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浩
感情真摯是優秀作文的基本要求。葉圣陶先生曾指出:“我們作文要寫出誠實的話、自己的話。”作文應當是學生表達自我的載體,彰顯個性的平臺,而感情匱乏、語言蒼白、內容假大空卻成為高中作文教學的“老大難”問題。在批改學生作文時,筆者常常感到,明明是學生親身經歷的事情,他們卻總以一種“局外人”的眼光表述。“真我”迷失,“性靈”缺失,“個性”喪失。那么,怎樣才能讓學生在作文中生動地寫出“真我”的喜怒哀樂,表達出“真我”的感情世界呢?本文認為,“移情于物”是表達真摯感情的重要途徑。
什么是移情?“移情”是架設“我”與“物”之間的橋梁。具體說來,移情主要有以下方式:
一、以我觀物,同化情感體驗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以我觀物,物皆著我之色彩。”“以我觀物”就是將人的主觀情感投射到客觀事物上,再用受感染的事物來襯托人的情緒,將人和物同化為一體,將人的情感表達得更為含蓄、深邃。
首先,在日常教學活動中,教師可以有意識地讓學生多積累移情佳作,提升他們對“移情”的感性認識。如推介朱自清、張曉風、周國平、賈平凹、李漢榮等名家的散文;還有展示一些有“以我觀物”這一特點的古典詩詞。如“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杜甫《春望》)。“馬為立躑躅,車為不轉轍”(蔡琰《悲憤詩》)。“春風知別苦,不遣柳條青”(李白《勞勞亭》)。“自在飛花輕若夢,無邊絲雨細如愁”(秦觀《浣溪沙》)。“燕雁無心,太湖西畔隨云去。數峰清苦”(姜夔《點絳唇·丁未冬過吳松作》)等。
其次,有了對“移情”的感性認識,我們可以引導學生鑒賞這種寫作手法。如“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一句,詩人仿佛在與青山互相欣賞,把青山作為能洞察“我”心事的知己看待,移情于物,既寫出了青山之嫵媚,又寫出了詩人寄情山水的情懷。鑒賞是對感性認知的理性提升。
再次,當學生充分理解了移情,就可以在寫作中指導他們運用移情。下面是學生習作:
那是個仲夏的夜晚,我獨自在清涼的街道上游蕩,如水的月光照在冒著芽兒的樹枝上,風路過樹枝,卻留下一地細碎的夢,悲傷灑落一地。夢碎的聲音多么不悅耳,我不愿再聽。抬頭望天,夜空里的繁星也不再唱出歡快的曲調,它們也像我一樣想逃避這孤獨的世界嗎?
在內心孤寂時,街道、月光、樹影,甚至連繁星也都感染了人的情緒,顯得尤為清涼。“以我觀物”是移情最常見的方式,當作者對客觀的事物產生了移情,他筆下的景物、事物完全變成了另一種充滿人情味的存在。“自己在歡喜時,大地山河都在揚眉帶笑;自己在悲傷時,風云花鳥都在嘆氣凝愁。惜別時,蠟燭可以垂淚,興到時青山亦覺點頭”。
二、 與物對語,審視真實的自我
在《囚綠記》中,綠葉和“我”對語,“我了解自然無聲的語言,正如它了解我的一樣。”作者將心靈面對“綠”所產生的審美愉悅寫得淋漓盡致。不論是自然界的花草樹木,還是生活中的各種用品,不論是現實中的百態,還是虛擬世界的產物,都可以成為心靈物語的對象。
一位學生寫到在一次拿小白鼠做生物實驗的經歷時,內心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罪惡感。隨后他開始了與小白鼠的對語:“你留給陽世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呢?你還有什么心愿沒有了結嗎?在結束一個生命之前,我們理應滿足他的一切要求,譬如飽餐一頓了,向親友告別了……甚至,如果你信奉基督,我也可以替你找一位神父來。可是實際上,我一點也弄不懂你的意思,一點忙也幫不上。難道,就這樣讓你去了?”作者設身處地地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摩小白鼠臨死前的心態,十分動人。與物對語,其本質上是通過角色的置換來實現對自我心靈的拷問。不論說什么,都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都是自我對心靈的反思。
三、 以物觀物,抒寫心靈之聲
“以物觀物”并非要追求“莊周夢蝶”式的物我渾融的境界,而是以擬人化的方式與我們視野中的事物進行對話。這樣,人的主觀價值判斷就已經隱藏在了其中。例如一位學生在習作《煙頭的等待》中寫道:一支尚未燃盡的煙頭被丟棄在馬路旁,它距垃圾桶只有幾步之遙。一枚硬幣也不知從哪兒飛到了它的身旁。于是煙頭和硬幣展開了一場對話。硬幣斷言:“我肯定被人撿走,而你這輩子也別想翻身。”煙頭堅持相信人們會在乎火災與環境的惡化而把它撿起來。硬幣說道:“人都是我們給慣的,一個個唯利唯勢,哪兒會有人肯冒著手被細菌感染的風險彎腰撿你這個燒盡了的煙頭呢?”最后,硬幣果然被撿走,而煙頭仍舊靜靜地躺在原地,唯一不同的是身體被一輛車壓得更扁。在本文中,硬幣和煙頭都是被賦予了人的個性和情感的“物”,它們的對話也正是作者內心對人們道德素質的拷問。這一深刻的主題通過物和物之間的活潑的對話體現了出來。這要比對亂扔煙頭這一現象平鋪直敘效果好得多。
要讓學生學會“移情”,就要引導他們以細膩飽滿的感情去觀察和對待生活,關照自我心靈,建立自我和外在世界的精神橋梁。讓他們勤于觀察繽紛的客觀世界,敢于袒露自我的真實心靈,善于傾訴自我的真情實感,樂于享受外在事物與主觀心靈的律動,才能寫出表達真我,獨抒性靈的佳作。
(作者單位:上饒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