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索緒爾“語言”和“言語”劃分思想看高校外語教學模式

張惠寧

張惠寧/安徽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安徽合肥230031）。

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是語言學史上影響最深遠的一位，他對“語言”和“言語”概念的劃分深深影響了整個語言學界，是現代語言學的奠基人。“語言”和“言語”概念同樣給語言教學帶來了許多啟示，從語言和言語的概念入手，語言工作者們開始尋覓更加合理的語言教學模式，也為外語教學的發展奠定了理論基礎。因此，從語言和言語的概念和關系出發進一步探討現階段語言教學中的教學思想、教學模式，對提高教學質量和教學效果有較大幫助。

一、語言和言語的關系

索緒爾認為，“語言是言語機能的社會產物，是社會集團為了使個人有可能行使這種機能所采用的一整套不可少的規約”。從這個概念出發得出，“語言”是客觀存在的，是指社會成員在交流時所遵循的規則，憑借社會成員之間的默契而存在，每個成員默認這種規則。語言系統是語言代碼的總和，是社會共有的、潛在的、固有的規則，處于相對穩定的狀態，不以主觀意志而改變。而“言語”是社會成員實際運用語言代碼的過程，它是主觀的、自由的，受個體控制和支配，是人類運用語言系統來開展語言活動的產物。人們運用語言系統中的固有成分說出無限多的句子來表達自己的思想，也就是說“言語”是指社會成員個體運用語言規則來表達個人的思想，是個人意志和智力行為，是個人對語言的運用和支配。所以，“言語”是動態的，因人而異的。

語言和言語的概念既相互統一又相互對立，既不同又相互關聯。語言是抽象的而言語是具體的，人們只有通過大量的言語進行概括總結才能夠歸納出存在于語言內部的規則。語言是固有的、有限的，言語卻是無限的。盡管是表達同一個意思，但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說法、不同的表達方式，但這些表達方式之所以能傳達思想讓別人理解，是因為他們都使用了相同的那些固有的語言規則，所以，語言潛藏在言語中，而言語又依賴于語言。

二、語言教學和言語教學

我們將“語言”和“言語”的概念具體到語言習得過程中可以得出“語言”所指的是語言內部體系的內容，在語言教學中它包括語言所有的內部結構及使用規律，更具體地說，就是語音音素、讀音規則、語法規則、句法、句子結構等等一系列存在于語言中的概念和基礎知識，獲取這些規則也是語言教學最基礎的任務。任何一個語言學習者都不能避開這些規則?！把哉Z”則是語言能力的體現，如個人的語言表達、聽說理解能力、語言交際能力等等，反映個人運用語言知識的能力。在傳統的外語課堂上學習一門外語是先從“語言”所定義的層面開始，先獲取一些語音基礎知識，學習一些語法規則、詞匯以及一些固定表達方式等這些語言的客觀存在因素，盡管很瑣碎，有時候還很枯燥，但學習者若想要真正運用這門語言就要系統學習，遵循這些固有的語言規則。但另一方面，語言教學的目的并不僅限于此，除了掌握語言內部規則外，“言語”能力的培養,也就是學生個人的語言交際能力才是語言教學更高階段的目的。言語能力跟語言知識的全面性、掌握力度有重大關聯，直接影響著“言語”水平的高低。 但言語水平的提高也有助于學習者更深刻地理解并歸納語言內部規則,完善自己的語言知識體系.

言語教學主要以培養學生言語能力為主要目標，培養學生實際運用目標語言的能力，也就是培養學生學會用所學的語言規則，正確使用語言并達到自由交際的目的。 語言教學和言語教學，缺失任何一部分都會對外語教學的效果造成重要影響。沒有語言教學環節就不能為學生不斷完善的個人言語系統奠定堅實的基礎，但言語卻是實踐語言的重要教學環節。在眾多高校外語課堂上，特別是一些教學水平欠發達地區的高校，重語言輕言語的模式在外語教學中尤其突出，盡管學生們掌握了足夠的語言知識，能夠在筆頭考試中取得優異成績，實際語言能力還是較弱，甚至很難自如開展對話，很難做到學以致用，從根本上提高自身的言語水平。

三、以“語言教學”為主體的外語教學模式及缺陷

對于高校外語專業的學生來說，特別是小語種專業，他們都是零起點，初次接觸一門外語。首先通過語音階段入門，在沒有任何語言基礎的條件下，教師一般這樣開展語音教學：在教材的指導下先講解語音的理論知識、某個音素的發音位置、口形等等，幫助學生找到合適的發音方式，學生反復模仿某個音素或者某個單詞的發音，通過跟讀模仿老師發音或者一些錄音進一步強化自己的發音并最終能夠正確拼讀把握住正確的語音語調。學習者就是在模仿-領悟-獲得這個模式中從接受單一音素出發，并在不斷的“言語”活動積累中，掌握語音系統的基礎知識、讀音規則，從而系統掌握整個語音體系，最終學會正確發音。

在語法學習中，通常教師首先講解某個語法要點并通過某一句話，某一段文字來分析某個語法點的運用，幫助學生理解并能在類似的句型中運用這個語法點，能夠獨立完成與該語法點相關的一系列練習。與之前獲取語音的過程不同，這個過程先“語言”后“言語”。一般課堂教學方法以講授法為主，單向接受性較強，互動較少，并且接受語言知識的時間大大超過培養“言語”能力所投入的時間。很多師生僅僅滿足于勝任教材后面一些有規則的筆頭語法練習，但個人“言語”能力并未得到鍛煉。除了教材之外，教師往往也沒有足夠的材料作為依托讓學生充分發揮言語水平，再加上教學時間的限制，并未給學生提供足夠機會讓他們在真實場景下正確運用該語法點開展言語活動。盡管如此，由于在各種語言考試中，語法考核的比例較大，加之很多師生都認為語法是語言學習成敗的關鍵性基礎內容，所以在語言專業教學中，語法教學即有很強的系統性且內容較細致、深入，基本是以“語言教學”模式為主導的教學。

詞匯是語言教學中的基礎環節，詞匯量的多少也直接影響到言語能力。有人認為詞匯階段只是單獨的語言過程，只需要記憶，所以往往忽略這一板塊的教學方法，但詞匯卻是影響言語能力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在課堂上，詞匯部分的教授一般是按照教材每一課課后的單詞表順序來進行，講解詞匯。一般情況下，詞匯教學中動詞的講授是詞匯板塊的重點，講解過程中教師根據學生的程度不斷歸納出更多與該動詞相關詞匯和用法，介紹某個動詞的變位、搭配、固定短語等等，并通過例句幫助學生理解。這一過程有助于對詞匯的深入學習，但解釋和舉例基本上占用了課堂所有時間，很難再過渡到“言語階段”。再加上教材上的詞匯表為簡單羅列，并沒有背景來幫助學生記憶，盡管教師補充了不少新詞匯，但并未給學生留下深刻印象，雖然花時間去記憶了卻未能真正運用，很快便遺忘了，所以詞匯部分也常常被學生認作是最枯燥的環節。

當前，雖然語音、語法、詞匯仍然是外語專業基礎階段的重要教學內容，但筆者通過分析這三大板塊的教學過程不難發現，外語教學中重基礎知識積累，輕語言能力培養、重筆頭輕口頭、重語言教學輕言語教學等問題一直存在。而要改變這些問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僅僅需要師生的合作還需要更合理的教學方法、教學資源、環境等作支持。

四、對外語教學的思考及建議

（一）教學思想的轉變

雖然傳統的講授型為主的教學法已經在相當長的時間內占有主導地位，并且很難在根本上完全改變，但教師應從觀念上樹立先言語思想，將學生置于課堂的主導地位，轉換教師在課堂上嚴肅的形象，為學生營造輕松愉悅的環境，創造更多的語言實踐機會并培養學生在某些特定的語境環境下語用語言的能力。同時，教師還應該意識到，學生交際能力的培養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需要在教學的每一個環節重視培養言語能力，耐心而細致地將言語-語言-言語這一教學過程落實到具體課堂中。

（二）語音階段

語音階段教學中，教師可以先從言語教學開始，鼓勵學生大膽開口，跟讀模仿，先不要過多解釋讀音規則。學生通過自我實踐、模仿找到正確的發音位置，而教師則可以在學生實踐中幫助其糾正、不斷完善。最后，教師再將讀音規則、一些字母組合讀音、一些特例等等語音現象加以總結歸納，加深印象，從而更加深刻理解讀音規則中的具體內容。

（三）語法詞匯

語法、詞匯階段，除了積累一定的語法知識和記憶外，應考慮教學內容的實用性，新穎性。 從實用性出發來調動學生學習語法的積極性，如果某一個語法點或者詞匯能學以致用，能讓學生在真實場景下立即服務于交際，而不是只會做機械的語法題應試，會極大增強學生運用語言的信心和學習語言的興趣。在詞匯教學中，教師采用的閱讀材料或者教材應當是與時代發展相適應，體現語言文化、社會真實性的材料并不斷更新所學內容，把語言和文化緊密聯系在一起，才能夠幫助學生更加全面地開展語言學習。

（四）聽說能力

高校語言教學的最終目標應該是提高學生的言語能力，使學生能夠達到一定的言語交際水平。但在學生身上我們注意到大多數學生沒有達到預期的交際水平，甚至在口頭表達上表現得較弱，聽說是很多學生的難點。所以在聽說上首先要改變的是教學模式，將重語言知識輕言語能力的模式逐步轉化為言語先行，從獲取“言語”入手教學。聽力理解能力和口語表達能力是語言能力最重要的體現也是“言語教學”的重要目標，而兩者的培養和提高需要長期的訓練。教師可以通過用外語進行教學或者選取難度適中的聽說材料開展練習等多種教學手段，并和學生進行較頻繁互動，以此來激勵學生語言表達能力。所以，此階段需要師生雙方的耐心和配合，需要長期的不懈努力來實現。在聽說教學上，教師應該嘗試多種教學手段，盡量活躍課堂氣氛，創造盡量真實的語言環境，讓學生能夠自然、大膽的語用語言。

“語言”和“言語”思想指導下的“語言教學”和“言語教學”這兩種教學模式相互關聯、不斷循環，雖然我們明確這兩者的培養目標和具體手段，但怎樣將這兩種模式較好地運用于語言課堂仍然是我們高校外語教師們一直苦心思索的問題，還需要廣大同行的不斷實踐和努力。雖然筆者近年來一直從事外語教學，積累了不少教學經驗，但本文中闡述的觀點和內容較片面、淺薄，更側重于欠發達地區高校的小語種專業教學現狀，還有待進一步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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