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香寧
(濰坊醫學院圖書館,山東 濰坊261053)
“史前”一詞,是英國學者丹尼爾·威爾遜發明的,他在1851年的《蘇格蘭考古及史前學年鑒》中首先使用了“史前”(PREHISTORY)一詞。所謂“史前時期”,就是指人類社會的文字產生以前的歷史時期[1]。文字產生后,運用文字手段記錄和傳播信息就成為最精準、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之一,與文字相關的信息研究也是目前研究得最深入的。但顯然,自人類有史以來的幾十萬年中,我們一直在用文字以外的方式進行搜尋和交換信息,本文欲著眼于無文字的史前社會,對人類的信息行為研究做一個嘗試。
非符號是指除了語言文字之外,作用于人們感覺器官的用以負載信息的各種標記和實物。早期人類最初使用的近距離視覺傳遞方法是手勢和擬態語,這是在狩獵過程產生的一種迅速而默然地傳遞信息的方法。手勢可以表示數字、動植物、物品、表情與情緒,甚至可以用幾個連貫動作表明某種含義。例如,當一獵手發現獸跡時,需要隱蔽地進行,于是就相互用手勢交換新產生的信息過程。這種以手勢和身體動作的擬態語是各個民族都有的最原始的信息交流與傳遞方法。在史前社會中,信息的交流通常依靠的是聽覺,這里我們講,除了早期人類利用信號鼓等器物發出的聲音信號外,主要的是用語言的信息交流。根據McLuhan(1964)的話:“史前社會的感知器官和社會導向主要是耳朵——‘耳聽為實’”[2]。人類最初只有聲音而沒有語言,人與人的接觸可能只依靠手勢或高低不同的音節作為媒介。更多的勞動生活促使社會成員之間協作的場合增多了,這決定了原始人后來終于到了“彼此之間有些什么非說不可的地步”[3],產生了語言。此外,許多吟游詩人活躍于世界各地,傳遞消息和故事,《奧德塞》就是希臘的祖先傳述的古代的敘事詩,荷馬也是一個把古代流傳下來的故事巧妙地加以搜集的游吟詩人。
語言、手勢、擬態語言以及類似的各種形式的傳遞方法,在遠古時代仍受空間、尤其是時間,人們尋求一種能夠表示生與死,喜與怒,哀與樂,或者顯示數目的信息交流方法。于是人類又發明許多幫助記憶的方法,如顏色圖像、“結繩記事”、“契木為文”、圖畫文字等辦法。
繪畫和舞蹈也是原始人類傳遞信息經常使用的一種方法。顏色和圖像在史前文化中普遍占有重要的地位,不僅在儀式中,而且在日常的信息交流中。他們不僅把畫繪在巖洞的壁上、樹上、斗蓬上和各種皮上,而且也直接把畫繪在人的身上,甚至雕刻在自己所有部位上,形成具有部落特色的人體彩繪,譬如,黑色表示戰爭,紅色表示葬禮,藍色表示戴孝的寡婦。人們還佩戴飾物。如果一個男人戴著小竹管項鏈,就說明他在炫耀自己的財富。史前人類把部落發生的重要事件、生產工藝等會通過舞蹈來表達。
結繩記事是一種常見的原始記事法,世界各地均有記載。人們用結繩的大小、多少以及涂上不同的顏色來表示各種不同的意思。《易·系辭》說:“上古結繩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書契。”[4]指的是這種結繩記事的史實,但結繩只是幫助記憶的一種符號,在使用時,如離開了記憶者,就無法確切地了解結繩的意義。刻木記事是另一種語言符號,方法上主要采用刀刻為主,如要表達較為復雜的內容時,則輔之以穿孔、圖畫及實物符號,刻木上的刻痕同樣需要加以口頭說明。
與前兩種相比,可能圖畫文字要有趣實用的多。我國現存的象形文字云南納西族的“東巴經”中,就有大量圖畫記事的成分。汪寧生《從原始記事到文字發明》[5]描述了一段“東巴經”上的五個圖形,從右到左是織布機、手持織梭的女人、持弓欲射的男人、箭、飛在籬笆上的一只斑鳩。這五個圖形表述這么一篇故事:天文翠海波波正在織布的時候,斑鳩飛在籬笆上,人類始祖錯若利恩帶來了弓箭想射,瞄了三瞄,不會射。翠海波波說射呀射呀,便用織布梭向錯若利恩手中一撞,箭就射出去了,正打在斑鳩的嗉子上。“東巴經”往往只有巫師看了才能誦出長篇的詩句。
無論是結繩、刻木,還是圖畫文字,都只是具有幫助記憶的性質,只是代表某件事情的符號,而不是語言符號,若用以傳信或表意,要經過必要的解釋。在史前社會,主要依靠聽覺上的信息傳播,信息的保存往往依靠繁雜而刻板的重復。當某些動作或符號被當作傳播信息的一種方式,反復被儀式化后,便成為一種有效的或成為灌輸給人的有意義的“社會記憶行為”,形成文化認同感。
在文字社會,我們通過閱讀而獲知、啟發、受教,而在不諳文字的史前社會,他們部落的歷史、神話、生產技術等一般通過故事、歌曲和舞蹈來表現和保存。從信息學角度來說,史前社會部落的信息交流可以看做是三種主要職能的執行:定義部落特征;普及實用技能;記事。
每個民族對自己的文化傳承都有自己鮮明的特點,都會特意保持、延續屬于本民族的文化。在史前社會,主要依靠聽覺上的信息傳播,講故事在他們的文化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信息的保存往往依靠繁雜而刻板的重復。故事的講述者會描述了部落和土地的起源,通過這種方式保存部落的歷史,代代相傳,供后人記憶和懷念。在文字出現之前,記憶是“一種回憶性的社會行為。它屬于一種紀念”[6]。記住部落的文化在很大程度是部落所有成員的一個共有特征,部落成員通過記憶發生在部落故事的代代相傳,打上部落印記,以此區分于其他部落和傳承部落文化。
史前社會的部落成員通常是狩獵采集者或自耕農,在部落里沒有專業的分工,沒有自己專門的角色,他們為了生存掌握了很多必要的生存技能而成為多面手。部落時常會圍著火堆聚會交流,部落成員之間的合作、引導,普及狩獵、農藝、造房等的實用技能,使大家都懂得如何去狩獵,該吃什么,以及如何應對環境。甚至舞蹈也作為工藝技術的一種儀式化呈現,舞蹈動作告訴他們是如何建造房子或制作武器的,或者是如何進行組織的。
史前人類通過上述的信息行為來表示一些簡單的事物,記錄部落發生的重要事件,還用來表示比較復雜的數字和債務,確定相應的債務關系,甚至用來解決糾紛。白褲瑤過去曾在交換、借貸或者典押時,曾使用刻木記事的方法,如族人之間發生借貸關系時,當事人雙方找來一根木或一節竹子,并邀請雙方油鍋兄弟到場作證,然后用刀在木或竹上砍下大小不等的格齒,破成兩半,雙方各執一半為證。借貸還清時,當事人相約并邀請原族中證人到場,清帳之后,當事人雙方當場將原所刻的木或竹合攏驗證燒毀,表示借貸關系告結。
值得一提的是,個人的信息行為也會影響部落的政治,史前部落首領從來都不是世襲的,而是任人唯賢的。掌握信息量的多少和表達信息呈現的方式會影響部落首領和宗教首領的選擇,部落首領的重要任務是代表部落與其他部落進行談判,因此他需要精通當地歷史和文化,擅長辯論。
文字產生之前,流行的實物信息方法帶有隨意性,有時甚至令人費解,或許產生不同的甚至截然相反的意思。因為各種實物尤其是動植物,它們的屬性和所能代表的意義是隨人們理解力或不同部落之間的認定方式的不一樣而變化著的。在文化形式上的內容更是如此,口頭文化并不容易保存,在流傳中,故事的原本性難免遭到破壞。也許幾代之后,公共回憶不復存在,后人對無文字社會遺留下來的一些藝術形式就難以解釋了,巨石陣便是一個著名的例子,巨石陣是英格蘭西南部的一群巨石碑。這個史前社會的儀式化景觀建于青銅時代早期(約公元前3000-1500年),由幾代人共同完成,每代人都加入了自己的特色,使之帶有更多更復雜的含義。人們試圖解釋巨石陣的含義,卻發現并不容易。毋庸置疑,當時的建造者或主使者覺得巨石陣意義重大,這絕不是不合理的假設。但是意義重大的原因記錄,和其他史前古跡一樣,都在幾個世紀前杳無蹤影了。[7]
[1]百度百科.史前文化[EB/OL].[2014-5-20].http://baike.baidu.com/link?url=pJ9DUustuu4Yo-pszM1YEnDyNEku35Rdn4htpHPZdfQSr1ww__NfFZZ84UvL9yFS XBW ciPSP8ovZS6_66vD9ta.
[2]McLuhan,M..Understanding Media:The Extensions of Man[M].Cambridge,MA:First MIT Press,1964:44.
[3]恩格斯.自然辯證法[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151-152.
[4]吳怡注,譯.易經系辭傳解義[M].臺北:三民書局,1995:139-146.
[5]汪寧生.從原始記事到文字發明[J].考古學報,1981(1).
[6]Hobart,M.E.,ffamp;Schiffman,Z.S.Information Ages:Literacy,Numeracy,and the Computer Revolution[M].Maryland:John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8:15.
[7]Andrew D.Madden,Joe Palimi,Jared Bryson,Information be haviour in preliterate societies[OL].http://eprints.whiterose.ac.uk/id/eprint/5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