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的紫羅蘭

歐陽嘉

源

穿過黑夜，用夜的

烏黑閃爍的眼睛，照亮

前行隱約的路，去尋找

一朵花的身世

月光下，維納斯站在

一個傳說里，望著情人

漸行漸遠的身影，一滴淚

滴進地中海沿岸的土地

春天來了，那滴淚

竟然發芽生枝開出了

一朵朵暗香

于是，暗香這個詞

就開始濃烈起來，濃烈得

空氣有些惶恐，呼吸

也有些窒息

讓人惶恐，讓人窒息的

還有暗香收藏的

純潔和孤獨

憧 憬

一株嫩芽，終于突破

堅硬的黑暗和冬天

破土而出，破土而出的

不僅僅是嫩芽，還有

鮮嫩的憧憬

春天以綠色的味道

喂養它的純真，無私的

陽光，用赤橙黃綠青藍紫

染透了它的想象

湛藍的夜空，鑲嵌著

一顆又一顆星星，鑲嵌著

它的，一個又一個

夢想

柔軟的月光，柔軟了

那株嫩芽的憧憬，憧憬

也開始發芽了，發了

好多好多

花 季

夢

一朵一朵地綻開了

淡淡的清香沒有一點點

憂愁的顏色

透明的空氣，透明的

心情，把整個世界都透明了

它相信自己，一定能邂逅

一個透明的

愛情

它沒看到，遠方的雨

已經向它漸漸逼近

向它漸漸逼近的，還有

刺骨的寒風，以及寒風

一片片地凋零

打開舊夢

打開舊夢，情思

踏著月光的魅影行走

走向天籟之外那清新之音

一串露珠，掛在芬芳上

像一串透明的淚，一行

文字，一行寂寞

和孤獨

月亮，悄悄潛入夢中

輕輕地撫慰著被烈日灼傷了的

芬芳，雖然那撫慰很溫柔

而舊夢，卻依然很疼

很疼

輾轉難眠

輾轉難眠這個詞，不像

教科書上所解釋的那么簡單

并非只是失眠這個含義，而是

與憧憬和希望被撕得粉碎有關，與

陽光突然間被冰凍有關，其實，

它的每一個筆畫，都是一道

很難愈合的

傷口

蝶 影

其實，這個詞的含義

并非指向蝴蝶的，而是

暗喻梨花，是唐朝詩人的

一個心結

梨花的顏色，把純潔

推到極致，也把自己推到了

絕境，唐朝詩人無事生非地找出

梨花的梨和離諧音，于是

憂傷就從古都長安

彌漫出來，一直

彌漫到今天

一株，從古希臘傳說中，從

地中海沿岸走來的紫羅蘭

在一個沒有星星，沒有

月亮的夜晚，與這個

暗喻相逢

暗夜涂抹暗夜，空曠

推搡空曠，憂傷涌入憂傷

涌成了一條河

〔詩歌編輯 叢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