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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政法大學,中國北京100088)
在本文中筆者把企業家定義為商業活動的主體。雖然企業家也可能是工程技術或是科技人員,但本文設定他們的越軌活動只是發生在商品社會的交換領域,而不是研發和生產領域。把中國社會的商品經濟和商業倫理對企業家犯罪的影響,視為這類犯罪的歷史文化成因的源流。企業家是國企和民企的企業家的統稱,本文中統稱的企業家群體,正是這兩大在互動中保持博弈關系的群體。這兩個群體的生存方式是非常不同的。國企占有主導地位,民企的企業家的行為方式除了他自有的和自在的特征,還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取決于國企以及相關制度體系對民企施加的影響。這種影響所產生的結果,便限定并左右著當今中國民營企業家生存狀態。進一步講,當前更值得加大力度加以考察的群體,不是國企,而是民企。透過民企看國企,透過國企看制度、看政府、看國家。民企最為鮮明地體現出,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生存發展或是消亡的企業家們在這個社會中的歷史角色。
從2012年中國企業家犯罪報告中,[1]你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樣一個由“國企與民企”構成的“差序格局”:受賄罪在國有企業家中位居首位,依次是貪污罪和挪用公款罪;而觸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和“非法集資罪”的全部是民營企業家。國企民企所犯的其他種類的犯罪類型,都是與他們的特定身份和地位密不可分。根據筆者提出的相似行為分析法,[2]可以把國企和民企的行為做一個還原。國企代表的是“國家”、“政府”、“公家”的身份和行為,而民企代表的是“民間”、“個體”和“私人”的身份和行為。二者的行為模式不論發生多大形式上的變化——例如民企的行為總是帶有民間的和個體的特征——都是相似的,都帶有其特定身份的特點,由于身份特征,決定了雙方不同的行為模式。以下所做的分析,都可以這種象征意義的格局作為切入點,發現這樣一種制度化格局:官尊民卑,公尊私卑;官進民退,公進私退;國企受寵,民企受擠;國企旱澇保收,民企自負盈虧;國企虧損免責,民企風險自擔。在這樣的格局之下,企業家犯罪也相應地形成了下列基本定勢,即:國企依權恃財濫用,民企白手起家、越軌偷生;國企尋租,民企交租;民企行賄,國企受賄;國企無償借貸,民企違規融資。這種犯罪定勢是與上述制度性格局相對應的,也是由這種制度性的格局所決定的。任何企業的負責人處于這樣一種格局中,都能夠深切理解特定的犯罪定勢存在的現實性。可以說,企業家犯罪的環境與我國的經濟制度的設計息息相關。
這種格局下所滋生出來的“官本位”是最重要的價值取向。國企與民企雙方的角色地位其實并不屬于平等的交易,國企老板代表著“官”,民企老板代表的是“民”,古時的官尊民卑的格局并沒有改變。這種交往中的不平等、地位差異、身份歧視,隨處可見。“官尊民卑”所產生的直接后果就是民眾對官府的敬畏、順從和依附。中國從古至今的商業活動也都是在“大政府”的格局下仰人鼻息,唯權力指向是瞻。這種“官本位”延伸到現代企業家犯罪中,不僅是犯罪選擇中的核心價值取向,而且也成為國企民企主管共同犯罪的黏合劑。近日萬達集團董事長王健林鄭重聲明:萬達是個走市場的企業,不是走人脈的企業。此語既是為了表明自己的企業與政府之間與眾不同的潔白關系,同時也恰恰反襯出當前中國企業與政府非正當的“結盟”已成常態。在國企與民企的交往中,國企與政府你我不分,國企老板搖身一變即可成為政府官員,而民企與政府卻是巴結與被巴結、剝奪與被剝奪的關系。
歷史上的重農抑商在現實中似乎已經嬗變成為重商輕農。但“重商”只是形式上的或是功利上的重視,其實質是重錢重利,而不是實質上的和價值上對商品經濟和商業倫理的認可與尊重。對企業家的尊重,是對他們經濟地位的尊重,是追求企業的經濟效益,這是一種對功利的尊重。在現實中,貪官對于民營企業家送錢行賄所抱的心態是:“我收你錢,是看得起你”,“反正你的錢也不是好來的,不收白不收”,“收你的錢,是因為我給了你掙錢的機會”。
在企業家犯罪的格局中,可以清楚看到當代民營企業家在政府和國企面前,遠遠不能保證一種有尊嚴的人格,不能做到只尊重法律而不倚重權力。這一趨勢與全社會范圍內的官民之間的權力定位也是相通的。權力濫用、權利不對等、政府對國企人事及商業活動的不當干預、政府對國企民企的雙重標準,所有這些都是這種權力尋租的集中體現。2012年,在中國企業家犯罪中,國企受賄在國企犯罪114起案件中占34%,居各類犯罪之首[3]。行賄的則大都是民企所為。在犯案的國有企業老板和政府官員看來,有求于他們的民營企業家不過是自己的小金庫,隨叫隨到,隨取隨有。另一方面,民營企業家所從事的各種類型的融資案件反映出這一群體在資金貨款和資源上的相對匱乏。
“抑商”這種現象得以發生的歷史淵源何在?這種自古至今遺傳下來的文化因子是不是仍然在影響著現代化的中國在政治和經濟制度上的設計理念,這是值得深入解析的。因為,在一個文化古國中出現的任何現代化課題,都不可避免地與她的歷史文化中強有力的遺傳復制能力和文化基因保持著內在的血緣上的趨同性。正因如此,意欲解開中國企業家犯罪的亂象死結,其實是要先解開新舊文化沖突的死結才可歸正途。如果把社會的政治、經濟的演變和民族進化都歸結為特定的文化現象,對于當代企業家犯罪根源的追問,將會涉及如下文化現象。
由于中國文化的演進,從古代直到現代,始終葆有超乎尋常的穩定性。毋庸說在兩千年的進化過程中,甚至發生在迄今為止的三十年的外發型變革,其中裹挾進國內來的外來文化因子,仍然沒有促使這些歷史文化基因發生本質的變異,沒能促使其喪失其本質的屬性。儒家文化中類似抑商情結這種歷史文化因子至今仍然在發揮其內在的效力。直到今天依然對中國人的生產生活方式產生著極大影響,這是進行歷史文化分析的現實性需求。把這種文化分析方法引用到企業家犯罪原因的研究中,依然是一個不可小視的獨特視角。
重農抑商,這一理念只有追溯中國企業文化的歷史淵源才可以理解。從詞義上看,“重農”易于理解。“抑商”,則不僅包含著“輕商”、“貶商”的主觀上的負面否定含義,而且還包括在政策制定上、法律禁限上對工商加以打壓的含義。自漢朝開始行重農抑商政策,但“抑商情結”在歷史上基本是一以貫之的,《秦簡》中的商人受限;劉邦的《賤商令》;漢武帝時鹽鐵官營和“算緡令”;三國兩晉的《晉令》;唐朝的《選舉令》[4]等等。農業主業,商業末業。不許商人穿絲綢購買土地,違者科以重稅;不許做官,限制政治權力,違者受罰。并將商人遷到邊遠地區戍守。對經商觀念、商業活動、商業行為和商人身份進行著長期的和嚴厲的打壓和管束。在這些政策法令的背后,可以清楚窺見綿延不絕的抑商情結。這就決定了中國社會的商業活動,在上世紀80年代之前,相當漫長的歷史時期,大都處于被壓抑的、畸形的、邊緣化的緩慢發展之中。中國歷史上的商業活動與其說是在經營發展,不如說是在夾縫中茍活。
抑商情結的淡化,提出重商恤商思想,宋朝在這方面的做法在中國古代王朝中可能是絕無僅有的。由于放棄了“抑商”政策,在張居正和高拱等人的推動下,明朝時期中國的工商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前發展,成立了歷史上第一個銀行,可以借貸和異地還款。礦山、造船、火器、造紙、印刷、織布產業和各地的官窯如雨后春筍般生長出來。抑商思想被丟棄和重商政策成為國策,不僅大大推動了宋朝的工商業發展和商品經濟的繁榮,更為深沉的歷史意義,是掀起了民本主義的浪潮,倡導“非君”思想,沖擊了封建皇權,市民力量壯大,催生出李時珍、宋應星、徐光啟、徐霞客和方以智等五位科學巨星以及大批的科學家,還出現了湯顯祖這樣世界水平的劇作家。宋朝萬歷年間這次生機勃發的工商業革命和科學振興,是中國封建王朝最后一次輝煌。在濃重而令人窒息的陰霾中嗅到的這一絲清新氣息,很快就云散煙滅了。到清雍正年間,官府堅決打壓了民間強烈要求采礦的奏請,回到了“養民之道惟在勸農務本”的老路上去了。重農抑商的思想由此一直持續到了上世紀后半葉。這段斷斷續續的“抑商情結”所殃及的,就是中國的商品觀念誕生的艱難與商品經濟發展的高度遲緩。然而,政治開明——商業興旺——國家強盛——科技進步——巨匠輩出,這五者之間的聯動關系是饒有興趣的,特別是中國古代最后一次商業興旺所產生的歷史意義更是值得高度關注的。
作為一個西方人,韋伯第一次明確指出了中國儒家文化與商品經濟之間的關系。他認為,重農輕商,用傳統規則來限制競爭,是中國商品經濟發展的內在阻力。資本主義在傳統中國城市和行會中找不到著力點[5]。這也就提出,為什么在中國不可能出現西方那種資本主義的問題。當韋伯將儒教的思想特質拿來和基督教比較時,他卻不留情地指出,中國人在儒教的熏陶下,根本無法產生“自傳統因襲解放出來而影響行為的杠桿”。換句話說,西方因為基督新教倡導依上帝的旨意來改造與支配現世,導致舊有的傳統不斷遭受新的挑戰,理性化的動力源源不斷,終于創造出現代資本主義的嶄新局面。相對地,中國儒教帝國始終自以為處在最文明的階段,拒斥創新的嘗試,在知識上不僅沒有朝向新科學進展,還容忍甚至還妥協于種種迷信和不合理的制度安排,即使“儒教”的理性主義有著清醒的內涵,但在道教和民間宗教的渲染下,中國好似一座“魔術花園”,截斷了理性化的可能性,而讓中國由領先而致落后西方的發展。韋伯由此得出結論,一個宗教或文化的處世態度會關系到歷史的進程。在西方,如果物質的條件缺乏了精神條件來配合,它的演變說不定會和中國一樣,因為人們總是那么習慣維護代代相傳的行為模式,除了基督教的教義之外,世界各大文明都找不到類似的內在緊張和創新動力[6]。
重農抑商是為權力服務的,只不過是中國封建社會專制集權制度下最重要的統治方略之一。統治者通過經濟體制和產業結構的強制性壓制手段,有效地達到了政治統治的目的。即使發展工商業,古代的官企遠比民企的效益高,如官窯造瓷、鹽業、冶鐵、絲綢都是官企勝于民企。被打壓的民企當然無法煥發出內在的創造力。那些發達起來的民間商家也不會放棄向官府投靠,武則天之父和李淵父子在太原起兵就得到商人武氏相助,當然,武氏并沒有做賠本的買賣,這樁交易最終造就中國女皇武則天。做紅頂商人是古時商人無法割舍的宿愿。
韋伯認為,中國自秦始皇統一天下之后,在政治制度上建立了中央集權式的“家產官僚制”統治,兩千年來沒有根本的改變,所謂的“家產官僚制”,是皇帝的家族擁有絕對的統治權,在一人之下則是金字塔的官僚組織,這些官僚并非世襲,而是經過考試晉用,但他們對皇帝有著忠誠義務,像“家奴”般幫助皇帝管理龐大產業。中國官員逐漸形成一個特權階層,他們的行政權力常常被用來增加個人和家族的聲望和財富,因此,特別抗拒會危害到他們既得利益的改革[7]。
在中國,自由平等的商品交換才有可能產生上述理念。在這個過程中是排斥強權干預和專制壟斷的。因此,國企中的國家干預、政府干預、資源壟斷、權力本位的傾向,雖然是其本質特征,有其合理性,是國家經濟發展的權宜之計,但應當受到有效限制。如美國歷史法學家梅因所述:“所有進步社會的運動,到此處為止,是一個‘從身份到契約’的運動。”[8]讓民營經濟參與到自由和平等的競爭之中,恢復企業家之間的身份平等,創造良性成長的制度環境,才有可能催生出中國社會的中產階級及其現代價值觀。
上個世紀70年代之前,中國商品經濟猶如死水微瀾一般,而同樣受儒家文化熏染的亞洲四小龍卻悄然崛起,引發出儒家文化與現代資本主義的大討論,同時對韋伯上述斷言的強烈質疑。儒教工業文明和儒家文化圈里的亞洲四小龍的經濟騰飛,其實并沒有破除韋伯有關儒家與清教文化的論斷。日本雖然同樣受儒家文化的影響,但與中國的情況有著天壤之別。美國環太平洋研究所所長弗蘭克·吉布尼認為,日本取得經濟成功的真正原因,乃是將古老的儒家倫理和戰后由美國引入的現代經濟民主主義糅合在一起,并加以巧妙地運用。日本是東西合璧的“儒家資本主義”[9]。在這一點上,中國對西方經濟民主主義的接納是抱有十分審慎態度的,強調本土化和“中國特色”,使得中國商業倫理體系的形成機制與四小龍缺乏可比性。
從企業家犯罪中筆者“無意”中發現了在其背后深藏著的文化因子和研究進路,即中國文化中的“抑商”現象。可以做出如下假設:“抑商”,不是一種經濟政策,而是統治方略和制度安排。抑商,貶抑的不是商人,而是為了壓制商業活動所帶來的政治上的不安定、社會開放和人財物流動所帶來的失序、個人自由度的加強形成與國家的抗衡、社會階層分化和社會組織獨立所導致的失控、藏富于民所帶來的“財政危機”。這才是討論“抑商”情結最根本的用意所在。
在工業革命之前,農業是決定命脈的經濟基礎,中國社會由于地緣關系導致社會系統對外界的隔絕與封閉,必然要求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從而排斥個體或是地區之間的商品交換。商品經濟的發達所帶來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是:商品經濟要求社會開放、自由交易、利益驅動、物質刺激、人財物大流動、個性解放等等。農業是穩定的,而商業是不穩定的。自古就有“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的說法。在中央集權的封建政治體制之下,商業活動的以上效能被看做是危害統治的不安定因素,有可能產生負面影響:商業交換活動破壞農民依附土地的生存方式,生存的地理空間的轉換;破壞了小農經濟條件下的自耕農,農民對地主的人身依附關系,從而沖擊了被看做是最重要的社會管治手段的戶籍制度。同時,商業活動的發展和經濟的富足,必然導致民主和權利意識的提升,這當然是統治階級不能容忍的。
工商業活動被抑制最主要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都不能回避這一結果,即民營企業家擁財自重,與官府分庭抗禮;或是向主張權利的民眾仗義疏財,給予經濟資助。商品經濟所促成的工商業發展和企業家地位的提高,對經濟有利,但同時增加了政治上的巨大風險。抑商情結一天不得到消解,這種風險就一天無法消除。
除了上述政治和社會管控方面的考量,抑商情結成為中國工商業長期萎靡不振的思想基礎。從古時的“無商不奸”、“逢商必奸”、“重利輕義”,到現代的“割資本主義尾巴”、“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等一系列價值觀念,重農抑商現象對中國價值體系建構的影響,以及可能產生的直接后果,就是壓制了商品社會條件下底線價值觀念的產生和發展,造成了中國社會的價值體系的發展出現嚴重的后滯乃至停滯的狀態。這種后滯和停滯其實是一種在社會轉型過程中出現的失范和價值紊亂。中國當代社會在倫理價值方面所出現的斷裂、分化、無序,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急劇發展的商品經濟活動所升發的嶄新的底線價值和普適價值,極大地沖擊了橫貫中國兩千年歷史的傳統價值。而新的價值體系必然要在新的經濟基礎和生產關系的土壤之上,孕育滋生出中國未來的嶄新的價值體系。雖然由于歷史文化的慣性,新的價值體系必然是本土化的,但其中所生發出來的普適價值和公德意識,都是中國傳統中所不曾包含的。
社會的價值選擇是由知識分子來加以總結和歸納的,知識分子的社會地位是一個社會理性化程度的重要標志。歷史的巧合時常就是歷史的必然。中國的知識分子和工商業主的社會期待值同樣是居于末位的。
馬克斯·韋伯曾在《儒教與道教》一書中指出過,“階層是我們所說的宗教信仰的最重要的體現者”,在談及追求宗教的心理特征方面,他把知識分子和工商業者,與騎士階級和農民區別開來,認為“知識分子始終是理性主義的體現者,工商業者(商人和手工業者)至少可能是理性主義的體現者”[10]。書生與商人在歷史上的地位都是受到貶抑的。按南懷瑾的說法,書生排在下九流之末位,乞丐則是第十位[11]。而管子提出的“士農工商”(見《管子·小匡》)的歷史性定位,是按照社會貢獻大小清楚地劃分順序的,也就從制度上將商人的地位加以邊緣化。按照韋伯的推論,這兩大群體應當成為商業社會中營造價值倫理體系的中堅力量。
因此,可以看到這樣一個邏輯選擇,韋伯提出清教倫理選擇了資本主義,為其發展灌注了精神的內涵。而資本主義的發展則進一步將清教倫理,轉變為現代的商業倫理,即資本主義精神。其中的內容大致包括:第一,營利是生活的最終目的。獲利不是人生幸福的手段,而是人生的最終目的。第二,勞動是一種絕對的自身目的,是一項天職。不論從事任何職業,他都對此負有責任和義務。第三,商人有企業家精神。主要是創新精神,并節制有度,講究信用,全心全意投身于事業,并對已經取得的成功永不滿足。而獲利的欲望,對營利、金錢的追求,這本身與資本主義不相干。可見韋伯對于資本主義精神的概括,其實也就是對現代企業家精神的一個概括。當然,西方企業家之所以信奉并踐行這種資本主義精神,仍然與清教倫理對他們世界觀的深刻影響密切相關的。中國的企業家缺乏這種宗教精神的預設和影響,而更多地受儒學抑商情結的干擾,現代商業倫理的形成,只能在商業活動中逐漸地加以培養,并認定這樣做符合卡爾·馬克思的生產關系決定上層建筑的論斷。從當前中國商業倫理的失范和企業家犯罪現狀來看,相同或是類似的生產關系,并沒有滋養出合理有序的商業倫理。用以抵制失范與犯罪,是否與中國社會對于普適性的底線價值和宗教精神的誤認相關,這是一個與抑商情結相聯結的重大課題。
當今中國社會的價值現狀可以做這樣形象化的定位,即呈現出三位一體的狀態:第一部分是已成碎片化但仍然彌漫于社會生活底層的傳統私德觀念;第二部分是社會主義政治制度所塑造的價值理念;第三部分是在三十多年商品經濟活動中形成或是傳習的現代商業倫理和價值理念。可謂之為“三位一體”。將三者分別以“黃土地”、“紅色政黨”和“開放的海洋”為借喻,這三位一體可以喻之為“紅黃藍”。當今中國人的價值觀念正是不可避免地體現出這種三色共存相間的狀態。
這三種色彩是間色,它們不再是涇渭分明,而已經不同程度地混雜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雖然在個人層面上,三種間色的成分各有不同,但是從宏觀上來看,總體的和起主導作用的仍然是“黃色的”本土文化和“紅色的”政黨文化,迄今為止,二者產生的功效對于社會發展的走向是決定性的,同時,這二者對于在商品經濟條件上新生的、“藍色的”商業倫理所產生的影響是壓倒性的。換而言之,在弘揚傳統、一黨執政和商品經濟三種情勢并存的情勢下,三色文化應當是以合理的方式存在的。但是,如果在商品經濟條件下,壓制或是忽略商業倫理的成長——比如黨政不分和行政權濫用二者同時存在,就會導致黨對經濟的直接干預——對于商業活動健康發展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將是災難性的。
在現實中不難發現,由于缺少健康的商業倫理,中國人的社會角色和職業操守,很少是質地鮮明而嚴格的,常常是混沌不清的,其職業行為表現為,各個階層和各種崗位,都不能恪盡職守,安守本分,干什么不像干什么的,缺乏職業操守。當代企業家犯罪的文化背景和價值理念是由以上三種間色所構成的,換言之,對于紅黃藍三種文化之間的相互博弈做出深度描述,確實是一個具有挑戰性的題目。
人和社會的底線價值得以產生所依賴的基礎之一,來自于人類社會中的商業運作和商品交換活動。商品交換活動中所形成的商業倫理逐漸成為人類底線價值系統中的核心部分。社會生產生活方式休戚相關,須臾不可離棄。她們是:規則、契約、公平、誠信、自由、自主、獨立、競爭、功利、交換、共情、互助、雙贏、共生。
試簡析以上幾個理念:規則,可以把中國人虛化和泛化的道德觀念具象化,并與現實生活和法治相鏈接;契約,可以使得中國人從人與人的情感依賴,轉變為人身之外的規則約束;公平,交換活動的基本準則,以及理解超越身份的平等;誠信,有助于幫助中國人識別和摒棄來自政治文化生活中的不誠信,等等。
在此無須進一步解釋這些理念,如果需要多做解說,她們就稱不上是人類社會的底線價值。需要進一步解釋的不是這些理念本身,而是這些理念在當今社會里的存在和分布狀態。
這是商業倫理中十四個最核心的價值觀。如果進行“換算”,可以發現這些商業倫理觀與人類普適性的底線價值理念完全是相通的。這是極為重要的一個“換算”,這個換算看清了當代中國重建價值體系和呼喚普適價值的基本路徑——保證商業倫理和價值理念的健康發展,就是全民價值體系建立的基礎。據此,可以斷言,如果一個特定社會里的商業交換活動不發達,抑或是商品交換活動高度頻繁,但是并沒有形成健全的良性的商業倫理,那么這樣的社會里就很難形成現代社會所需要的價值體系和社會資本。因為,健全的社會需要健全的商業倫理來作為商業活動的游戲規則,盲目鼓勵商業行為,采取過度行政或是制度性歧視等做法,壓制和排擠自主產生的、有效的商業倫理,那么,這個社會里的商業活動的秩序就很難建立,很難形成一個具有自組織功能的、開放的、公平的交易平臺。
由于這些普適的價值觀本身就是在人類商品交換活動中產生的,所以,這些價值觀的存在、變化與缺失都可以作為分析企業家行為選擇的一個參照系。
從總體上看,由于商品經濟的匱乏與晚熟,以上理念在中國社會生活中同樣是匱乏與陌生的。大陸的中國人是在近三十年才開始在現實生活的擠迫下,逐漸認識和理解這些理念。這一理念中“農業”與“商業”的博弈,前者與后者之所以存在沖突,取決于中國政治、經濟和文化的特質。這種特質與社會特定歷史階段中的如下因素高度相關:政治制度的民主程度、個體的權利保障、政治經濟文化的地緣關系、經濟類型、社會開放程度、民族的文化特質。當前,中國社會價值重建將何去何從?在重農背景中產生和發展的儒家文化,與在重商條件下產生的現代價值觀,二者之間同樣存在著不易調和的重大沖突。
以上普適價值和公民意識、納稅人意識的基本前提條件是什么呢?馬克斯·韋伯在《新教倫理和資本主義精神》一書中將“資本主義精神定義為一種擁護追求經濟利益的理想。”若是只考慮到個人對于私利的追求時,這樣的精神并非只限于西方文化,但是這樣的個人——英雄般的企業家——并不能自行建立一個新的經濟秩序(資本主義)”。“這種精神必定來自某種地方,不會是來自單獨的個人,而是來自整個團體的生活方式。”當一種生產方式滋養出與之相適應的特定價值理念的時候,人為的、形而上的、制度化的干預有可能是致命的,有可能使得這些自發產生的理念發生異化和畸變,變得不倫不類,變得愈發地邊緣化。
馬克思曾經指出過,“商人對于以前一切都停滯不變、可以說由于世襲而停滯不變的社會來說,是一個革命的要素……他應當是這個世界發生變革的起點。”[12]商品經濟帶給我們的絕不僅僅是物質化的商品,而是人類普適價值的植根和繁衍。中國社會中深入骨髓的抑商情結還能夠與勢在必行的現代商業倫理抗爭多久呢?!
1.抑商是為統治秩序和權力服務的。這也就成為當前企業家犯罪中地位、權力和資源的不平等的根源之一。抑商情結是當前企業分層、權力、權利和資源不對等的制度和政策設計的歷史和思想的根源。當今企業家犯罪的原因、動機、類型特征都可以從抑商情結中找到解釋。
2.抑商情結可以解釋當前中國社會價值紊亂的歷史原因。同樣,商業倫理和普適價值的缺失是中國企業家犯罪的主觀動因。中國社會所需要的普適價值是現代商品經濟的應然成果。中國既然選擇了開放搞活的商品經濟,就不應拒絕、也不可能拒絕新的生產方式催生的商業倫理以及與之同源同體的普適價值。商業倫理、宗教倫理、普適價值三者之間的關系是當前中國社會所面臨的最為嚴峻的一種價值選擇。
3.國企民企的多種犯罪的實質與制度性缺陷有密切聯系。歷史缺陷依舊,這種犯罪就不可能匿跡。如果只強調對企業家犯罪的打擊,而不進行制度性改革,其結果就像歷時數十年的“掃黃”一樣,只打擊不管理,只治標不治本,最終將逼得賣淫女全國遷徙,嫖客變換招數。賣春者必將一意孤行,肆意傳播HIV病毒,而無法從良。而嫖客依然情欲不減,花錢買春,花錢消災,將中國變成沒有邊界的紅燈區。企業家犯罪的存在、擴散和管制機理與之何其相似乃爾!
[1][3]2012 年中國企業家犯罪媒體案例分析報告[J].法人,2013,(3).
[2]皮藝軍.相似行為分析法[A],犯罪學研究論要[C],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1.
[4]袁媛.中國商人歷史地位的變遷及原因分析[J],甘肅農業,2005,(6).
[5][6][7]顧忠華.韋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導讀[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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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程超澤.走出山坳的中國[M].深圳:海天出版社,1995:110.
[10](德)馬克斯·韋伯.儒教與道教.北京:商務印書館,1995:19.
[11]南懷瑾.南懷瑾與彼德·圣吉——關于禪、生命和認知的對話[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189.
[12](德)馬克思.資本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