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戀歌

尤志龍

那只壁虎困在墻壁上，已整整10年！那么，它到底是怎么活下來呢？過了不久，不知從哪里又爬來一只壁虎，嘴里含著食物……

他從事高樓外墻清洗工作，俗稱“蜘蛛人”。一次，他到朋友家做客，看到一幅十字繡，心生好感。朋友告訴他，這是一個老鄉繡的，她身患絕癥，帶著一個3歲大的兒子。朋友見他喜歡，便將十字繡送給了他，還給他一張老鄉的名片，讓他有空去看看。

當晚，回到出租房后，他輸入名片上QQ號。此時，老鄉正在網上，問他是誰，做什么工作？他說在朋友家看到她的十字繡，很喜歡，并發了電子版的名片給她，說：“這玩意兒是接工程用的。”她見名片上寫著：“壁虎行，譚主任”。就問什么叫“壁虎行”。他解釋道：“我在高樓外墻做清潔工作的，很多人管我們叫‘蜘蛛人，但我覺得更像爬在墻上的壁虎，就取了這個名字，‘主任是為了業務方便，自封的。不過，我們天天命懸一線。”

“命懸一線”，這話觸到她的痛處，也讓她放下戒備，轉而與他交談起來。多年前，她與人結婚。次年，兒子出生。然而，三年前，她被確診為肺纖維化晚期。看著被宣判“死刑”的她越來越憔悴，丈夫竟跟她離婚了！

為了年邁的父母和兒子，她租下一間10平方米的鐵皮屋，開始了艱難的求醫之路。一天，她看到別人繡十字繡，也進了一點半成品，拿出小時候繡花的本領，繡好了一些成品，開了一家十字繡店，來維持生活……

他被她的命運震撼！他也告訴她：多年前，他在老家和一個姑娘結婚，但婚后一直未育，妻子向他提出離婚。離異后，他就做起“蜘蛛人”，工作時靠一根細繩將身體懸掛著，清洗高樓外墻上的灰塵和污垢。第一次，當他系上象征“命根子”的尼龍繩，身體懸空的一剎那，他感覺腿腳都在發顫，幾十米的高度讓他頭暈目眩。雖然命懸一線，但有活干的話一天能掙200多元，每月有三四千元收入，他就這樣一直做了下來……

在網上，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兩個低到塵埃里的人，惺惺相惜。然而，正在他尋思著以怎樣的方式來幫助她時，她卻突然從網上消失了。他一連幾天在QQ上給她留言，都沒有回音。他的心揪緊了！終于，他忍不住第一次撥通那張名片上的電話，接電話的卻是她的父親。他得知她因為受涼，肺病發作導致昏迷，剛在醫院搶救過來，還沒力氣接電話。

他心急如焚，買些水果，直奔她的店。當時，她正一邊吸氧，一邊微笑著招呼客人。他五味雜陳：如果沒有重癥纏身，這是多么能干美麗的女人，她的雙眼，分明透著強烈的熱愛生命的光芒——這樣的女人，怎么能死？

說來奇怪，離婚以后，一直對男人深存戒備之心的她，見到他后，竟一眼就認出來，激動地說：“你就是那個‘壁虎哥吧？”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此后，為了方便照顧她，他不再接離小店太遠的活，漸漸地，他對她有了異樣的情愫。一天，他來到她的小店，看到她剛繡完一幅“真愛永恒”的十字繡，突然問：“你還相信愛情不？”“哥，在我眼里，你是個有情有義的‘蜘蛛俠，但我需要的不是同情……”“我不是憐憫你……”說著，他講了一個日本的傳說故事：日本的住宅墻壁中間架了木板后，兩邊是泥土，里面是空的。有戶人家拆墻壁時，發現一只壁虎困在那里，一根從外面釘到里面的釘子，釘住了那只壁虎，主人非常驚訝，因為那釘子是10年前釘的，也就是說，那只壁虎困在墻壁上，已整整10年！那么，它到底是怎么活下來呢？過了不久，不知從哪里又爬來一只壁虎，嘴里含著食物……他激動地說：“我不做‘蜘蛛俠，我只想做那只10年一直在喂它愛人的‘壁虎哥……”她聞言，泣不成聲。

他和她相愛了。愛情的力量就這樣神奇。一年后，她做了雙肺移植手術。

出院后，她在QQ上寫道：“人生的美麗不是有福同享，而是在泥濘與風沙中能攜手前行，用最溫暖的心，點燃希望之光。等我康復后，一定要嫁給這個在艱難中牽著我的手，陪我走向重生的戀人。”

（編輯 遐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