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蕓
英俊小村官作導游;誘餌是化石。不合時宜的
衣裙一路被灌木叢拉扯,讓穿越之旅減速。
亂石間騰挪,攀爬,汗水涂鴉
返回寒武紀的路線圖。我們
一群盲鰻,侵入時光之鯊的肺腑。
第一塊化石閃現后,
珊瑚蟲體、海百合體交替閃現……
如同釋放的占有欲。
“最好的化石需等來年雨季之后……”
小村官的善意夾雜著更大的誘惑。但是不得不
半山腰折返;抽空的身體已不堪重負。
化石依依返回海床。身后水花四濺,
神秘之輪周而復始磨著,尋找永恒之物。
青稞酒入腸,爬山的激情如氣溫暗漲;
暮春的軟風,扶著你向上,模擬風箏。
其實不然,一山溝壑齜牙咧嘴,攤開卵石的牙床。
路徑等同于花徑,隨機閃現;我手腳并用,
刷新攀爬的舊經驗。
還有恐懼的經驗,比如貼壁挪過深壑之上
的半朽木棧;事后回味,笨重的身軀完全失重
仿佛醉了的顫悠悠的云。繼續——
云,拽住繩索,踏著絕壁的石腳印飛躍而上;
你驚喜于
你的輕功。空中芭茅鼓掌,揮灑蒲公英
的灰白花絮。桐子花飛的燦爛
也是驚喜;無名野果的命名之趣,更勝野味兒
的刺激。
崎嶇彎彎繞,旖旎濃縮于山盡頭
盈盈一握的小瀑布。像個古人盤坐其下,聽
泉,清空身心
連同返程的最后一絲力氣。
事實如此,你真的像一朵云直降山腳——
誰知這幅崩盤的身子在天黑之前怎么滾下山的。
循著涪江源頭向上,峽谷里逆行,
那空氣冷冽處,逐漸幽微的光線中,
我逐漸醒來,心顫栗著,仿佛倒掛的蝙蝠。
蕩著冰鱗的河水安靜如冰雕,遠遠的,雪山
拱起白色脊背,轟鳴在內部滌蕩,
渾濁之氣消弭,腳步輕如無畏的松針。
松針堅硬,無邊暮色
自萬物背后襲來。薄霧般的潮濕中
低矮樹叢綻開黑色枝椏,像黑色閃電。
懸崖上看旖旎風景,好比虎口拔牙。
探頭,俯瞰谷壑,一道深淵的入口——
(3)環境執法監測存在部門沖突。在縣級基層,政府并未建立專門的環境執法監測部門,主要以地方農業部門、環保部門等多個部門為主體實施。在此之下,環境執法檢測浪費了過多行政資源,并且容易造成職能沖突,部門之間存在責任推卸,對環境執法造成負面影響。
風拂動花草之須,石化的顴骨
青苔重重的臉頰——身外更龐大的身軀。
我們渺小,如爬蟲,瀑布在盡頭
指引我們,罅隙里打轉。水聲沖刷著
藤蔓編織的虛妄。幾道彎里迂回
雪花的瀑布豁然閃現,像古老的啟示。
仰望,易逝的臉龐化為永恒的敬畏——
那里,白云勾勒藍天,另一道深淵的入口。
清晨八點的公交車站,你審視虛空——
突兀的樓層,多像突兀的幻相;顯然,空之局促
自由之局促,始于你之局促。你吃驚女貞樹
的一夜白頭……搖曳的,簌簌而下的冷風暴。
人潮洶涌來去,你孑然,而非孑然一身輕
所以你傷感。砸向頭頂的女貞花碎若櫻花
碎若滔滔昨日,理想的灰。
六路,十路,三十二路,“五路車來了——”
吱——嘎——投幣,上車……
你投身急剎的旋風
如此決絕,像自殺。
這個下午,沒有風,沒有漣漪
我不停出汗,不停擦拭
額眉上的汗珠
汗珠冰涼,我悶熱
我空有一副
冰涼的水身軀
我的桌前,一撮盆土沉郁,爆裂
這個悶熱的下午
它也有一顆冰涼斑駁心,有一副
膨脹的隱秘根莖。
通過夜晚認識的昌明河搖著半河
綠色黃色紫色的波光。
深色堤岸里坐下,聽水緩緩推動風;
話題更深,撥開幻境我們談論死。
杯中綠茶倒騰著陰影,恍若酣然小醉
人生多愜意啊,吾友——
生,來之偶然
去,亦交付于冷颼颼的偶然?
去罷,去罷……所有的
答案與問題,腳印與翻轉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