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楊愛情的見證人

黃珊

摘 要：《長生殿》是中國古代四大名劇之一，代表著清代劇作的最高成就。作品中描寫的李楊愛情歷經磨難，李楊二人終于在織女等人的幫助下飛升成仙，恩愛團圓。織女一角在《長生殿》里雖不是主角，但卻見證了李楊二人的堅貞愛情，是李楊愛情的見證人。

關鍵詞：《長生殿》；織女；見證人

“《長生殿》為千百年來曲中巨擘，以絕好題目，作絕好文章，學人、才人一齊俯首?！盵1]而織女也是我國古代民間傳說中的著名人物，洪昇在《長生殿》中著力描寫了著這一人物形象?？椗抢顥類矍榈囊娮C人，在李楊愛情的發展和變化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第一，見證了李楊二人的愛情誓言

織女第一次在《長生殿》中出現是在第二十二出《密誓》中。此前，李楊二人的愛情經歷了艱苦的磨合期。身為天子的唐玄宗早已習慣于三宮六院、妻妾成群。他起先看中的是楊玉環的姿色，贊其“德性溫和，風姿秀麗”，故冊其為貴妃。但玄宗仍不改風流的本性，先是勾搭上楊玉環的姊妹虢國夫人，后又喜新厭舊寵幸梅妃?？梢娫诶顥類矍榈拿劝l階段，唐玄宗腦中是沒有專情這一概念的，但他卻仍然顧忌和喜愛楊玉環。而玉環“生性嬌癡多習慣”，“前時逼得個梅娘娘，直遷置樓東無奈”，后又因虢國夫人而忤旨，被謫出宮。可見玉環雖性情多驕縱，但多半都出于對玄宗的愛。李楊二人的愛情在《密誓》一出之前風波不斷?！睹苁摹芬怀鲋袑懙溃禾鞂毷d，七月七夕，織女牛郎渡河相見。星河之下，織女隱約望見香煙一簇,只見唐天子和貴妃玉環在宮中乞巧。李楊二人陳設瓜果，特向天孫乞巧。共同許下了“愿生生世世，共為夫妻，永不相離”，“天長地久有時盡，此誓綿綿無絕期”的誓言。織女作為李楊二人愛情的見證人，和牛郎一起見證了李楊愛情之果的成熟。這時作者不免感嘆“天上留佳會，年年在斯，卻笑他人世情緣頃刻時”。這是作者的疑惑，也是讀者的疑惑，人世間的男女愛情尚不能長久，何況是以色貌為基礎的帝妃之戀呢？織女雖在七夕見證了李楊愛情的誓言，但正如織女所說：“只是他兩人劫難將至，免不得生離死別?！弊髡咝枰椗娮C李楊二人愛情的誓言，更需要織女見證他二人遵守誓言的真摯情感。

第二，見證了楊玉環的癡心不悔。

《長生殿》第三十三出《神訴》中寫道，織女“織成天錦，進呈上帝。行路中間，只見一道怨氣，直沖霄漢”。故織女尋來馬嵬土地問詢是為何故。通過土地的訴說，織女才知是貴妃楊玉環的幽魂日夜在馬嵬坡痛哭不止、怨氣沖天。織女細聽土地將玉環為國捐軀的始末徐徐道來，不免氣憤道：“雖說如此，只是以天下之主，不能庇一婦人，長生殿中之誓安在？李三郎暢好薄情也?！睆目椗脑捳Z中不難聽出她對玄宗身為一國之主卻不能守護自己心愛之人的譴責，認為玄宗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而使玉環成為游魂孤鬼，認為玄宗違背了當年在長生殿中與玉環許下的誓言，也錯誤地以為玉環是因玄宗違背誓言而怨恨于他。哪曾料想玉環“并不怨九重上情違義忤，單則捱九泉中恨債冤逋。痛只痛情緣兩斷不再續，常則是悲此日”，“他道是恩已虛，愛已虛，則長生殿里的誓非虛。就是情可辜，意可辜，則那金釵鈿盒的信難辜。”玉環并不怨恨玄宗，也并不后悔當日自己馬嵬赴死成為游魂孤鬼。相反，早已成為幽魂的玉環卻是日日思念唐玄宗，怎奈何見不到玄宗，聽不到他的音訊，倍受相思之苦的折磨。玉環也從未忘記自己當初在長生殿里許下的誓言，即使香消玉殞也絕不辜負唐玄宗的情義。至此，織女不免感嘆：“今到此地位，還記得長生殿中之誓。有此真情，殊堪鑒憫。”作為見證人的織女，見證了貴妃玉環的癡心不悔。被她的癡情真心深深感動，決心保奏她仙班再居。

第三，見證了唐玄宗的癡心長情。

《長生殿》第四十六出《覓魂》中寫道，玄宗因楊貴妃的離世整日憂思神傷。因此特意請來道士楊通幽設壇做法，尋找貴妃芳魂。楊通幽元神出竅，到處遍求，地府覓魂無果，遂向天上尋覓一遭。誰知楊通幽在天門碰上正要向玉宸朝見的織女。織女問清楊通幽來此的原因后，明知道楊玉環蹤跡的織女卻沒有告訴他貴妃早已飛升成仙，只是談談地說道：“那玉環之魂，原不在地下，不在天上也?！辈⑶乙巹駰钔ㄓ牡溃骸巴ㄓ模瑮铄葻o覓處，你索自去復旨便了。”有此可見織女并不打算告訴楊通幽楊玉環的下落，也不想玄宗尋得玉環的蹤跡。這非織女使壞心眼，正如前文提到的，織女一直對馬嵬兵變耿耿于懷，認為玄宗只是個薄情郎罷了。正如《慫合》一出中織女對李三郎的評價：“他情輕斷，誓先隳，那玉環呵，一個鐘情枉自癡。從來薄倖男兒輩，多負了佳人意。伯勞東去燕西飛，怎使做雙棲！”織女擔心的是“薄情”的玄宗找到貴妃之后只會徒使她傷心罷了。當楊通幽意識到織女對玄宗的誤會后，不禁替玄宗叫屈，說道：“娘娘，休屈了人也……那皇上呵，精誠積歲年，說不盡相思累千萬。鎮日家把嬌容心坎鐫，每日里將芳名口上編……”至此，織女終于也相信了玄宗的癡心長情，相信玄宗誓死守護他和貴妃的誓言，遂指引楊通幽去蓬萊仙山尋覓貴妃蹤跡。事實上，織女對玄宗的誤解也是眾多讀者心中對玄宗的誤解。身為帝王的玄宗真的能專情于一個貴妃嗎？即使貴妃離世，也能對她長情嗎？玄宗真的能遵守他和貴妃的誓言嗎？織女伴隨著這些疑問，一步一步地了解到玄宗對貴妃的愛的確是矢志不渝的，是經得起時間和空間的考驗的?？椗步K于見證了唐玄宗愛的深沉，愛的長情。

《長生殿》中的織女見證了李楊愛情從情定終生到生離死別，再到生死相守的忠貞不渝。同時，織女這個見證人也和讀者一起見證了李楊二人的愛情故事成為千古佳話。

注釋：

[1]清人梁廷，《藤花曲話》

參考文獻：

[1]（清）洪昇.《長生殿》[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1。

[2]劉蔭柏.從歷史、傳說、文學、藝術、到《長生殿》的劇成論考[J].戲劇，1989年，（冬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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