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作孚鄉村現代化建設調查

賴文琦++王思維

20世紀20年代起，中國大地上掀起一場規模大、時間長、波及面廣、影響深遠的鄉村建設運動，至30年代中期達到高潮時，參加鄉村建設運動的團體已達600余個，實驗點已達1 000余處。與此同時，在中國西南一隅的嘉陵江小三峽地區——北碚，也正在開展著一場別樹一幟的鄉村建設運動，它的主持者是愛國實業家盧作孚。北碚這座小城，正是在盧作孚先生的大力建設下，擺脫了人民生命財產無保障、工農業生產落后的局面，成為一座中外知名的美麗城市（當時聯合國地圖上中國僅有的三個城市之一），并為大后方抗戰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盧作孚曾在“四川嘉陵江三峽的鄉村運動”一文中詳細闡明自己搞鄉村建設與眾不同的目標：既不是單純地搞鄉村教育，也不是搞鄉村救濟，而是為了“要趕快將這一個國家現代化起來”，“要趕快將這一個鄉村現代化起來”，以供中國“小至于鄉村，大至于國家經營的參考”。近八十年前，身在偏僻閉塞的嘉陵江小三峽的峽防局長盧作孚已高瞻遠矚地提出如此先進的理念，是何等令人嘆服。應該說，盧作孚是民國時期鄉村建設運動中提出“鄉村現代化”并付諸實踐的第一人。

一、煤炭開發與交通建設

盧作孚來到峽區之前，北碚的煤礦業萎靡不振。僅有的幾座小煤礦，勢單力薄、管理混亂、設備落后，而且由于地表煤層挖盡正陷入絕境。盧作孚到任后，發現峽區煤礦資源十分豐富，如果能積極有效地開發利用，可使它成為峽區經濟發展的支柱產業，而且對峽區鄉村建設起到有力的促進作用。經過努力他將6個地方煤礦合并成立“天府煤礦股份有限公司”，引進先進技術與管理經驗使當地煤礦業煥發新生，逐漸使其成為拉動地方經濟增長的支柱產業。

抗戰爆發后，不少大型企業內遷大后方，盧作孚隨即與準備內遷的河南中福煤礦公司總經理孫越崎協商，雙方一致同意公司合并，“天府礦業股份有限公司”應運而生。新公司成立后，煤產量大幅度提高，煤年產量5年間增長了約4倍。而隨著煤礦業的發展，一個巨大的問題也浮出水面——開采出的煤炭大多靠挑夫運往嘉陵江邊，運費過多成為企業發展的重大負擔。緣于此，盧作孚帶頭出資修建了四川第一條鐵路——北川鐵路。該鐵路的建成大大提高了運輸效率，使北碚成為抗戰時期重慶的主要燃料供應基地，為支援抗戰作出重大貢獻，并帶動了整個峽區經濟的發展。另外，為了節約時間，方便溝通，盧作孚還親自擔任架線施工員，在峽區完成了普及鄉村電話的浩大工程。這在當時的四川省來說，堪稱首屈一指。

天府煤礦與北川鐵路的影響不僅停留在民國時期，更延續到當代。由于盧作孚時期打下了良好基礎，新中國成立后，天府煤礦的規模繼續擴大，1998年9月成為市屬重點煤礦企業，2012年12月成為“重慶能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的控股子公司。這家百年集團仍在為重慶能源建設做出貢獻，在改革發展的時代大潮中煥發新的光彩。而北川鐵路部分路段雖因戴家溝以上地段煤炭失去開采價值而于1952年被拆除，但袖珍鐵軌和曾在鐵路上行駛的小火車頭均被保留下來，陳列于中國三峽博物館內，成為民國時期重慶工業發展的代表。

二、市容市貌建設：初步嘗試鄉村城市化構想

盧作孚認為，城市在促進經濟發展、推動社會進步方面能起到重要作用，對周邊地區和鄉村的發展有影響和輻射作用。因此，在推行嘉陵江三峽地區鄉村建設運動時，也要選擇一個中心地帶，起到輻射帶動周邊的作用，這便是盧作孚的鄉村城市化構想。一番考慮后，盧作孚選擇北碚作為這個中心。當年的北碚小城，街道擁擠雜亂、垃圾污水四溢、土匪橫行霸道，甚至整座城沒有一間正規廁所，街邊散布的尿缸成為病菌滋生傳染的源頭。若將北碚這座名不見經傳的“臟亂差”小城整頓妥帖，必會在社會上造成極大影響，成為中國鄉村建設的范例。在這樣的決心鼓舞之下，盧作孚聘請丹麥工程師守爾慈為北碚進行城市規劃，并發動峽防局的官兵和峽區中小學學生清掃路面、擴寬街道、完善設施、植樹造林，改變了北碚骯臟破爛的模樣。為解決北碚匪患嚴重的問題，他在軍事上采取“以攻為守、主動出擊”的方針，在政治上又采取“鼓勵自新、化匪為民”的方針，還注重正本清源，取締賭場、妓院、煙館等場所，防止土匪滋生。從此，曾經歹徒橫行的北碚成為人民幸福生活的樂土。直至現在，盧作孚先生的貢獻依舊影響著北碚人的日常生活：中山路兩旁的梧桐樹落地成金，北碚公園環境優美雅致，街心花園的噴泉映照著斑斕的陽光……“花園城市”的美名并非虛得，北碚抗戰時期的鄉村建設思路十分先進。

三、以人為本——改善生活水平、提高居民素質

盧作孚出身貧困，祖父、父親都是貧苦農民，因此他深諳廣大農民的悲慘處境。在北碚建設的過程中，他時時秉持“以人為本”的理念，不斷提高居民生活水平，培養公民先進的思想道德素質和科學文化素質，他辦起了峽區醫院，看病不收錢，真正做到惠及人民；他鼓勵為鄉村人民尤其是兒童普遍點種牛痘，防治天花；他自己出資買回新型農機，讓峽防局士兵為農民示范操作，甚至讓農民免費使用……廣大人民為其公仆般的奉獻精神深深感動。盧作孚用實際行動贏得了民心，社會的穩定、和諧直接為日后人民齊心抗日奠定了基礎。盧作孚不僅關注北碚這座“城”的建設情況，更關心城中“人”的發展狀況。他努力培養有知識、有素質的公民，讓人民把握時代脈搏。盧作孚創辦場期學校（即趕場天的集市學校），此外還另創力夫學校、船夫學校、婦女學校、民眾俱樂部等教育機構。北碚人民白天工作，節假日和夜晚便在這些隨處可見的教育機構接受新知識、新文化。當時，北碚的文化氛圍極其濃厚，人人手不釋卷，日日書聲不絕。在盧作孚民眾教育的熏陶之下，北碚人民的素質有了很大提高，抗日戰爭爆發后，北碚抗敵宣傳隊在周邊鄉鎮巡回義演，收入作為抗日募捐，受到廣大民眾的熱烈歡迎，濃厚的學術氛圍甚至留存至今，西南大學為北碚增添了濃濃的書香氣息。

盧作孚先生在北碚進行的鄉村現代化建設，不僅造就了戰火中的名城，更留下了一筆寶貴的文化財富。這份財富既包含工業建設遺留下的雄厚物質基礎，更包括一種領先于時代的城市管理建設理念。

（作者系西南大學附中高2015級8班學生，本文系重慶市第29屆中學生科技大賽論文一等獎第一名論文節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