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穿越小說為何更青睞于古代

趙迪+黃昆

內容摘要：穿越即為穿越時空，但中國現階段穿越小說多是穿越回古代，為何古代成為了穿越者最集中的“去處”？相較于未來，古代到底有哪些原因吸引著作者和讀者？既有的歷史為作者提供的寫作上的便利，女性對傳統審美元素的喜愛，對歷史重構的快感，豐富的愛情元素都是穿越回“古代”的招牌。

關鍵詞：穿越 古代 女性 重構

網絡文學的迅速蔓延和大范圍覆蓋讓人不得不對其側目，而網絡文學中尤以穿越文學最為令人矚目。目前，針對穿越小說的研究已是面面俱到、日趨完善，全方位的展示了穿越小說存在的問題，反映出的現象，未來的前景等。穿越小說，作為一個并非十分成熟的小說模式，并沒有一個確定的定義。在以往的研究中人們傾向于認為穿越小說即為：“一個當代青年遭遇變故，在機緣巧合下進入古代，以在場的方式參與見證了種種眾所周知又知之不詳的歷史事件，與歷史風云人物發生著扣人心弦的故事。”①穿越”即為穿越時空，是指主人公在遭遇某種意外后發生了時間空間上的變化，但上述提到的“當代”“進入古代”顯然有些限制，穿越小說在不斷的發展和豐富中不再只是這一單一的形式。不過在研究過程中我們的確可以發現，中國現階段的穿越小說多是以現代人物穿越回古代為發展線索，很少有穿越到未來的情況，那為何會出現這種“單線”的穿越現象呢？到底有什么優于未來的因素吸引著作者使之傾向于回到古代？

一.既有的歷史為作者提供了寫作的便利

相對于穿越到未來來說，悠悠五千年的古代歷史無疑是一個巨大的現成資源庫，可以為作者提供不同時代下的不同歷史人物、不同社會文化，甚至已有的歷史故事情節都可以拿來作為自己故事展開的大框架。這對于作者來說無疑是一種“快捷方式”，對穿越后的社會場景不需要完全從頭搭建，故事人物的安排和關系也不必費神，比如“清穿”小說（穿越回清朝的小說）中出現頻率最多的故事，九子奪嫡。這一類小說對于歷史的大體走向是遵循的，改變的只是細枝末節或是史書上未做記錄的情節，穿越回清代，那時的社會環境、人文風情在史書中都有記載，也都被人熟知，作者不必再建重構社會框架。而九子奪嫡的故事更是貫穿起了清穿小說最主要的故事脈絡，這又是一層便利。而小說中細節的刻畫，比如人物的穿著、發型、儀態、語言稱謂，甚至宅院的構造，都在書籍或是電視資料中有所接觸，不需要作者再做想象。不僅是對作者來說較少了陌生感，對于讀者也是一樣，先前對歷史的了解掌握足以能讓我們迅速適應到穿越小說創設的情景中，而不會產生陌生感，這樣就縮短了讀者與作品磨合適應的過程。作者借用歷史所行的方便也為讀者帶來了閱讀的親近感，這也是穿越小說得以如此迅速且大范圍的流行于讀者之間。

二.女性為大，古代至上

調查顯示，穿越小說的作者90%以上都是女性，較為知名的穿越小說除了《尋秦記》的作者黃易是男性外，《夢回大清》《步步驚心》《綰青絲》等作品的作者都為女性，而讀者更是絕大部分都為女性。以女性作者為主的穿越作家在決定穿越的去向時，事實表明，古代更具吸引力。針對現代女性為何鐘情于穿越小說，研究者提到了以下幾種原因：為了“逃避現實窘境，在穿越中實現理想”②、改變“容貌——女性在現實生活中的無奈”、“在穿越中逃遁顯示情感的匱乏”③，不難理解，如果是穿越到未來，理想的實現、容貌的升級、情感的豐富一樣可以在情節的安排中實現，這些原因不足以解釋為何作者更青睞于古代。在研究中筆者發現相較于穿越到未來，回到古代有一個不得不提的特殊因素：傳統元素。“在穿越小說中，素雅的詩詞歌賦，柔美的琴聲瑟音，感性的吹簫斜笛，趣味的棋藝書法，林立的皇家花園，罕有的古玩玉石，風情萬種的服飾妝容，這些不僅滿足了讀者的好奇心，也喚醒了當代女性潛在的審美方向。”“年輕女性潛意識里對傳統文化的渴望被穿越小說中交縱的傳統元素喚醒。”④穿越回古代意味著生活場景從如今快節奏充滿壓力的高樓大廈間回到人們意識里充滿神秘和無限美感的深宅宮廷，從公交車汽笛聲的煩躁中到了吟詩作對，吹簫弄笛的花前月下，從簡單不以為奇的穿衣打扮到了講究令人倍感新奇的古代服飾，從電腦電視的日常生活到了琴棋書畫的高格調，從金銀飾品到了古玩玉石有靈性的配飾。這些改變都足以吸引以年輕女性尤以大學生與都市白領為主的閱讀人群。調查表明，她們對這些傳統元素有特殊的喜好，其實也容易理解。新鮮奇特的事物玩意激起了她們的興趣和好奇心，唯美的古典意境和傳統元素又打開了在當下壓力中久閉的心門，她們跟著主人公回到古代，賞玩不曾見到的事物，在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玉石服飾中流連，不僅有了詩意，也頓感有了神秘感，而這份詩意和神秘感正是當下社會環境中難尋的東西。其次，年輕女性在當今面臨的壓力是十分巨大的，她們也多以堅強一面示人，而穿越小說中詩情畫意的傳統元素無疑觸動了她們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引起了共鳴，她們愿意在小說中放松自己，釋放自我。回到古代，傳統元素層疊交錯，滿足了年輕女性對詩情畫意的渴望，對慢下節奏有空閑時間泡茶下棋生活的向往，對隱藏在深宅宮殿后的窺探欲望。

三.顛覆歷史的快感

相較于穿越到未來，古代還有一個特殊原因吸引著作者下筆，引誘著讀者側目，那就是對已知歷史的顛覆的快感。穿越小說回到某個時代后故事情節的開展往往以人們已知的重大歷史事件為大的框架，比如“清穿小說”的“九子奪嫡”，秦始皇的一統天下以及所有朝代都存在的后宮之爭，人們對于這些事件只是了解大概，對于其細節一般不詳。穿越小說的作者從而成為了這一歷史事件的導演，某個事件被隱藏的經過都在她的筆下重新呈現，不管是否真實，結果不與歷史相悖就無所顧忌。作者在政權更迭中添加了兒女情長，比如《步步驚心》中八阿哥和四阿哥之間的奪權更多是圍繞著若曦這一個女子來寫；作者也可以把壞人寫作好人，好人也挖掘他們壞的一面，比如《美人殤》中，原本《三國演義》中塑造的無惡不赦的董卓在這本書中被演義成為一個“能屈能伸，風流倜儻，重情重義”的形象。不可更改的歷史史實在她們筆下有了豐繁多樣的可能，她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重構歷史人物，依著自己的喜好去增刪歷史情節，安排詳略，歷史在她們筆下成為了新的歷史，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成功感，也是一種征服歷史的快感。再加之想到她們擁有的大量讀者都在自己的筆下重讀歷史，這種快感應更為強烈。而對于讀者來說，跟隨著主人公近距離地去窺探已成事實的歷史事件，去挖掘不為人知的細節，不管真假，都令生活在當代的人們產生一種滿足感。穿越小說又往往以現代某個普通的女性青年為主人公，以年輕女性為主的讀者群更容易將自己帶入到穿越的故事中，彷佛自己就是這個穿越者，就是歷史的見證者，這種重構歷史的快感和作者相比也十分強烈。歷史對我們來說是久遠的，神秘的，不可更改的，穿越小說正是以回到古代見證某段歷史挑撥起了讀者的欲望，對重新解讀重新構造歷史情節的欲望。

四.愛情元素更豐富

穿越小說雖然借助歷史事件得以完成，但總的來說還是以言情為主，并沒有脫離普通言情小說的模式。在此前提下不難發現，愛情故事在古代的發生進行中往往還摻雜著手段陰謀、勾心斗角的橋段，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小心翼翼的人際交往。尤其穿越小說多以王公貴族為主體，主人公穿越過去后面對的是一個擁有特殊社會地位的龐大家族，加之不同時代特殊的規則與禁忌，主人公面臨著言談舉止甚至儀態種種的考驗，上有君王的威嚴，下有宮女奴才之間的明爭暗斗，這特殊的環境為眾多勾心斗角橋段提供了可能，這不僅鍛煉了主人公穿越后的適應能力，也充分挖掘了人性的多個方面，從而使得人物形象的塑造更加多元。試想，在當下我們所處的環境中，不必關心走路儀態和妝容，不勞心思在繁冗的禮節上，也沒有如此密集的勾心斗角和明爭暗奪。而這些又恰恰是穿越小說故事情節上跌宕起伏的一個重要原因。若是穿越到未來，人們的戀愛關系不會受到家族的影響局限，不會遭遇到眾多情敵，比如《步步驚心》中若曦與八阿哥之間的愛情不僅受到八阿哥妻妾的阻撓，更是與四阿哥爭奪皇位相關系。相較于現在和未來，古代的特殊性一定程度上使得本是普普通通的言情小說變得波瀾壯闊，跌宕起伏，故事情節更加豐富多元，人物塑造也更加復雜多變，使得讀者在閱讀過程中體會到了一般言情小說沒有的元素。

穿越小說作為文學閱讀興起的新勢力，帶給了我們很多疑問和啟示。“單向”穿越回到古代相較于其他時空來說的確存在著優勢與吸引人的特點。不管是既有的歷史為作者提供的寫作上的便利，女性對傳統審美元素的喜愛，還是對歷史重構的快感，豐富的愛情元素，都應該值得我們的進一步關注和研究。

注釋

①戴四新，潘迪：《網絡“穿越”小說的流行及其價值局限》，重慶電力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9年第一期。

②唐招峰：《從穿越小說的性別偏向看當代女大學生女性主體意識的覺醒》，《文學界》，2011年08期

③郭名華，趙玲：《穿越時空編織現代女性白日夢》，《萍鄉高等專科學校學報》，第25卷第5期。

④趙迪，陳瑤：《從穿越小說看傳統審美元素的回歸》，《文學教育》，2014年1月下。

（作者單位：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