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復活

曾俊夫

在很多人看來，雪鐵龍這個品牌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尤其是在中國，雪鐵龍被經營得不冷不熱，旗下車型在市場上的表現也平平淡淡，在競爭對手面前幾乎沒有多少閃光點。盡管雪鐵龍在造型設計上時常標新立異，但不可否認雙箭標識是那種在車流中看一眼很快就被忘掉的品牌，個中滋味，只有喜歡雪鐵龍的人才能體會。

時間是最好的佐證，當奔馳、寶馬在70年代末期推出的S-Class（W126）和7-Series（E23）仍然活躍在老車愛好者當中時，雪鐵龍早已被大家遺忘了。實際上，CX也算是耳熟能詳的雪鐵龍經典老車，它是XM的前一代，完全可以算作C6的老祖宗。在70年代CX可是歐洲最先進的車型代表作，液壓懸架讓它顯得與眾不同：車身高度可根據路況升降，而且行駛穩定性好過同類車型。同時，共用一套液壓系統的助力轉向還具備自動回正功能。雪鐵龍的另類似乎是與生俱來的。

法國前總統希拉克就十分熱衷雪鐵龍CX，在1995年上任的當晚，他就乘坐一輛CX Prestige前往會場。在1995年那會，XM正賣得如火如荼，舍棄新車坐老車，這其中的情節耐人尋味——上任前，密特朗總統乘坐一臺XM V6離開愛麗舍宮。當然雪鐵龍的高端轎車歷來都是法國總統最愛，戴高樂喜歡DS，喬治·讓·蓬皮杜喜歡SM，而奧朗德勝選后則選擇DS 5為指定座駕。

花落雪鐵龍狂熱愛好者之手

現在，即便是在法國街頭也很難看到雪鐵龍CX的身影，更別說是在遙遠的中國了。不過白寧應該是幸運的，一次偶然機會讓他成為了CX的車主。白寧是我們的同行，供職于《車主之友》雜志，說起來他也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法系車迷，手里除了這臺CX以外，還有一臺BX（Xantia的上一代）。他也幫朋友買過一臺XM，有一次他悄悄跟我說，“等著吧，那臺XM早晚會是我的。”他對雪鐵龍老車的喜愛不可自拔，在白寧面前，我對雪鐵龍的那份熱情不及他的一半，相形見絀。

大概是在2012年的一月份，白寧從某二手汽車網站上獲知在山東有一臺老雪鐵龍要出售，于是他便開著車長途跋涉直接找上了門。到了那邊一看，已是一臺破爛不堪的CX，當時這臺車大概只能算作一堆廢鐵，液壓懸架也早已泄壓，車身矮矮地趴在地上。由于價格十分便宜，白寧還是決定買下它，后來找來了拖車連夜運回了北京。聽他介紹起這臺難得的CX，臉上表情眉飛色舞。他說這臺車準確型號為CX25 Prestige，是法國總統府的定制車型，采用Break旅行版的底盤：軸距加長300mm；而且發動機為M25/659型，排量2.5升，采用電子燃油噴射技術，當時在歐洲算是技術領導者。據他掌握的信息，他說這臺車當年是服務于大使館的，保養得還不錯，所以經過近40年的時光洗禮，它還依舊保持著幾分姿色。

CX25抵達北京后，白寧便開始著手修復準備和研究具體方案。“你不知道，當時為了修這臺車，還真把我給難住了。”在修復過程中，我也算是有兩次親歷過程的經歷。第一次是2012年隨東風雪鐵龍到巴黎探訪B73（C4L）的設計故事，當時白寧的同事梁侖帶著資料尋求雪鐵龍總部幫忙，后來因為這臺車年代太久遠，最后無疾而終；第二次，則是我的女朋友在巴黎幫白寧接收他在eBay上購買的配件，并轉寄到國內，其中充滿了艱辛。

修復這臺車的過程也同樣艱辛。一開始，白寧找到了掌管美德寶汽修廠的張文義。張叔是北京最早開始修車的大師之一，它的美德寶也因鈑金和噴漆技藝高超而聞名業內。一年多以后，也就是2013年冬季，CX25被大卸八塊，開始車身挖補和噴漆工作。盡管時間超過了30多年，但整臺車銹蝕的地方并不多，主要集中在A柱下沿、翼子板和前車門部分，鈑金便從這里開始了。負責機械部分修復的是中國老爺車聯盟副秘書長侯曉明，侯爺玩老車已有十多年經驗，自己也有一個很大的廠房存放著眾多老爺車，所以修復CX也算是信手拈來。在耗時一個多月之后，白寧這臺CX完成了車身修復，此后便展開了漫長的機修工程。

夏季來臨前“老龍”終于跑起來了

在70年代，雪鐵龍開始著手研制電子噴射系統，但那時候電子技術并不發達，所以法國人使用了在現在看來十分缺心眼的手段：電噴系統由兩塊電腦分別控制發動機點火和噴油。記得當時白寧十分激動的對我說：“這套系統線路太復雜了，發動機一直無法啟動的故障經過檢查是因為噴油電腦被燒毀，而且當時整車線束大多都短路或者粘在一起了。法國人搞死我了。”后來，熱衷老車修復的ZTspeed 團隊為CX重新匹配一套現代化的電噴系統，方才解決了啟動問題。不過新問題又隨之而來，由于配件難覓蹤跡，直到現在水泵舵輪的運轉還不是很可靠，白寧還在尋求解決方案。

“修復不同于一般的修車，如果只是機械部分故障，這倒好解決，但這車內飾也殘破不堪，所以工程量十分浩大。”白寧如是說。為了徹底復原，他找來了皮匠重新制作座椅，還為車頂粘貼上了完整的PU革裝飾，“原版CX25 Prestige就有這玩意，這是點睛之筆。”在歷經大半年的等待之后，盛夏來臨前，我終于見到了白寧的這臺CX25。它幾乎是脫胎換骨，從兩年前的破破爛爛到如今的光鮮亮麗，簡直太漂亮了。在我們把車開出修理廠拍照的路上，只要車一停下來，眾人便圍上來觀看。我知道，這樣的雪鐵龍沒幾個人見過。

現在，白寧手里這臺CX25 Prestige的修復工作大概完成了90%，“車能暢快地跑起來就是最大心愿，剩下的裝飾部分以后慢慢弄了。”白寧現在已經心滿意足。拍照的間隙我也坐上了駕駛座，恍然間仿佛穿越來到70年代。手里握著單輻方向盤（外面的人一定以為我拿著只鐵環），只需用手輕輕一撥位于前座之間的控制桿，車身便可在1分鐘內從最低升到最高，落差大概有20cm。曾經的雪鐵龍裝備的不是座椅，準確說應該是沙發，其工藝也在現在的DS上有所體現。后座是無可挑剔的地方，再也找不到比寬敞和舒適更恰當的詞語，坐在右后座，我盡量想象著希拉克當年上臺時的情景，一切美妙極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