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文靜

“牙咬肩和背后踢人,共同點都是身體接觸。而不同點是,一個會給對方留個牙印,一個可能踢傷對方,甚至踢斷腿。可見,咬人危害性遠小于踢人,而踢人很常見。咬人不是本質問題。和平時期,球場如戰場,教導后可用!因小過而廢大將,可惜!”
這是7月4日,本刊在小范圍內做如何應對“蘇亞雷斯”式員工的調查時,一位管理者的心聲。如此惺惺相惜,愛才惜才之情表露無遺。
而數據統計也顯示:參與調查的百余位管理者中,近90%為民企管理者(包括老板和中高級管理層)中,有78%的參與者都表示要用這樣的人才,有36%選擇“唯才是舉,業績是硬道理”,有42%選擇“階段性使用,快速消費”;只有16%的管理者選擇“堅決不能用,德重于才”;還有6%的人選擇其他。杰克·韋爾奇當年言之鑿鑿的人才矩陣,顯然已被拋之腦后。
有八成管理者選擇要用這樣的人才,這個結果頗為耐人尋味。
“蘇亞雷斯們”:想說愛你不容易
當一些個人能力出眾的員工,時常做出有悖行業規則的行為,但結果卻總能為組織贏得關鍵利益時,作為老板和組織,很容易陷入糾結。對于其價值的綜合評價顯然就非常重要。那么,又該如何評價和任用這樣的員工?
當被稱為“真正的全球化公司”——空中客車中國公司HR總監張妍對此發表看法時,她的觀點也許正代表了一些跨國公司、外企的觀點:不會用和推薦這樣的員工。
“我們的績效指標是分為業績指標和行為指標(behavior objectives)的,年度績效是綜合評定的。即使業績指標再突出,行為指標有問題,也不可能成為highperformer(高效率的員工)。而當其行為已經超越行業規則和企業規則的底線時,公司是堅決采取不容忍態度的。”張妍解釋道,“這樣的員工可能會給部門和企業帶來短期利益,但是對于企業文化的有效建立和企業自身的健康、長遠發展,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可見,大公司因為有其長期的文化積累和價值取向,它們不會看重一時之利,會更看重文化的融合度和綜合價值。同時,一位業內資深人力資源高管說:“用這類人才,要看該行業對規則的重視度有多高。若不守行業規則,會對企業造成多大傷害,對比員工價值利弊,再權衡是否用此人或如何用。像我目前剛剛進入互聯網金融企業,就不會向老板推薦此類員工,由于行業性質使然,信譽和品質是我們企業必須保衛的,因此用人德為先。”
“咬人”背后的心理邏輯
早在上世紀末,前通用電氣CEO韋爾奇就在其能力框架中清晰地闡述,他認為“有才無德”的員工,應該堅決清除。但在我們的現實實踐中,這種決絕與流行于中國本土的“黑貓白貓論”,似乎相去甚遠。在短期利益的趨使下,人們還是更愿意用蘇亞雷斯們。同時,有不少管理者形成了“挺蘇派”,對蘇亞雷斯的“咬人”行為充滿同情。
咬人屬于“價值觀”范疇嗎?
當人們在談論“能力與組織價值觀”的辯證關系時,有管理者說:咬人是錯,但不涉及價值觀。正如一些心理學觀點所示,蘇亞雷斯的行為正是一種心理疾病,這與之身份、背景、童年境遇等直接相關,甚至在他第一次咬過人后,大腦神經會形成一個回路,認為緊張情緒有一個行為可以釋放,以后再遇到類似情況就會出現同樣的行為。而對于蘇亞雷斯來說,沒有一種方式比咬人更能釋放自己的情緒。
但是蘇亞雷斯冷靜清醒下來也會反省和意識到自己“闖禍”了,這從他賽后并沒有大肆慶祝的行為便可看出。而所有的社會懲罰都是建立在理性的基礎上。幸好,據外媒報道,已經為蘇亞雷斯請到了大牌心理醫生,對其進行心理干預和治療。
組織對蘇亞雷斯有真正的關懷嗎?
對于業績優秀,某些行為卻異常的員工,組織有沒有對其進行心理疏導?特別是在快速成長的組織中,人常常被當作“生產資料“,價值最大化的加以使用。而在人才的使用中,組織是不是對他進行了“保養”、“培養”,乃至對其能力和自我管理的“升級“?因為人的心理對應著行為,如果能把行為加以改變,那么他對應的心理特質會發生變化。而這些,管理者們都沒有做或者是做得不夠。還只是在一個勁兒思考,該什么階段性用,用完就怎么“打發”掉,辭退、轉崗或其他。
有一些管理者甚至認為,一些組織會“故意“放縱這樣的員工,放縱就是為了更好地控制。被自己寵壞便無人能駕馭,豈不是可以長期為我所用?當然,功利的結果也是“玩得好”的組織能控制局面,稍有閃失就功過相抵,沒有把控好就只能是弊大于利。
“蘇亞雷斯們”不是快消品
一個人再有“鋒芒”,也一定會有其軟肋。大多數管理者都認同要分崗位用人的原則,像這類情緒化的員工,其天賦致使他們一般更適合在設計部門、創意部門、銷售部門的發揮,有才華能創業績,出點錯公司可以容忍、引導和教育。而大多數組織,更愿意階段性使用人才,在成長期、在開疆拓土階段,重要項目時期為組織多“進球”。
同時,組織也都抱有謹慎用人的態度:“用他之時,就要想到控制與修補的辦法,甚至已經有了隨時替換他的方案。”一位管理者說,“同時,還可以用他制造些新聞,產生廣告效應。”這是蘇亞雷斯們之幸,還是不幸呢?“完成任務后,要錢給錢,要名給名,但就是不能留在隊伍里。”一位管理者如此絕決地表示。
此時,“蘇亞雷斯們”光環的背后,似乎有著一抹濃重的悲劇人物色彩。難道,蘇亞雷斯們是快速消費品嗎?難道組織不應該對人才的成長和未來盡到責任嗎?組織是不是可以既完成了組織的業績需求,又為組織的長遠發展,以及蘇亞雷斯們的個人職業發展,起到積極的推動呢?他不應該只是組織的消費品,組織也應該為其職業生涯、心理健康,乃至人生狀態起到積極作用。同時,如何將“蘇亞雷斯們”的個人能力,轉化成團隊和其他成員的能力,都將是對組織的一大挑戰。
試想,當蘇亞雷斯們實現了馬斯洛的最高需求層級,即自我實現后,他們的下一步追求是什么?也許,他們的心理需求也依然會有一個輪回,相信蘇亞雷斯們此時更需要被尊重、愛和歸屬感。而誰能給足他們這些感受,誰才會真正的得到這個員工的心,并使他真正發自內心地愿意改變,并能為企業奉獻更多不可預測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