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關聯理論角度探討電影字幕翻譯中中國文化元素的處理——以電影《孔子》為例

向恩白

向恩白/江蘇大學外國語學院在讀碩士（江蘇鎮江212013）。

隨著國際間影視文化交流的日漸頻繁，越來越多的中國優秀電影被翻譯成英文，介紹給西方觀眾，而精彩的翻譯可以說是中國電影走向國際的關鍵。

中國的影視翻譯研究起步較晚，過去翻譯界對影視翻譯也缺乏足夠的重視。在過去二三十年里，中國的影視翻譯研究雖已有了很大發展，但作為翻譯研究領域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方面的研究工作還做得遠遠不夠。影視翻譯屬于文學翻譯的一部分，具有文學翻譯的共性，又具有聆聽性、綜合性、瞬時性、通俗性和無注性等特點。

Sperber和Wilson在《關聯性：交際與認知》一書中提出關聯理論，創立了認知語用學。其后Wilson的學生Gutt把關聯理論運用于翻譯研究，建立了關聯理論的翻譯觀，把翻譯看作一個涉及大腦機制的推理過程，是一種言語交際行為。本文擬以電影《孔子》為例，從關聯理論的認知與語境的角度，對電影字幕的翻譯進行探討性研究。

一、關聯理論與字幕翻譯

隨著20世紀認知科學的發展，與認知科學緊密相關的語用學研究快速興起。Sperber和Wilson在Grice會話原則的基礎上提出了關聯理論。關聯理論不是用傳統的“編碼—解碼”而是用“示意—推理”來解釋交際過程，“示意—推理”靠關聯性連接在一起，而關聯性是個相對的概念,它由推理過程中付出的努力(processing effort)和所得到的語境效果(contextual effect)這兩個因素所決定。聽話人付出的努力越小，關聯性越好，聽話人得到的語境效果越好，關聯性越好。所以在實際的交際中，人們為了相互理解總是要努力達到最佳關聯性—以最小的努力得到足夠的認知效果。

Wilson的學生Gutt指出，翻譯是語際間動態的闡釋過程，因此，翻譯不僅是不同語碼之間的轉換，而且是涉及大腦認知的活動。Gutt（2004）還指出，翻譯是一種跨語言的言語交際行為。人的認知環境和認知結構是動態的，譯者要盡可能地根據話語內容進行動態的推理，以便識別交際者的交際意圖并把它正確地傳達給譯語受體；同樣譯語受體也要根據自己動態的認知語境對譯語文本進行推理理解，這個過程涉及兩輪交際活動（蘇，154）。根據Sperber和Wilson的關聯理論及人的認知結構，譯者應該以“最佳關聯”作為翻譯的最高目標。譯文應該盡量與譯文讀者的動態認知環境相關聯，使讀者獲得“足夠的語境效果”，避免讀者“付出不必要的認知努力”（Gutt，106）。

根據最佳關聯理論，字幕要在影片放映的有限時空范圍內，最大限度地傳達源語的語義信息和文化內涵，幫助觀眾克服不同語言間的交流障礙，理解故事的情節。所以，譯者必須充分考慮字幕本身的時空限制以及影片的制作者和觀眾間的文化和認知差距，對原文信息、表達方式和行文布局進行合理地取舍和調整，以最佳關聯為原則，提供簡潔生動、清晰流暢、通俗易懂、雅俗共賞的字幕，引導觀眾以最小的努力，獲得最大的語境效果。

二、翻譯策略

筆者將從電影《孔子》的字幕翻譯中選取一些經典案例，探討不易被外國觀眾理解、同時具有很高翻譯難度的中國文化元素的翻譯策略，并且從關聯理論的角度加以分析和解釋。

（一）經濟翻譯

影視劇的字幕譯文要跟隨畫面和聲音的推移而播放，譯文可占用的屏幕空間和時間有限，因此“關聯原則”基礎上的“經濟翻譯”必不可少。

所謂“經濟翻譯”是在進行影視劇字幕翻譯時，每一行字幕譯文都要盡可能少地占用時間和空間，采用簡化的翻譯方法，譯出精簡的譯文。時空的制約決定了字幕譯者必須采用經濟翻譯的策略，以突出主要信息。經濟翻譯策略一般包括省略和壓縮兩種，盡量保持原電影的精髓部分，讓觀眾有足夠時間欣賞電影畫面。

1．省略法。指在翻譯原文時，把一些無關緊要、不影響觀眾認知環境的信息略去不譯，而把最重要的信息保留下來，以符合電影字幕的技術要求。

孔子：丘德薄才淺愧難勝任。

魯定公：寡人支持你。讓你和你的弟子重整魯國推行禮制，改變現在你所說的君不君臣不臣的現狀。

Confucius：I cannot presume to be worthy．

Lu Dinggong：I will support you.You and your disciples could civilize the kingdom of Lu.You could challenge those you’ve called unworthy in the past.

這段對話發生在孔子覲見魯國的國君魯定公的時候。魯定公聽說孔子要推行周朝的禮制，并且在治理魯國的國都中都的時候積極實施自己的主張，在一年的時候內就使得中都的面貌大變，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電影開始時以字幕的形式交代了當時魯國大權旁落，魯國的實際權力掌握在當時的大貴族集團—三桓的手中，所以魯定公想要任命孔子大司寇（the Minister of Law）一職，以幫助他奪回最高權力的時代背景。這是以交代情節的方法構建了觀眾的認知環境。

孔子對這一任命的反應是自謙了一番，“德薄才淺愧難勝任”，這非常符合孔子作為一個儒家思想倡導人的形象。他使用了“德薄才淺”和“愧難勝任”兩個四字短語，是具有中文特色的語言形式，言簡意賅，四個字就把德行和才能都包括了。如果直譯成英文就是“my morality is low and my capacity is shallow”，而“愧難勝任”也要譯成“I am afraid that I am not worthy of it”．但是如此一來，譯文就顯得很累贅，不符合電影字幕的技術要求。而這句話其實就是說自己還沒達到大司寇的水平，不能勝任，這是孔子的自謙，所以可把德才等具體細節省去，直接說出結果“I can not presume to be worthy”，這樣就可以使觀眾產生關聯理解電影，同時又不用付出額外的認知努力。

魯定公說，“讓你和你的弟子重整魯國推行禮制，改變現在你所說的君不君臣不臣的現狀”，其中，“重整魯國推行禮制”意義重疊，都是治理魯國的意思，推行禮制只不過是行政的方法，而“禮制”明顯是中國文化元素，西方普通的觀眾一般不了解這種儒家的政治理念，所以可以不譯出來，以免增加觀眾的推理負擔，直接譯成“civilize the kingdom of Lu”就可以了。另外，“君不君臣不臣”也是中文的說法，在翻譯的時候要照應前文，譯成“those you’ve called unworthy”，和孔子自稱的unworthy對應，使譯文能夠很好地被觀眾所理解，達到最佳的關聯效果。

2．壓縮法。電影字幕因時間和空間都受到限制，在字幕翻譯時，通常會采用壓縮法。因此，譯者需要把累贅的信息壓縮在一起，以產生最佳關聯，減少觀眾的認識努力。

孔子：要強公室就必須抑大夫貶家臣。

Confucius：To strengthen the throne,the power of the nobles must be reduced.

這是孔子在決定墮三都之前，勸服魯定公下決心的話。很明顯根據電影交代的認知環境，大夫和家臣都是指以三桓為代表的魯國的貴族勢力，所以可以壓縮為一個統一的稱呼“nobles”，這樣既可以清楚地表達原文的意思，又可以節省觀眾的認知努力,不使用西方觀眾不熟悉的官位名稱。

（二）歸還翻譯

歸化法以目的語文化為導向。為了使觀眾盡快地、以最小的處理努力理解演員的對白，翻譯最好以觀眾的認知環境為歸宿。另外，作為大眾化的娛樂，電影應該照顧大眾的欣賞水平，大量晦澀難懂的文化詞和陌生的表達方式，會使電影沒有市場。歸還策略拉近了觀眾與影片的距離，親切、熟悉的對白．會使電影更快地被更多的觀眾喜歡。這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目的語文化的表達，使目的語的讀者更容易了解和適應譯本，不會產生陌生感（趙,50）。

夫子，左右司馬到了。

參見大司寇。

Master，the military commanders are here.

Our respects,Minister of Law.

這段對話是在兩個軍官拜見孔子時發生的，這涉及了中英官位的翻譯和不同的見面寒暄禮儀。司馬是中國古代的軍官官名，而左右則是用來指示正副職位的。這些文化元素在英語世界中都沒有，西方觀眾也不容易理解，所以譯者采用歸還翻譯策略，把左右司馬直接譯成“the military commanders”，以符合英語觀眾的認知環境。后一句話則是兩個軍官對孔子的寒暄，在中國傳統的官僚等級制度中，下級對上級應該使用“參見”等尊敬的寒暄語，而在英語國家，則沒有必要使用，只需“our respect”、“your honor”即可，所以譯者在翻譯時做了歸還的處理，使譯文更加符合西方觀眾的認知。

綜上所述，關聯理論可以有效地解釋翻譯活動和指導翻譯實踐。影視字幕譯者應在關聯理論的指導下，充分考慮源語與譯入語觀眾的認知環境，合理運用各種翻譯方法，靈活處理文化問題，為目的語觀眾創造最佳關聯的譯文字幕，起到文化傳播橋梁的作用。

[1] 李寅，羅選民.關聯與翻譯［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4（1）：40-42

[2] Gut,E.A．翻譯與關聯—認知與語境［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4

[3] 蘇遠蕓.關聯理論對西方影視劇字幕翻譯的闡釋［J］．影視翻譯，2010（4）：154-155

[4] 趙眷梅．論譯制片翻譯中的四對主要矛盾［J］．中國翻譯，2002(4)：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