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 亞
(海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海南 海口 571158)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指出“土地對土地所有者來說只代表一定的貨幣稅,這是他憑他的壟斷權,從產業資本家即租地農場主那里征收來的。”[1]這就是說,地租產生的基礎條件是土地所有權與土地經營權的分離,地租是土地所有者以其對土地的壟斷權利而享有的經濟利益,是土地所有權得以實現的經濟形式。馬克思在分析地租時設定了三個主體:土地所有者、農業資本家和農業工人。地租是土地所有者讓渡土地使用權給農業資本家經營而獲取的收益,或者說是農業資本家為獲得土地使用權而付出的代價(成本),地主是它的所有權主體,而地租的根源與工業資本一樣來自于工人剩余勞動創造的剩余價值。
地租是指農業資本家在獲得社會平均利潤之后而交給讓渡土地使用權的土地所有者的超額利潤,因此地租實質上是超額利潤的轉化形式。資本主義社會形態下的農業資本家從土地所有者那里租用到土地但是其本身并不從事農業生產,而是雇傭工人從事農業生產,以獲得利潤。“職能資本(包括產業資本、商業資本)進入農業,也只是把農業作為資本的特殊使用場所,作為在一個特殊生產部門的投資來經營的。”[2]“土地所有權的前提是,一些人壟斷一定量的土地,把它當作排斥其他一切人的,只服從自己私人意志的領域。”[3]土地所有權的壟斷使得土地變成一種稀缺性的資源,為了保障糧食的生產滿足人們的需要,就必須保證農業資本家獲得社會平均利潤,否則他們就會退出農業并轉投其他產業。可是,在實踐中會出現土地所有者憑借其對土地的壟斷權,侵犯農業資本家的平均利潤和農業雇傭工人工資的現象,即“土地所有權依靠他對土地的壟斷權,也相應地越來越能攫取這個剩余價值中一個不斷增大的部分。”[4]因此,農業資本家為了在保證自己能夠獲得平均利潤的同時又要保證土地所有者獲得大量地租,農業資本家就極有可能盡可能多的增加農業雇傭工人的剩余勞動,以犧牲農業工人的利益來為自己謀利。換言之,真正的種地者將成為犧牲品,承受著土地所有者與土地使用者的雙重剝削。
一是級差地租。馬克思對地租的思考是從分析級差地租開始的。馬克思在考察地租時先界定了考察范圍即“考察等量資本在等面積的不同土地上使用時所產生的不相等結果”。馬克思將造成不同結果的原因分為了三類:第一,肥力;第二,土地位置;第三,對土地追加資本投資。我們將前兩類看作是土地自然力的差異,這一差異造成的地租的差異定為極差地租I,將第三類看作是人的活動造成的土地肥力的差異,并將由這一差異造成的地租差異定位級差地租II。從量上看,級差地租是指租佃較好土地的農業資本家向大土地所有者繳納的超額利潤。我們要明確這一點:由于土地有限,為了保證糧食供給就得使租種劣等土地的農業資本家可以獲得平均利潤,因此農產品的社會生產價格是由劣等地的個別生產價格決定的。由于土地肥沃程度的差別使得產量有差別、使得優等地和中等地農產品的個別生產價格低于按劣等地個別生產價格決定的社會生產價格,這樣的差額就決定了土地極差地租。這句話也同樣適用于級差地租II,因為追加投資始終是為了增加肥沃度提高產量降低個別生產價格。
二是絕對地租。馬克思在研究級差地租的時候是假定劣等土地沒有地租,絕對地租與土地好壞無關,只與土地大小有關。對絕對地租的理解是:土地是私有的,因此農業資本家要想獲得土地就必須要交地租。絕對地租產生的條件是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農業生產中的資本有機構成(C:V)低于社會平均的資本有機構成,當C一定時在農業中V的比重較大,使同量的資本在農業中生產的剩余價值比在工業中生產的剩余價值多,并且土地的私有權壟斷農產品社會價值不參與社會價值的平均過程。
新中國成立后,伴隨土地的國有化,在城市形成了主體相對單一、權能相對集中的土地產權制度,土地資源配置主要采取行政劃撥的方式。但是相比較之下在我國農村和城郊土地權屬問題就客觀存在主體不明確,權能不集中問題。我國憲法明文規定:“農村和城市郊區的土地,除由法律明文規定屬于國家所有以外,屬于集體所有。”[5]這種土地制度雖然解決了土地私有制造成的土地私人壟斷問題,基本實現了土地公正分配,但也產生了新的問題,例如:集體產權界定不太明確,不能體現土地的商品屬性,應有的經濟效益無法實現等。這些問題制約著我國土地利用率向高效率,高回報,低浪費的方向發展。現有的法律條件下我國的農村土地征用表現出不規范、不公平、不科學的狀態。
根據我國現行的土地出讓制度,城市發展所需建設用地,由政府依法將農用集體土地征收為國有土地后,再根據土地具體用途,通過無償劃撥方式交給用地單位使用,這僅限于公益性用地。由于土地買賣是增加財政收入的最快最直接的方法,地方政府為了增加財政收入往往過度增加征地。
據有關資料統計,近年來,土地出讓面積和價款整體上呈快速上漲之勢。2013年,全國土地出讓金達到最高峰,全年土地出讓面積36.70萬公頃,出讓合同價款42000億元,折合地價1144.41億元/萬公頃。對比10年前的水平,這個數字足足翻了三倍有余。而事實上這些被征用的土地并沒有完全用于公益性建設。
矛盾主體包括失地農民、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在現行的土地出讓制度下,地方政府在集體土地征用和土地出讓中完全的處于壟斷地位。我國現行的土地制度,對土地征用、征收中的利益分配合理性的基本特征沒有在法律上得到足夠的體現。
我國現行的有關土地征收補償的規定遠遠滿足不了失地農民的生存和發展的需要。如《土地管理法》中規定:“征收耕地的補償費用包括土地補償費、安置補助費以及地上附著物和青苗的補償費。征收耕地的土地補償費,為該耕地被征收前3年平均年產值的6至10倍征收,耕地的安置補助費,按照需要安置的農業人口數計算。需要安置的農業人口數,按照被征收的耕地數量除以征地前被征收單位平均每人占有耕地的數量計算。”農民一旦失去土地再沒有其他的生存手段的情況下,生活水平保持不了原有標準。由此帶來的一系列問題使得失地農民,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之間的矛盾不斷加深。
馬克思指出:“土地所有權的恰當表現,就是絕對地租。”[6]土地所有權是地租存在的前提條件和基礎,“這種土地所有權不僅在法律上存在,而且在實際上對資本進行抵抗,保護這個活動場所不受侵占,只有在一定條件下才把地盤讓給資本。”[7]我國的土地存在兩種所有制形式,即集體所有和國家所有,所有制的存在是絕對地租存在的基礎。因此在土地征用過程中集體和國家作為土地所有者應該得到一部分補償,農民作為集體的組成部分,應該按一定的比例獲得集體補償的一部分。至于比例的多少應根據不同地區的發展條件不同各不相同。
馬克思認為,級差地租來源于一種有限的、被壟斷的自然力。由于我國農村實行土地集體所有制,農村級差地租I主要歸土地所有者,即集體經濟組織所有,在征地補償中應當考慮對集體經濟組織的補償。而級差地租II,是經營者在經營過程中實行集約經營,追加投資而形成的超額利潤,因而,應當由土地經營者所得,在我國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下,級差地租II應當歸農戶所有。
我國土地征用的賠償是地租的一種表現形式。馬克思說:“不管地租有什么獨特的形式,它的一切類型總有一個共同點:地租的占有是土地所有權由以實現的經濟形式。”[8]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對土地地租理論分析時認為,資本主義條件下土地所有權與經營權是一種分離狀態,地主掌握了土地所有權,而資本家取得了土地經營權。雖然我國農村土地所有權屬于集體,并不像資本主義國家那樣承認土地歸私人所有,但在我國也是將土地的使用權與經營權相分離的。實際上兩個地租都是為了獲得土地使用權而交的地租。我國在土地征收中由于土地所有者和使用權者的產權不明晰,利益主體呈現多元化,從而造成在土地征收過程中利益分配問題的糾紛越來越多。為了減少沖突,降低損失,在土地征收過程中必須要明確權屬問題。這里需要指出,由于我國社會經濟發展較為落后,社會保障還不能完全覆蓋到所有農民,那么,在征收土地時就需要考慮農民失去土地經營權時除了需要補償因失去經營權而損失的那一部分收益外,還需要解決農民在失去土地之后的后續生存問題和繼續發展問題。
1.合理界定公共利益
土地征用是指國家為了社會公共利益的需要,依法改變土地所有制的行政行為。以往由于對公共利益的界定不夠明確,出現了一些打著公共利益的名號亂征土地的事情。要想使征地行為嚴格限定在“為公共利益需要”的范圍內,就必須合理界定什么是公共利益。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發布的《中共中央關于推進農村改革發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通過了關于農村土地征用的決議,其中提到了“改革征地制度,嚴格界定公益性和經營性建設用地”的問題,這表明了國家土地改革的方向。[9]
2.明確產權制度
土地所有權問題是分析地租的基礎。明確的產權制度是國家進行土地管理的基礎,也是保障農民合法利益的基礎。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實施條例》明確規定,屬于全民所有土地即國家所有土地的有:城市市區的土地;農村和城市郊區中已經依法沒收、征收、征購為國有的土地;國家依法征用的土地;依法不屬于集體所有的林地、草地、荒地、灘涂及其他土地;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全部成員轉為城鎮居民的,原屬于其成員集體所有的土地;因國家組織移民、自然災害等原因,農民成建制地遷移后不再使用的原屬于遷移農民集體所有的土地。劃分是如此詳細但實際問題還是存在的,問題主要表現在產權的不清晰方面,使得在絕對地租的分配上農民作為集體的一部分,作為所有者之一的地位沒有凸顯出來。因而,國家有必要在立法和實踐中充分考慮各方面的因素,建立起更為合理、明晰的土地產權制度。
3.建立新的農村征地補償標準
舊的征地補償標準是依據1998年《土地管理法》而規定的,它采用的是歷史定價法,已經不適應目前社會發展的需要了,應根據實際情況,形成新的農村征地補償標準。事實上,現在的地價遠高于1998年,而且土地產值根據種植品種的不同也存在著巨大的差異。根據馬克思的地租理論,農民作為集體的一部分是土地的所有者,應該獲得土地征用補償的一部分——即絕對地租部分(因土地升值而多出來的那一部分絕對地租)。為了保證農民獲得這一部分地租,現行的土地征收標準亟待改善,土地征收補償問題應從以下幾方面完善:首先,應該充分發揮市場的作用,實行按市場價補償原則,在制定補償標準時除了要考慮被征地農民的生存和發展的需求,還需要考慮對農業生態環境照成的影響。其次,細化補償項目,擴大補償的范圍,實行可得利益補償和土地附屬利益補償原則。最后,要統一征地補償的項目使得征地補償的每一項款項都能得到相關法律的保護。[10]
[1][2][3][4]馬克思.資本論(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5]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1.
[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7][8]馬克思.資本論(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9]中共中央關于推進農村改革發展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10]劉衛東,彭俊.征地補償費用標準的合理確定[J].中國土地科學,200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