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鴻
我有個根深蒂固的看法,覺得最慘的事情是生活在地下。以前有個風靡全球的電腦游戲描述地下城生活,但主角不是人。金庸小說里,關在地下的任我行武功蓋世,樣子卻實在可怖。前些年洛陽有個變態狂把一些女人關在地下自己挖的洞里,不知道他有沒有玩過那個游戲,讀過金庸筆下的任我行。
越來越多的城里人每天有不少時候在地下穿行。我坐過有地上段的地鐵,當列車哐哐響著沖進陽光里,我會瞇著眼睛,感受到一點小激動。因為這種個人化的體驗,我一直確信如果自己長期在地下工作,心情會黯淡許多。對了,有沒有心理學家研究過地鐵與精神問題的相關性呢?
前不久為打印賬戶明細,來到附近地鐵站的一個銀行營業所。接待我的是一個喜歡聊天的大叔。他首先告訴我,打印賬戶證明是免費的,但有些人跑來要求打印了幾張甚至十幾張,隨手翻一翻,就撕掉扔掉了,弄得他很郁悶。
他說:“這些人腦筋搭錯的。”
既然說到了這個感興趣的話題,我順水推舟地問:“搭錯”的多嗎?
“多!”他告訴我,這個地鐵站里來來去去的大多是西裝革履的小白領,但根據他和其他營業所同事的交流,反而是那些“草根乘客”偏多的地鐵站里,“搭錯”的人明顯要少。大叔不屑地說:別看小白領穿得山青水綠,許多人賬戶里鈔票數字小得可憐。我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這種金玉其外癟囊其中的狀態,與他們的“搭錯”很有些關系。
大叔饒有興致地介紹各種“深井冰”:有的會跟他認真探討地鐵線路是否合理,有的不顧排隊的顧客,從航空母艦到烏克蘭狂聊全球各種動態,還有一個年輕人更為奇葩,他長時間占據了營業所里自助操作的電腦臺,還弄出了各種音效,當大叔怯怯地問他是否需要幫助時,年輕人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表示自己很郁悶,需要傾吐,需要排解……
如今不少地鐵站里設了廁所,今后會不會還需要開個“知心大姐”服務臺呢?
我的業務辦完了,大叔還在聊。我小心地避開他閃閃發光的眼神,很快地走上臺階,走到了陽光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