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頭希鋁”污染不斷 當地人稱“環境毒瘤”

劉回春

東方希望包頭稀土鋁業有限責任公司（簡稱包頭希鋁），位于包頭市國家稀土高新區希望工業園區。據資料顯示，包頭希鋁是中國大型民營企業，東方希望集團2002年初投資在包頭建設的大型鋁電一體化項目，是內蒙古自治區重點企業，全國光彩事業重點項目，已成為全國獨立法人納稅500強企業。希望工業園區是自治區工業循環經濟試點示范園區。鋁廠一期工程于2003年10月投產，已形成80萬噸/年產能，配套總裝機容量1320MW的自備熱電聯產機組。

在包頭希鋁的企業介紹中，公司是通過ISO14001國際環境管理體系認證企業，采用了國內和國際多項先進技術，是一個高起點、大容量、低污染的大型現代化工業企業。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大型現代化工業企業，從建立之初就飽受爭議，環境污染事件屢被媒體曝光，在包頭市只要提起希望鋁業，幾乎沒有人不會談到污染，包頭希鋁在當地人眼中成為“環境毒瘤”。

5月中旬，“國際環境日”到來之前，《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在內蒙古包頭市進行了采訪調查。

使用劣質煤被榜首通報

《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從包頭市市委宣傳部獲悉，近期，包頭市出臺了《包頭市大氣污染綜合治理實施方案（2014-2017年）》，將全面實施大氣污染綜合治理六大工程，其中之一實施城市燃煤鍋爐治理工程，淘汰城區燃煤鍋爐，嚴格煤炭管制，要求城市建成區范圍內嚴禁直接使用硫份高于0.5%、灰分高于16%的煤，對發電用煤實施嚴于設計指標煤種的煤炭管制措施。

根據包頭市質量技術監督局提供的“包頭市煤炭銷售及使用企業（單位）煤質監檢情況（第一批） ”通報，對燃煤發電、供熱、冶煉、水泥制品和學院等15家用煤重點單位監督抽查檢驗15個批次，合格4批次，不合格項目主要是灰分和全硫超標。

包頭希鋁動力煤（入爐煤155MW機組），抽樣基數3485噸以全硫不合格居榜首。

據了解，煤中硫燃燒生成SO2，同時伴有少量SO3生成，SO3大約占SO2體積比的1%?2%，煤中硫轉化為SO2的比率與煤中硫的存在形態、燃燒設備及運行工況有關，而排入大氣中的SO2還與電廠所用的除塵器類型有關。目前大型電廠普遍采用電除塵器，沒有除硫作用，燃煤產生的SO2全部由煙囪排入大氣，是電廠外排的最主要的污染物。

大氣中的SO2在低濃度時，一般不會對人體造成太大的危害，但在不利氣象條件下，可致人發生急性中毒，導致老弱病患者死亡。大氣中的飄塵會有許多重金屬及其氧化物微粒，能對SO2起催化作用，加速其轉化為SO3，SO3與濕氣結合形成硫酸霧，SO3濃度過高會形成酸雨，對人體健康、金屬材料、農作物及整個生態環境均具有巨大的傷害作用和破壞力。

包頭市質量技術監督局資料顯示，包頭市城區周邊電廠燃煤量達到1960萬噸/年，1684臺燃煤鍋爐燃煤總量達到300萬噸/年，環境污染屬典型的煤煙型污染，是國內少數幾個污染嚴重的城市之一。

資料中分析出現上述問題的主要原因：一是目前包頭全市還沒有建設完善的道路煤炭運輸入境快速檢測站，無法從源頭嚴把煤質入境關。二是某些重點煤炭銷售及用煤單位履行大氣環保主體責任和義務不到位，為降低成本存在購進使用劣質煤的主觀意愿，或自建煤質檢驗實驗室不能嚴格按煤質標準及時開展相關參數的自檢工作，導致購入煤炭的煤質降低，甚至劣質煤炭流入。三是一些無力籌建或無法開展煤質檢驗的單位，未采取委托檢驗難以把住煤質關。

緊靠水源地位于城市上風向

包頭當地知情人士林先生向《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介紹，包頭希鋁作為大型鋁電一體企業，屬于高污染的“三高”項目，按照環保標準應該建在遠離居民、遠離水源地的城市下風向。而包頭希鋁其電解鋁及自備電廠生產需要大量用水，為了就近獲取水資源，2002年建廠規劃就選擇了犧牲環境而緊靠水源，建在了包頭城區的西南上風向。

“包頭希鋁建廠以前，那里曾是大片的農田，其中不乏成片的小樹林、蘆葦蕩，昆都侖河的滋潤灌溉使得這里的村民每年都會獲得豐收。自從希望鋁業入住后，砍掉了樹林，征用了土地，取而代之以廠房、煙囪、高爐。”

林先生說，“包頭氣候相對多風，這里就成了城市煤煙、粉煤灰、粉塵的發源地。”

黑煙剛過粉煤灰又起

《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在對包頭希鋁附近居民的調查中了解到，包頭希鋁自備電廠的大煙囪時不時會冒出黑煙，尤其在下午黃昏和晚上會更加嚴重，黑煙中伴隨著嗆人的刺激性氣味。

同樣，在包頭市環境保護局提供的一份材料，近期包頭市環保、公安部門組成檢查組對一批環境違法行為進行查處時，發現希望鋁業電廠煙囪存在冒黑煙現象，檢查組及時下達限期整改。材料中顯示希望鋁業針對冒黑煙現象正在進行改造計劃在5月份改造完畢。

包頭希鋁廠區附近居民告訴 《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這塊的環境污染相對前些年來說好多了，沒風晴朗的天氣，污染就不是很明顯，但只要是刮風天，就會灰塵四起，其實主要是粉煤灰，就是電廠燒完煤后的灰渣。”

《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在包頭希鋁廠區周圍調查采訪，發現包頭希鋁電廠原煤料場只是采取常規的防風網，并沒有按照環保要求采用全封閉設計，也沒看到要求的噴淋設備。

5月份正是內蒙古多風季節，汽車兩天沒有及時清潔，車身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與平時風沙不同的是，車身上所積的灰呈細密狀灰色粉末，極易飄散。

當地知情的環保人士告訴《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車身上所積的灰呈細密狀灰色粉末就是粉煤灰，這種灰質地細密，呈灰色，極易隨風擴散。環保人士透露，包頭希鋁電廠燃燒后的粉煤灰只是露天堆放，并沒有采取任何有效的封閉措施，粉煤灰的運輸、處理采取外包方式，委托第三方公司進行。由于沒有按照環保要求處理造成煤灰擴散，曾被責令自行收回處理。

《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就兩個方面質疑聯系了包頭希鋁相關部門采訪，一是對反應的包頭希鋁空氣污染問題是否存在，企業有哪些措施防止對環境的污染；二是就包頭希鋁廢水排入昆都侖河能否達到零排放，是否有害。包頭希鋁安環部王部長向記者介紹，內蒙古包頭市氣候屬風沙大，空氣差是沙塵暴頻繁，再則希鋁南既是包頭南繞城路，大型車輛多照成污染，并非企業所致。

在《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談到電廠原煤及煤灰的封閉措施時，王部長表示，刮風的天氣誰也不能保證煤堆一點兒也不隨風飄散。在此同時，王部長告訴記者，沒有市委宣傳部的正式手續，聊天可以，但不能接受記者的采訪。

在隨后《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與包頭市委宣傳部的聯系中，新聞處處長樊瑞強告訴記者，記者的采訪宣傳部會盡力協助，對于企業的事情宣傳部不會參與。如果記者發現問題，媒體報道后會促進問題改善，宣傳部絕不會護短。

廢水排入黃河支流昆都侖河

昆都侖河，包頭市境內最大的黃河支流。大青山與烏拉山的天然分界，南北流向。發源于固陽縣，流經包頭市區，在哈林格爾鄉注入黃河。全長143公里，有支流23條，流域面積2716平方公里。屬季節性河流，下游建有昆都侖水庫。昆都侖河是包頭市的母親河，包頭市昆都侖區因它而得名。

《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在當地人的帶領下，來到昆都侖河途徑包頭希鋁段。

昆都侖河的東河床跟包頭希鋁廠區僅一墻之隔，順著東河床的便道，向北行駛約500米，記者看到了包頭希鋁廢水排入昆都侖河的排污口。相比于空氣污染，這里更為直觀，包頭希鋁的工業廢水通過一米粗水泥管嘩嘩的注入昆都侖河。流出的工業廢水呈現黃綠色并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幾乎很少有人相信這些污水會是達標排放。

“自從包鋼集團在河西岸建廠以來，昆都侖河就已經是包鋼眾多企業的排污溝了”，“但是包鋼的污水相對還好些，毒性小可以用于灌溉，自從希望鋁業建廠后，情況就更糟了，污染更大，水不能用了，還很嗆人。”附近的人告訴記者，“自2003年希望鋁業投產，十多年了這里排放的污水就從來沒有停過。污水順河而下，干旱時可能滲入地下一部分，其余的最后流入黃河。”

“因為水有刺鼻的氣味，羊不喝這里的水”，一位在河床放羊的養羊人說。

據知情人介紹，電解鋁生產過程有大量的離子和電解液等重金屬離子殘留在廢水中，這些廢水如果不經過有效的處理排入河流，重金屬離子殘留很難通過河流自凈消失。

規劃之初即飽受爭議

媒體曝光不斷

知情人介紹，包頭希鋁在建設初期，由于選址問題遭到當地居民的強烈反對，廠址選在包頭母親河昆都侖河邊，緊緊連接市區，又處于上風向，市民擔心成為第二個包鋼。

“包頭希鋁在竣工投產之初，即由于沒有經過國家計委更沒有通過國務院，屬于一個違規批建的項目，而上了國家六部委‘清理整頓不法排污企業，保障群眾健康環保行動重點督查對象名單。”該人士說。

《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網上搜索“包頭希鋁”發現，2003年9月《科技日報》、《人民網》等媒體以“打擊非法排污，包頭希望鋁業違規上馬被查”為題做過詳細報道。2013年5月源自《中國經營報》的報道以“污水直排黑煙漫天，包頭希鋁污染直擊”、“媒體稱黃河最大支流成希望鋁業包鋼等企業排污溝”等題目被廣泛傳播。其間各級媒體有關包頭希鋁環境污染的報道及圖片、視頻更是不斷出現，屢見不鮮。

包頭希鋁能否跟上城市環境治理的步伐，在企業追求經濟效益同時進行環境保護升級改造，擺脫“環境毒瘤”的指責，《中國質量萬里行》記者將繼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