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茹
他叫張春柳,同學們和我都親切地稱他“柳柳兒”,是從四年級留級到我們班的,由于大腦積水,他的腦袋比同齡人大得多,同時也造成了他的視力嚴重下降,面對面看人都看不清楚,更別提看黑板了,所以他的數(shù)學和語文成績一直都是不及格。2012年暑假,父母帶他做了檢測,定為隨班就讀生。
張春柳來到我們班后,我首先讓他在同學們面前介紹了自己的情況,并向同學們提出一個要求,誰也不許欺負他,也不許給他起綽號。我把他安排在第一排,并且告訴他如果上課時我寫的字他看不清楚,他可以隨時到講臺上去看,我也盡量把字寫大些,并靠近他的位置寫。
在接下來的幾天,我發(fā)現(xiàn)哪怕極其簡單的一個問題他也不肯主動回答,就算是點名讓他回答聲音也特別小,根本聽不清楚。放學后,我把他單獨留下來耐心地詢問,他雙手拽著衣角怯生生地回答:“我怕回答錯了,同學們嘲笑我。”我拉過他的手親切地對他說:“放心吧,同學們不會嘲笑你的,老師期待你大聲回答問題。”他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上,我把班干部叫到辦公室,對他們說了“柳柳兒”的情況,并且讓他們偷偷地告訴其他同學上課不要著急回答問題,要耐心等,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回答錯了也不許嘲笑。一次課上,我特意提了一個極其簡單的問題,同學們爭先恐后地舉起手來,我把目光落在了“柳柳兒”的身上,他抬頭看了看我,手似舉非舉,從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不自信,我期待著他,終于他慢慢地舉起了小手,我立刻大聲地叫他的名字:“你來回答這個問題。”他慢騰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用非常小的聲音回答后,又迅速地坐下了,小臉通紅,頭深深地低了下去,當時如果不是我站在他的旁邊根本聽不清楚他說的是什么,我馬上向同學們大聲說:“回答得多好呀,快給他掌聲。”教室里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時我注意到他抬起了頭,當我倆的目光相遇時,他又迅速地把頭低了下去,從他的眼神里我讀到了他對我的一絲謝意。之后,每一堂課上我都給他創(chuàng)造回答問題的機會,慢慢地,他變得愛舉手回答問題了,下課也能和同學一起玩了,不再自卑了。
愛孩子不等于縱容孩子的錯誤,孩子出現(xiàn)錯誤時該批評就得批評,我對“柳柳兒”也不例外。他來到我們班不久,我發(fā)現(xiàn)他不愛完成作業(yè),一開始我以為是他沒有聽懂我留的作業(yè),就讓一名同學每天把我留的作業(yè)給他記在本子上,可是第二天他還是沒有寫。我把他叫到了一邊詢問,他低下了頭不說話。“如果作業(yè)不會寫可以不寫,但是會寫就必須完成,去教室里把昨天的抄詞作業(yè)完成。”在我的要求下,他利用課間休息完成了作業(yè)并在放學之前交給了我。為了能讓他按時完成作業(yè),我與他的家長取得了聯(lián)系,得到了家長的支持,同時我也對他降低了要求,留了和其他同學不一樣的作業(yè),背誦課文允許他分自然段來背誦,數(shù)學只給他留一些基本題,對于那些中等題我另外找時間單獨給他講解。
一次課間,他主動找到我要求背誦,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他背得磕磕絆絆,不是很流利,但是我看出了他的自豪。為了鼓勵他,我讓他當上了升旗手,并且當著全校同學的面介紹了他的事跡,這再一次激起了他學習的熱情,此后他學習的勁頭更足了。
班集體就像一個大家庭,每個人都是這家庭中的一員,同學們對“柳柳兒”的幫助也讓他感受到了集體的溫暖。
2012年10月,學校組織去生存島拓展訓練,“柳柳兒”知道后非常想去,我把他分在了有力氣的男生一組。訓練中有一項是踩梅花樁,人一踩上去就會晃晃悠悠,腳底下是十多米深的山溝,雖說下面有安全網(wǎng),但也讓人心驚膽戰(zhàn)。“‘柳柳兒,你走嗎?要不然你走旁邊的平路。”“老師,我想走。”“老師,我們在前面走,讓他在后面走。”另一名同學說。開始踩梅花樁了,當時我的手心全是汗生怕他出現(xiàn)意外,走在前面的同學邊走邊叮囑,就這樣一步一步挪到了“山頂”。接下來的路更不好走,同學們在他兩邊攙扶著前進,還不停地叮囑,當時雖說是十月份,但“柳柳兒”和同學還是出了很多汗。終于他們爬上了“山頂”,“柳柳兒”的臉上洋溢出勝利的喜悅。
“母親節(jié)”那天,“柳柳兒”一早跑來送了我一支紅油筆,對我來說這比任何禮物都貴重,那天我就用這支油筆給學生批作業(yè)。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柳柳兒”在期末考試中,數(shù)學考了65分,英語考了70多分,這是一個多么大的進步。從“柳柳兒”的身上我深刻地體會到“愛就是教育”。班主任只有用自己的愛,才能與學生產(chǎn)生心靈的碰撞。教育不能沒有感情,沒有愛,也就沒有教育。
■ 編輯吳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