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爸爸》和《辣媽正傳》看都市情感劇的新發展

班啟超

（福州外語外貿學院藝術學院，福建 福州 350202）

從《小爸爸》和《辣媽正傳》看都市情感劇的新發展

班啟超

（福州外語外貿學院藝術學院，福建 福州 350202）

隨著《小爸爸》、《辣媽正傳》的熱播，都市情感劇再次火爆電視熒屏。《小爸爸》在浙江、東方、安徽、陜西四大衛視的晚間黃金時段首播，收視不俗，網絡播放量短短6天便突破一億大關；緊隨其后的《辣媽正傳》，收視更加勢不可擋，浙江衛視首播當日，收視率就高達0.93。網絡播放量5天破億，再次創造收視神話。《小爸爸》、《辣媽正傳》的成功，體現了都市情感劇在敘事母題、審美特征、文化內涵等方面的新突破，值得我們深入思考和借鑒學習。

《小爸爸》；《辣媽正傳》；都市情感劇；新發展

1958年，電視劇《一口菜餅子》的播出，標志著中國電視劇正式誕生。在其55的發展歷程中，經歷了誕生期的不斷摸索，發展期的不斷完善，近年來，電視劇逐漸成為中國電視熒屏最受觀眾喜愛和歡迎的電視節目類型。其中，都市情感劇以獨特的女性視角，深刻的現實意義成為各種題材電視劇中，表現最為活躍，最受觀眾追捧和關注的電視劇類型之一。隨著電視劇藝術理論研究的不斷深入，電視劇實踐創作的日趨完善，都市情感劇在敘事母題，審美特征、文化內涵等方面取得了突破和進步，體現出中國傳統文化對當今社會男女愛情觀、婚戀觀的全面關照，以及審美表達中凸顯的深刻的社會觀念變化。前不久熱播的《小爸爸》、《辣媽正傳》就是其中的優秀代表。

一、母題延伸：理性與情感的雙重化表達

“母題”是一個比較復雜的概念，起源于民間文學、民俗學研究，在具體的文學研究中，母題更多的被視為主題的同意語。比如，“小說創作的文化性母題是時代的文化主題的藝術體現。每一民族在不同的歷史階段都有不同的文化主題。”①“母題乃是文學的永恒主題。”②以上觀點的得出，都建立在將母題研究納入主題研究的基礎之上，缺乏必要的概念界定，是值得商榷的。在具體的民俗學、神話學研究中，人們也在探索新的定義。陳建憲在《論比較神話學的“母題”概念》一文中，認為“母題是構成神話作品的基本元素。”③將母題與原型用等號連接，局限性較大。1946年，史蒂斯·湯普森在其論著《民間故事論》中對母題做了明確界定：“一個母題是一個故事中最小的、能夠持續在傳統中的成分。要如此它就必須具有某種不尋常的和動人的力量”。④湯普森對母題的界定傳達出這樣一個事實，即母題必須具有傳承性和延續性。換句話說，母題必須能夠穿越時空，在變化的時空和環境中體現出故事永恒的一面。比如，“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個母題，在若干年之后，經過“變臉”仍然可以再次上演。那么研究母題的意義何在呢？首先，母題本身蘊涵深刻的文化意義，“可憐天下父母心”母題的形成，一方面由于父母表達愛意情感的方式不同，男性的情感表達常常是內化的，而女性則是外射的。另一方面，這個母題的形成還與不同的社會規則和文化有關，所以，母題可以折射出非常豐富的內容。其次，將某個母題放入某種文化傳統中的淵源流變中去研究，無疑具有文化史意義。將若干年前的“可憐天下父母心”的故事和若干年后的故事進行比較，挖掘其中微妙的差別，得出的結論也有豐富的文化含義。就像《小爸爸》、《辣媽正傳》，兩個故事看起來是不同的故事，但仔細觀察的話，我們就會發現兩部劇集間，不同的只是細節、道具，類似的卻是結構、起轉承和，人物性格和情節設置，那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母題“可憐天下父母心”。但不同的是，這個母題因融入了責任、親情而有了新的內容和涵義。

《小爸爸》和《辣媽正傳》中，一個“奶爸”和一個“辣媽”，一開始，兩人都是嚴重的不靠譜，以自我為中心、重享受輕感情，但在意外有了兒女后，生活軌跡發生180度拐彎，在與兒女的朝夕相處中，由于血緣的親情和肩負的責任，完成了“半熟奶爸”到“成熟老爸”、“夜店辣妹”到“職場辣媽”的轉變。從中，我們不難看出，兩部劇對責任和親情的著重表達，豐富了“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個母題的內涵，而責任與理性、親情與情感的完美對接，也契合現代電視劇理性與情感的雙重化表達這一重要的審美特征。電視劇是兼具情感與理性的藝術。一方面，優秀的電視劇要以情感人，只有在情感上滿足了觀眾的需求，才能實現與觀眾相互溝通和交流，最后達成情感上的共鳴。另一方面，在情感共通的基礎上，還要做到以理服人。讓觀眾在直觀的審美感受外，體會劇中傳達給我們的思想或道理，帶給我們的啟迪或思考。比如《小爸爸》中，文章飾演的爸爸于果，為了爭奪兒子的撫養權，孤身一人來到美國，經歷艱難險阻始終不曾放棄，尤其是在法庭上語重心長又充滿溫情的一段表白，觀眾已經感受到一個父親對兒子無私偉大又略帶歉疚的愛。勝訴后，父子二人相擁而泣的場面，不但將父子間的親情展現的淋漓盡致，而且使觀眾因父子親情累計的情感得到爆發和釋放，與劇中演員產生了情感上的溝通與共鳴。而《辣媽正傳》中，孫儷飾演的“辣媽”夏冰，經歷了戀愛、懷孕、生子，失戀等一系列家庭事業的磨礪后，改變自身形象，從隨性自由、崇尚享樂的夜店潮女轉變成敢于承擔責任，家庭事業兩不誤的年輕母親，導演沈嚴通過講述這樣一個80后女孩的成長經歷，告訴觀眾什么是責任，什么是生活。讓觀眾在觀看之余，思考和審視自己的現實生活和責任，在寓教于樂中，完成潤物細無聲的浸染。可以說，兩部劇的成功，一方面得益于“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一觀眾耳熟能詳的母題選擇，更要歸功于劇集通過平實的故事，去表達對親情和責任的認知與思考，進而構筑理性與情感的雙重化表達，關照了劇集的審美特征，提升了劇集的藝術水準。

二、文化內涵：二元對立與男權文化的顛覆

（一）二元對立思想的顛覆

關于二元對立的思想，古書中早有記載。《老子》提出“萬物負陰而抱陽”，《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認為：“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陰陽兩極對立轉化，相輔相成，密不可分的認知，在中華文明不斷完善和發展歷程中，如今已然形成一種深入人心的思想被傳承下來，成為國人認識和思考問題的重要思維方式之一，影響社會的方方面面。電視劇創作也不能幸免。都市情感劇因敘事內容上較多涉及“愛情”、“婚姻”、“家庭”等傳統觀念和元素，因此反映在敘事模式上，有很強的二元對立性。既有故事結尾的圓圓滿滿，雙生共贏，又有人物關系的矛盾沖突，不可調和，不論哪一方面，都帶有明顯的傳統印記。而《小爸爸》、《辣媽正傳》則沖破了傳統思想的樊籬，打破了常規思維的禁錮，放眼當下的社會，更多關注二元對立思想在當今社會發展和人民生活中的新發展和新變化。

“都市情感劇是指家庭倫理劇中有關夫妻情感變化的劇目。它屬于家庭倫理劇的一個分支，只限于表現夫妻之間的婚變，探討的是女性婚后在家庭和事業中的定位取向，探討夫妻情感變化的原因，因而自成類別。”⑤可以看出，家庭倫理劇多是對夫妻間對立統一的矛盾關系的探討，因此，二元對立思想對家庭倫理劇的創作有重大影響。都市情感劇作為家庭倫理劇的延伸分支，創作過程中，二元對立思想的影響不容忽視。傳統都市情感劇受二元對立思想影響，兩性關系的表達上，多是男尊女卑；兩性情感的表述中，少有對當事人的道德批判與譴責。但《小爸爸》、《辣媽正傳》則大膽創新，顛覆傳統，使劇集具備了不同以往的審美文化內涵。《辣媽正傳》中的作為女性的夏冰在與元寶的相處中，一直處于主導地位，壓制著身為男性的元寶，顛覆了傳統兩性關系中男尊女卑的人物關系定位；《小爸爸》中，于果不負責任的與夏小白戀愛，導致夏小白懷孕，獨自生養夏天八年，身為父親的于果卻一無所知。劇中通過泰勒得知于果的不負責任的行為后，不由自主的暴怒，鮮明清晰的表達了對于于果的不道德行為的批判和譴責，不僅讓故事更加貼近生活，真實可信，而且使劇集獲得了新的審美文化內涵。

（二）男權文化思想的顛覆

男權文化在我國已有上千年的歷史。其主要內容就是儒學“三綱”。即董仲舒所言：“三綱者，何謂也？謂君臣父子夫婦也”。“三綱”是封建男性從自身視角出發，束縛和規范自身與女性的關系和思想行為，他們把女性置于其附庸的地位，使其喪失主體意識和獨立精神，突出了對女性的束縛，是一種僵化腐朽，阻礙社會發展的落后思想。這種思想雖已遠離了歷史舞臺，但經歷了幾千年的發展演變，男尊女卑，男上女下的悖論仍根深蒂固的存在于國人的思想觀念中，甚至形成一種普遍價值取向蔓延到電視劇創作中。所以，我們發現都市情感劇的敘事總會因為這種普遍價值取向的存在而帶有一定的傾向性。于是，《牽手》中，夏曉雪為了丈夫、家庭犧牲了原本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換來的卻是丈夫鐘銳的出軌；《中國式離婚》中，林小楓辭去工作，以求“夫貴妻榮”，最終夫妻反目，演變成“富貴妻疑”。此外，《結婚十年》、《婆婆》等劇所反映的涉及兩性婚姻問題，特別是婚外情，對當事人的情感出軌過多地尋找外在的客觀原因，少了對當事人的譴責和道德批判。⑥多是從妻子的身上去尋找丈夫移情別戀，婚姻破裂的原因，展示女性在丈夫面前的從屬地位，只有服從和服務于丈夫的義務，沒有追求獨立和自尊的權力，很少關注女性的情感心理變化，使作品停留在情感表達的表面，缺乏對女性必要的人文關懷，這不得不說是國產都市情感劇在文化內涵上的一大缺憾。《辣媽正傳》的出現，徹底改變了男權思想帶來的這一創作上的弊端，該劇在文化內涵上，充分表達出對女性的理解和關懷。正如導演沈嚴所說：“這部戲其實在講述一個女人在有了孩子之后，如何處理好工作和家庭之間的關系，并愈發地讓自己成為一個獨立、時尚、性感的女人的故事。”因此，劇中的夏冰能挺住身心的變化，能頂住家庭的壓力，能接住職場的挑戰尤其是面對老公的無端猜疑和無理取鬧時，表現出來的堅強、果斷和勇敢，讓其時尚性感、自尊自愛、現代獨立、充滿正能量的“辣媽”形象變得更加魅力四射。夏冰這一“辣媽”熒屏形象的出現，一改以往都市情感劇中男權文化統治下不平等、受壓迫的傳統女性形象，給予女性更多的人文關懷和現實關照，提升了都市情感劇的文化內涵和藝術水準。

三、結語

從上世紀90年代的《過把癮》到《牽手》、《中國式離婚》再到如今的《小爸爸》、《辣媽正傳》，都市情感劇因其貼近生活，現實感強，意義深刻受到廣大觀眾的關注和喜愛。但在現今這個劇集資源充足，類型選擇豐富，觀眾審美提升的電視傳媒大環境下，依據觀眾接受的“陌生化”原則，都市情感劇仍需像《小爸爸》、《辣媽正傳》一樣不斷突破，大膽創新，在實現自身意義和價值的同時滿足觀眾日益增長的文化需要和快速提升的審美需要，促進電視藝術和社會文化新的發展。

注釋：

①吳予敏.論新時期小說的母題及其文化價值觀念[J].小說評論，1988，（5）:3-10.

②譚桂林.論長篇小說研究中的母題分析[J].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1年11月第30卷第6期：88-93.

③陳建憲.論比較神話學的“母題”概念[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0年1月第39卷第1期：40-44.

④S·湯普森.世界民間故事分類學[M].鄭海等譯.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1年，第499頁.

⑤劉曄原.電視劇鑒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269頁.

⑥耿海明.論韓劇的女性化敘事與女性形象[J].中國廣播電視學刊，2006，（3）:6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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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4）17-013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