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黑與歐洲白

◎ Daisy Jing

紐約黑與歐洲白

◎ Daisy Jing

成年后，我漸漸開始穿深色的衣物，搬來紐約后，仿佛墮入黑色海洋。多數紐約女子的衣櫥里都有超過兩件以上的黑外套、黑大衣、小黑裙，更不必提黑鞋子和黑手袋。男士也多數穿深色。華爾街更是權力西服的天下。下雨天，紐約街上多半也是人手一把黑色雨傘。

《紐約》雜志有個老牌欄目“21 Questions”，它常 常向各 行各業、形形色色的紐約名人提問。其中有一個問題 ：“是什么讓人成為紐約客？”讓我印象最深的回答是：“紐約客將永遠穿黑色，直到他們找到更深的顏色。”

黑色可以長久持續，不失為務實的選擇。

紐約客務實的天性，讓他們天生熱愛黑色。而歐洲人不同，尤其是歐洲男士。在日光灼灼的大漠、非洲高原和潮濕炎熱的東南亞，外來的殖民者，尤其白人，總是穿一身漿洗得發亮的白衣。即使汗流如雨，男士們還是鎮定自若地身穿一絲不茍、無懈可擊的三件套白色西服。除了便于散熱之外，白色異常脆弱矜貴，需要隨時有人濯洗呵護，這也是彰顯權勢地位的一種方式吧。

歐洲男人用白色彰顯地位，歐洲女人則用白色散播誘惑。

“男女共度良夜之后，清晨醒來，也許她會說：‘我得去沖涼，能借用一下你的衣服嗎？’她也許會披上他寬大的白襯衣，但衣服也會順服于她的身形，白色的光亮掠過她的乳尖，在手肘邊微微浮起皺褶 , 而胸部卻是微妙地居于陰暗之中。”

這是山本耀司在《我親愛的炸彈》一書中對白襯衣的描述。我想，他大概是最懂得女人心的設計師之一了。

黑與白，仿佛夜與晝，又如月圓月缺，合起來才是完整圓滿。剛工作的時候，我不無奢侈地買過一條白色雪紡裙子，上面綴著云朵樣的貼布花邊，可是那條裙子我只穿過一回。有些衣服，像落櫻一樣，只存于一季，但我始終覺得，年歲漸長，看世情自當越發分明，紐約客式的黑色也許是在人群中保護我們的小小盔甲，而內核，我總是想要保留純粹的白色光亮。

（摘自《女友·花園》2014年3月 圖/周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