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務關系、網絡特征與微型企業財務績效

史達等

摘. 要： 如何提高微型企業的財務績效正在成為研究熱點之一。本文以社會網絡關系為契入點，通過對財務關系綜述，發展出一套包含關系強度、關系久度和關系質量的財務關系測度指標。同時引入社會網絡理論中的中心度、網絡規模和網絡位差等網絡特征變量，在此基礎上，研究微型企業的財務關系和網絡特征如何對其財務績效產生作用。研究結果表明，財務關系和網絡特征對于提高微型企業的財務績效影響顯著。本文的研究對于從社會網絡視角探討微型企業的財務問題提供了較新的研究思路。

關鍵詞： 微型企業；財務關系；網絡特征；財務績效

中圖分類號： F275.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0176X（2014）04007508

一、問題的提出

微型企業 本文所指的微型企業，以《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小企業促進法》和《國務院關于進一步促進中小企業發展的若干意見》中的界定為依據。

收稿日期 ：20140316

基金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小微企業融資困境與風險緩釋機制研究”（12BGL041）；中國內部控制研究中心資助

作者簡介： 史. 達（1973-），男，江蘇吳江人，教授，主要從事復雜網絡研究。Email：shidadufe@126.com

朱. 榮（1972-），女，江蘇徐州人，副教授，主要從事財務管理等方面的研究。 因在最新修訂的《中小企業劃型標準規定》中首次被單獨劃分出來而備受關注。微型企業此前經常與小型企業統稱為小微企業。但即便與小型企業相比，微型企業仍然存在規模小、資源缺乏、財務能力弱等問題，帶有明顯草根經濟的特點。而微型企業在解決就業、促進經濟發展和保持社會穩定等方面卻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因此，我國政府較密集地出臺了一系列措施以鼓勵和支持微型企業的發展。盡管如此，眾多微型企業仍面臨著經營成本上升、融資困難和財務績效差等突出問題。2012年一項對1 480家中西部小微企業的調研發現，僅有不到1/3的小微企業銷售額有所增長，49.04%的企業近6個月凈利潤出現下滑[1]。因此，調查并研討微型企業的財務績效及其影響因素成為當前較為迫切的問題。

現有財務績效的研究多以上市公司為樣本，缺少針對微型企業的調查分析與考量。而與微型企業財務問題有關的研究，又主要從銀行和政府視角出發，探討金融扶持的措施與政策手段，未能充分考慮微型企業所處的關系網絡環境與其財務績效的互動關系。對于財務關系的研究，多將其作為財務管理中的一個組成部分，很少將其單獨列為一個因素并進行量化研究。事實上，在一個由無數私人關系搭成的網絡所構成的差序格局的社會中[2]，微型企業在經營中尋求幫助的往往是以血緣、地緣和業緣等非正式社會關系為紐帶的熟人圈子。因此，只有將企業納入到一個多元的社會網絡環境下考量，才可能最大限度地發揮企業的能力并保持其持續發展[3]。Granovetter[4]的研究將社會網絡分析大體分為結構主義視角和關系主義視角。結構主義視角關注行動者的位置取向，通常用網絡規模、網絡密度和網絡中心性等結構性維度來衡量它們對于社會網絡中行動者的數量和位置的測量維度。而關系主義視角主要關注行動者之間的社會性黏著關系，通常用關系強度等維度來衡量。所以，在中國特有的文化背景下，以結構主義和關系主義兩個視角為契入點，考量財務關系對微型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將有助于探索一條解決微型企業財務問題的可供參考的路徑。

本文擬在總結前人已有理論和成果的基礎上，研究基于社會網絡理論的微型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因素，并通過實證研究，回答以下兩個方面的問題：其一，微型企業的財務關系是否影響微型企業的財務績效？影響程度如何？其二，微型企業的關系網絡特征是否影響微型企業的財務績效？影響程度如何？

二、文獻綜述

（一）財務關系及其構成

郭復初和鄭光亞[5]認為，財務關系是資金運動所形成的企業同各方的經濟關系。財務關系是財務管理內容的社會屬性，它體現著財務活動的本質特征，并最終決定財務活動的范圍和內容。微型企業的財務關系與大中型企業的財務關系有很大的差異。大中型企業的財務關系多是強化股東對公司治理的作用，旨在完善以董事會為中心的治理結構；主要處理的是股東、經理及其他利益相關者之間的財務關系[6]。筆者的調查發現，微型企業大多屬于家庭式經營，一家一企的經營方式是微型企業主要的運行模式。微型企業人數少，一般是夫妻經營或同學、朋友聯合，再雇用幾個幫手。因此，微型企業的財務關系主要是與不同的財務主體之間的財務關系。比如，微型企業在籌資過程中，與銀行、擔保公司和債權人發生的財務關系；或者在資金使用過程中，微型企業與供應商和員工發生的財務關系。

非常有趣的是，盡管眾多研究表明，財務關系對于企業十分重要，有助于企業獲取社會網絡資本并建立相關聯系，便于開展商務活動，創造新的客戶，發展商業伙伴以及作為重要的信息來源，但其一直是作為財務管理中的一個構成要素而被統一論述的[7]-[9]。傳統的財務管理學對財務活動給予充分的關注，卻忽視了財務關系在企業價值管理中的重要作用[10]。財務關系被忽略的原因可能在于，“關系”作為一個非財務變量比較難以度量。因此，本文試圖借助社會網絡的理論，對財務關系進行量化和定量分析。

（二）財務關系與財務績效

微型企業所建立的財務關系對于公司的運營成果甚至成敗都可能有著極其重要的影響。Venkataraman和Van de Ven[11]、Lechner和Dowling[12]的研究表明，企業通過在其外部建立網絡可以對企業外部資源實現更高效率的使用，從而可以提升中小企業的存活率和成長性。同時，建立良好的企業間關系，維持一個有效的企業外部網絡，是所有企業提高創新和競爭力的重要因素[13]。企業應該借助于整個資金運動的過程所涉及的不同財務主體對財務關系進行管理，進而提高企業的績效[14]。

微型企業建立的財務關系不僅僅是簡單的表象上的溝通關系，更重要的是在這些關系中蘊含著潛在的有價值的資源。Powell等[15]認為，企業外部網絡是一種資源配置方式，網絡中的信任關系不僅促進了資源的流動，而且降低了交易成本和費用。這種企業之間的溝通和交流達到了各方網絡參與者共贏的一種局面，降低了交易費用，提升了所有參與者的績效。楊瑞龍和馮健[16]在研究中也提出，企業間網絡已經成為現實生活中的一種重要的組織形式，企業間網絡在一定條件下可以節約交易成本、提高企業創新能力并有助于企業形成可持續的競爭優勢。Helmsing[17]提出，網絡關系的穩定會促進長期相互合作和知識共享，有利于財務績效的提升。事實上，在實踐中，微型企業已認識到財務關系對于企業財務績效的作用，微型企業通常花費大量精力來提升自己的財務關系，以達到改善并提高財務績效的目的。

（三）網絡特征及其對財務績效的影響

越來越多的事實表明，文化、歷史與傳統等非正式制度正極大地影響著企業，從而影響到以微型企業為主的創業活動的成敗[18]。Golenkova和Igitkhanian[19]的比較研究發現，在成熟經濟體中為創業活動提供極大支持的正式制度在中國和俄羅斯這樣的轉型經濟體中卻明顯不足。因此，對于我國微型企業財務績效的研究僅從資金保障、盈利能力、債務風險等因素著眼是不夠的。Granovetter[4]在Polanyi“嵌入性”概念的基礎上提出，經濟行動是嵌入于社會關系網絡之中的，不管從何種角度出發研究經濟現象，都必須考察經濟行動者所處的社會關系網絡，以及個人與群體之間的具體互動，這種關系結構制約著經濟行動。所以，要正確認識我國微型企業的財務績效問題，可能需要將其納入到一個更為廣闊的關系網絡視域之下。因此，在中國這種文化背景下，對微型企業而言，考量其財務關系網絡的網絡特征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可能更有價值。

Tichy等[20]較早地將社會網絡的概念引入到企業組織研究中。Crosby等[21]認為企業與其客戶、同業競爭者和其他外部組織如能保持很好的合作關系，具有較大的網絡規模，則將幫助企業縮減交易成本和減少不確定性。Zhao和Aram[13]通過對中關村科技園的實證研究，發現企業家可以通過構建多樣的社會網絡關系，拓展企業的社會網絡規模，從而使企業節省資源，實現企業優勢。2006年以來的多項國內研究，也都證明了網絡關系對財務績效的影響。蔣春燕和趙曙明[22]以江蘇和廣東兩省的 676 家新興企業為被試對象，對社會資本是否以及如何影響財務績效進行實證研究。朱秀梅和費宇鵬[23]利用322 家成立時間在 42 個月內初創企業的調研數據，研究了網絡特征與財務績效間的關系。田高良等[24]以1999—2008 年中國上市公司為樣本考察了聯通連鎖董事網絡對財務績效的影響。趙瑞[25]以 2002—2006 年我國上交所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了企業社會資本對財務績效的影響。袁勇志和李佳[26]將企業家社會網絡分為商業社會網絡、制度社會網絡和技術社會網絡，進而考察了這些網絡分別對初創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上述研究均發現，網絡關系對于初創企業或上市公司的財務績效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影響。

三、指標量化與假設的提出

（一）財務關系的量化

相對于其他企業而言，微型企業主更依賴并借助自己的熟人關系網絡來解決企業應對供應商應付賬款周轉、資金籌集、政府稅收管理時的各種困難。因此，本文在量化財務關系時，主要參考Moller等[27]對關系能力的一般理論性研究，并借鑒紀建悅和李姣

（二）財務關系與微型企業財務績效

1.關系強度與微型企業財務績效

任何企業都不是孤立發展的，少量的、松散的合作并不能滿足企業發展的需要，所以一般企業會試圖與主要的業務對象建立起緊密的聯系。關系強度的提升有助于企業評估潛在客戶、政府部門和其他相關主體的未來價值，同時預見多元

合作關系網絡的潛在風險和收益[27-28]。微型企業一方面需要整合家族血緣、同學朋友或者是同鄉近鄰的關系，以發展商業機會；另一方面還需要整合在企業經營中建立起來的，與其他企業或政府部門之間的互相信任關系。豐富而良好的人際社會關系網絡，個人相互信任關系的建立，使得微型企業主可以增加關系強度，從而利用各種非正式途徑獲取商業機會，這樣不僅節約了交易成本，加快了信息的傳遞，也有利于其能夠根據不斷變化的市場環境，及時調整經營策略，從而降低生產經營成本，提升微型企業的財務績效。因此，本文提出：

假設 1a：關系強度對微型企業財務績效產生正向影響。

2.關系久度與微型企業財務績效

關系久度是指企業利用財務關系網絡，長期匯聚、整合和配置網絡資源，從而提高企業財務績效，獲得競爭優勢的能力。所以，關系久度有助于微型企業長期保持其關系網絡，以達到降低交易成本，提高收益的目的。因而，本文假設如下：

假設 1b：關系久度對微型企業財務績效產生正向影響。

3.關系質量與微型企業財務績效

關系質量是指企業創造、構建、管理和終止與某個合作伙伴之間的合作關系并且有效地處理一些單個關系事件的能力[28]。在微型企業的關系網絡中，企業有時很難與部分主體建立良好的關系質量，比如企業與稅務部門之間的關系。微型企業對稅務部門的服務與稅收透明度也經常頗有微詞。因此，盡管可能不滿意，微型企業還會投入很大的精力去處理其財務關系，并希望能夠不斷增加有利于微型企業發展的新伙伴，維護關系合作伙伴，從而直接促進微型企業的發展。所以假設如下：

假設 1c：關系質量對微型企業財務績效產生正向影響。

（三）網絡特征：指標量化與微型企業財務績效

企業網絡特征的度量指標主要包括網絡中心性、網絡規模和網絡位差。網絡特征指標主要參照Freeman[29]的研究。

1.網絡中心性

五、結論與建議

本文根據相關理論分析提出假設，在對相關數據進行分析后，得出如下基本結論和建議：

第一，較強的財務關系有利于微型企業財務績效的提升。從企業的視角看，微型企業需要脫離以自我為中心的內生發展模式，主動與顧客、政府部門、金融機構等利益相關者進行溝通交流，從而得到企業發展所需的各種資源和機會。財務關系是動態的變化的，它會不斷根據企業的實際發展、市場的需求變化以及經濟的發展變化而隨時變化。這種無形的關系能提高微型企業的競爭力。因此，微型企業需要構建、提升并不斷動態調整其財務關系，使企業得到最大的財務績效。

從公共管理的視角看，政府幫助微型企業提高財務關系有助于改善其財務績效。政策制定者需要有意識地幫助微型企業構建財務關系。政府可以通過搭建平臺、宏觀資源配置等方式在微型企業的社會關系網絡中加入商業交往機會，嵌入具有一定創業影響力的創業家，改善對微型企業的服務，減少關系建立中的交易成本，提升微型企業的財務績效。

第二，較強的網絡特征有利于微型企業財務績效的提升。其原因在于，微型企業的網絡特征越強，就越有利于微型企業主獲取關于商業化的信息，減少網絡中重疊、冗余信息的傳導，提升網絡的效率，因而更容易識別及掌握創業機會。微型企業通過網絡可以實現資源的整合，可以充分通過與企業外部的聯盟與合作、虛擬化的網絡化整合，并構建基于提升財務績效需求的異質性網絡資源，從而進行商務信息和知識的溝通，為企業的發展謀求更多的機會。

筆者調研發現，在幫助和支持微型企業發展過程中，除了部分政府職能部門和少數金融機構外，眾多與微型企業有關聯的部門很少有動作，或者說“雷聲大雨點小”，致使支持微型企業發展的舉措無法取得合力效應。因此，微型企業財務關系網絡的構建需要社會的合力支持。微型企業的發展涉及到多個方面，解決這些問題需要多部門聯合才能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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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ancial Relationship，Network Characteristics and 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Micro Business：

Measurement and Influences

SHI Da1，ZHU Rong2

（1.Schoo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Dalian 116025，China；

2.School of Accounting，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Dalian 116025，China）

Abstract： The research on the 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micro businesses is becoming one of the popular topic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network，this thesis defines the concepts of financial relationship，and develops the indicators of network intensity，network maintenance，network quality for the measurement of financial relationship competence.This thesis also discusses the definitions of centrality，network size and network scope，which are the variables of financial network.On the above basis，this thesis studies how financial relationship competence and network characteristics affect micro business financial performance.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y have significant influences on the improvement of financial performance.This thesis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of researching the financial problem of micro businesses from the angle of social network.

Key words： micro business； financial relationship； network characteristics； financial perform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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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choo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Dalian 116025，China；

2.School of Accounting，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Dalian 116025，China）

Abstract： The research on the 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micro businesses is becoming one of the popular topic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network，this thesis defines the concepts of financial relationship，and develops the indicators of network intensity，network maintenance，network quality for the measurement of financial relationship competence.This thesis also discusses the definitions of centrality，network size and network scope，which are the variables of financial network.On the above basis，this thesis studies how financial relationship competence and network characteristics affect micro business financial performance.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y have significant influences on the improvement of financial performance.This thesis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of researching the financial problem of micro businesses from the angle of social network.

Key words： micro business； financial relationship； network characteristics； financial perform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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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ancial Relationship，Network Characteristics and 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Micro Business：

Measurement and Influences

SHI Da1，ZHU Rong2

（1.Schoo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Dalian 116025，China；

2.School of Accounting，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Dalian 116025，China）

Abstract： The research on the 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micro businesses is becoming one of the popular topic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network，this thesis defines the concepts of financial relationship，and develops the indicators of network intensity，network maintenance，network quality for the measurement of financial relationship competence.This thesis also discusses the definitions of centrality，network size and network scope，which are the variables of financial network.On the above basis，this thesis studies how financial relationship competence and network characteristics affect micro business financial performance.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y have significant influences on the improvement of financial performance.This thesis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of researching the financial problem of micro businesses from the angle of social network.

Key words： micro business； financial relationship； network characteristics； financial perform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