;2003年國家自然科學一等獎;2004年何梁何利科技進步獎等多個重大獎項。2004年,他被授予全國“五一”勞動獎章。

然而榮譽與光環并不是一個真正的科學家追求的終極目標,帶給他們最大快樂的,是對未知世界的一個又一個發現……

2010年2月21日,由侯先光作為二級課題負責人的“澄江動物群與寒武紀大爆發”研究項目獲得國家自然科學獎一等獎,更為可喜的是,2012年,由他和馬曉婭博士領銜的國際研究團隊,包括云南大學的研究人員及日本、英國和美國的合作者歷時3年時間,發現了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時期保存完整的最古老神經系統的動物化石,這一研究成果10月17日發表在國際頂尖期刊《Nature》上,實現了澄江動物群研究的重大突破。

這是世界首次從古化石中發現動物腦軟體組織,是已知的最完整的古化石動物神經系統,對研究動物演化關系有極其重大的價值。而且,這一研究成果,還可能為澄江動物群的研究確定新方向。下一步,侯先光和他的團隊將對澄江200多個古物種進行研究。

澄江化石地,這部大地的無字天書,正在侯先光研究團隊的破譯下,講述著生命發生、發展和演變的歷史。

同樣的7月1日,28年前發現,28年后“申遺”成功,這個巧合里,仿佛有著耐人尋味的秘密,一個化石地前世今生的秘密,一個生命成長的秘密……

責任編緝 伊麗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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