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虛假指控的名人們

江昀

7月15日，一則新聞在美國各大媒體上大出風頭：一名女子正式向媒體表示，自己之前所稱“康納·奧博斯特曾性侵過我”一事，純屬捏造，現正式撤回所有指控。這事聽起來匪夷所思，這種事情能拿來開玩笑嗎？然而，仔細想想，這里頭還真有不少問題值得說道說道。

往事未必如風

這個案子的男主角，是美國當下正紅的獨立樂隊“明亮眼睛”（Bright Eyes）的主唱、著名歌手康納·奧博斯特。此公不僅搖滾唱得好，還喜歡自己寫歌，在歌詞里對美國的時政進行批評，有點“反主流”的意思，在美國頗有人望。

女主角叫做喬安娜·費爾克洛思，住在美國北卡州，原本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女子。然而，從2013年12月開始，她在某網站陸續披露了自己的悲慘往事：在自己16歲時，也就是十年之前，她在一次音樂會上遇到了英俊瀟灑的搖滾明星奧博斯特。奧博斯特邀請她去他的住處玩，天真的她完全沒有想過需要有所防備。

然后，奧博斯特露出了本來面目，野蠻地揍了她一個耳光，在違反她意愿的情況下，強奪了她的處女之身。事后，奧博斯特的律師曾經恐嚇過她，并提出給錢封口。她從此變得惶恐不安，身心都受到了極大的摧殘。直到時間過去很久之后，她才鼓起勇氣說出了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此話一出，輿論大嘩。一些受害者支持團體在社交媒體上公開嗆聲，要求奧博斯特解釋當年的事情；另一些更激進的人則號召抵制奧博斯特，抵制“明亮眼睛”樂隊。奧博斯特的公眾形象，一下變得風雨飄搖。

無奈之下，奧博斯特只得將喬安娜告上法庭，通過法律途徑捍衛自己的清白。

開審之后，法官責令喬安娜一方提供相應證據，等來等去沒等到，最后卻拿出了這個道歉聲明，誰是誰非，一目了然。但回想起這半年來奧博斯特和樂隊承擔的指責與壓力，還是很令人感慨的。

在這個聲明中，喬安娜表示，她之所以給奧博斯特潑臟水，實屬無奈，是因為她的小兒子正處于病中，急需大量的醫藥費。言下之意，可能是希望通過庭外和解，讓奧博斯特乖乖地花錢免災吧。

而奧博斯特并非第一個被虛假指控的名人，即便是天王巨星邁克·杰克遜，在其短暫的一生中也曾兩次遇到這種麻煩。更糟糕的是，他面臨的還是“猥褻兒童”的指責。

1993年，一個名叫埃文·錢德勒的人，報案說杰克遜猥褻了他的兒子——時年13歲的喬丹·錢德勒。杰克遜很喜歡喬丹，兩人曾經多次單獨相處，喬丹還應邀參加杰克遜的巡演——至少從時間上說，杰克遜有這么干的可能。

警方接到報案后，按照程序訊問了杰克遜，并申請到了搜查令，讓法醫對杰克遜進行了全身檢查——這是為了驗證喬丹·錢德勒所描述的杰克遜的體貌特征。杰克遜不得不脫光衣服，讓法醫把隱私部位仔細檢查了一遍。在一旁作為見證的，還有一位警官和一位檢察官，另有一名攝影師負責拍照存檔，全過程近半個鐘頭。這樣的搜查無疑是令人難堪的，甚至會感覺非常屈辱。

具體的檢查結論如何，法庭并未公開。但很顯然，法庭并未由此而采信檢方的指控，1994年，本案的刑事訴訟部分，因為缺乏證據而被宣告撤銷，法庭還給了杰克遜一個清白。

但是，在本案的民事訴訟中，由于采取的證據標準相對更低，對于杰克遜一方相當不利，原被告雙方遂通過庭外和解來了結了訴訟。具體的賠償金額外人不得而知，可以參考的是，杰克遜的律師曾經開出35萬美元的價錢，但錢德勒一方覺得太少而拒絕了，最終的“成交價”肯定會比這個高出不少（一說高達上千萬美元）。

雖然官司了結，但杰克遜的公共形象在本案之后頻繁遭人質疑，連他以前最喜歡邀請小朋友們去玩的夢幻島莊園，似乎也變成了狼外婆的魔窟。除了他自己，恐怕誰也無法體會心中的那種憤懣。

這一切，直到2013年他意外辭世之后，方才大白于天下。當年的喬丹已經長大，承認說當年是自己的父親逼著自己那么說的，所謂的“猥褻”純屬誣陷。一個月后，埃文·錢德勒在自己的豪華公寓吞槍自殺。

然而，巨星已經隕落，這遲來的公正，他終究沒能看到。

無罪推定

當然，在大多數性侵案件中，受害人都是真正受到了傷害與侵犯。然而，從上面這兩個典型案例中，我們也不難看出，有些“受害人”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編造謊言來構陷他人，將他人的清白作為訛詐的人質。

作為刑事案件，法院是需要對證據全面審查，才能還原事實真相，得出最終結論的。這其中不僅要證明“奸”，即確實發生了性行為，還必須證明“強”，即違反了女性的自主意愿，兩者兼備才構成了刑法意義上的強奸罪。（當然，對于不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而言，法律不承認其有性承諾的能力，只要有性行為即構成強奸。）

在沒有生效判決之前，事情的真相未必就是受害人所描述的那樣；同時，在沒被判決有罪之前，被告人和你我一樣仍然是無罪的。“被告人”的身份并不意味著低人一等，與“受害人”都只不過是標簽而已，并不等同于法律的評價。

而偵查、審理、質證、辯論、判決的過程，肯定是需要時間的。在此期間，媒體在報道此類案件時，更需要體現出專業性，避免用煽情的言辭來描述案情，切不可搞輿論審判，或者說是未審先判。

對于普通公眾而言，對這種案件不妨也保持理智、冷靜，等一等審理的結果再發表意見。實際上，近年來的網絡熱點事件中，在調查之后發生徹底反轉的例子也不罕見。

一句話，任何人未經審判確定有罪之前，都是無罪的；這既是法律上的嚴格規定，又是對當事人名譽的尊重。

畢竟，不是所有的受害人都沒有撒謊，也不是所有的被告人都真的做過羞恥的事情，奧博斯特和杰克遜的遭遇就是兩個典型的案例。作為普通人，我們不可能代替法官、檢察官、法醫、警察去弄清事實真相，但我們至少可以保持理性、客觀的態度。（作者系北京政法職業學院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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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發生了……

如果，你是一名女性，或是你身邊的女性，在生活中真的遇到了性侵事件，又該如何應對呢？

首先，最重要的一條，不要激怒那個傷害你的人。如果必要的話，甚至可以假意接受他的懺悔與哀求。在脫離險境之前，不要強調“我要去告你”、“你會坐牢的”之類的話，以免對方犯罪升級，直接殺人滅口。從中外案例上看，一些性侵受害者原本是可能活下來的，只是因為多了那幾句嘴……

而一旦到了安全的環境，比如說被他送回了家，或者是離開了賓館房間，或是到了公共場合，就要毫不猶豫地立刻報警。

性侵案件最重要的就是物證，越是及時報警，警方就越有可能獲取物證。相反，隨著時間的流逝，特別是受害者洗澡、換衣服之后，相關的物證基本都會湮滅，最終成為一個無證可考的尷尬局面。像本文開頭提到的那個喬安娜，事情都過去十年了再提出來，即便真發生過性侵案件，恐怕也無法證明了。

同時，及時報警，還有助于對案件定性。比如，一名女子在某男家被性侵，然后回到自己家里睡了一整天，然后還照常上班，一周之后才去報警——這種情況下，究竟女方是不是自愿發生關系就很難說清了：既然你有那么多機會報警，卻一直保持沉默，不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嗎？

當然，希望任何人都不要用到這個提醒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