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南竹
(洛陽理工學院 外語系,河南 洛陽 471023)
全球化時代下,互聯網使得配以字幕翻譯的“原汁原味”的美國情景喜劇開始受到人們的青睞,并日趨流行。然而,對于主要依靠字幕翻譯欣賞劇情的觀眾而言,一部情景喜劇中的言語幽默是否得到成功傳譯,保留原有的幽默效果,直接影響到它在別國的傳播和接受。因此,作為文化溝通的一種重要方式,翻譯在這個過程中的地位愈發重要,已經成為了跨文化交流能夠成功與否的一個重要指標。論文主要運用意象圖式理論對《查莉成長日記》幽默翻譯進行探析,希望能為現在的幽默語言翻譯提供參考。
意象圖式(image schema)概念由早期的認知語義學學者萊考夫(G.Lakoff)和約翰遜(M.Johnson)提出。1987年,這一概念同時在約翰遜的專著《心中之身》(The Body in the Mind)[1]和萊考夫的《女人、火與危險的事物》(Women,Fire,and Dangerous Things)[2]中被提出。他們認為,體驗經驗在概念系統內產生意象圖式。Johnson用整本書探討了意象圖式的體驗基礎以及意象圖式在意義構建和推理中的作用。后來,意象圖式擴展到一些學科領域的研究中。
在認知語言學和認知心理學領域,“意象”(image)一詞并不局限于視覺感知,它包括所有類型的感知經驗。“意象圖式”中的“圖式”一詞意味著意象圖式不是詳細復雜的概念本身,而是產生于重復的體驗經驗的抽象概念模式,比如“容器”圖式來自人們的日常體驗,如用杯子喝水、進入房間等。[3]
而語言是人們在生活中交流的工具。因為語言主體的不同,語言具有因人而異、因文化而異的個性,同時因為語言的“交流”特性,語言又具有社會互通的共性,否則人與人的交流是不可能實現的。總之,人類的思維和語言畢竟是共通的,經驗和環境是共享的,這就使得語言之間的翻譯成為可能。
不同語言文化背景下,幽默的方式不盡相同。幽默種類的不同導致幽默的可譯程度各不相同。J.R.Schmitz從教學角度將幽默劃分為普遍幽默 (universal humor)、文化幽默 (cultural humor)和語言幽默(linguistic humor)[4]。其中普遍幽默可譯度最大,因為文化的趨同性特征,人們憑借一般的經驗和知識就能理解;文化幽默次之,理解此類幽默需具備目標語的歷史、習俗、制度等社會文化背景;語言幽默可譯度與文化幽默相當,但操作起來比后者略復雜,因為它們主要是充分利用語言特征(多音、多義、雙關等)創制而成。相對而言,后二者翻譯過程中若不靈活運用相關策略,可能會致使譯文語言效果的失真和信息的缺損。譯者對幽默進行翻譯,其目的無非就是要使廣大的讀者能夠像本族語讀者一樣會心而笑。如果能做到這一點,那么譯者的翻譯便是有效的翻譯、成功的翻譯。
美國情景喜劇《查莉成長日記》以其獨特而詼諧的人物對白講“美式”幽默發揮得淋漓盡致,尤其是翻譯到中國以后,收到了廣大群眾的喜愛。本文主要運用意象圖式理論,在認知視角下以《查莉成長日記》的字幕翻譯為語料,將其中的幽默翻譯分普遍幽默、文化幽默和語言幽默三個類別進行分析,并說明譯者分別采取意象傳遞、意象轉換和意象再造的翻譯策略來達到和源語觀眾一樣的致笑效果。
普遍幽默也就是放之四海皆幽默的幽默,主要指幽默情景或事件,語言在其中起記錄作用。此類幽默民族共性強。因此,譯者可采取直接的意象傳遞的方式進行翻譯即可取得類似甚至相同的幽默預期效果。這里,直接的意象傳遞是指譯者不必拘泥于單個的字句意義,將原文中隱含的情感因素直接翻譯出來。比如:
例1 [場景:Dabney夫人正在敲門,Gabe正在門口脫外套,Gabe的母親在房間里。]
Gabe:Mom!Can you get that?!
Mom:Sure,I’ll get the door.I am a lot closer to it.
Gabe:媽媽,你能去開門嗎?
媽媽:沒問題,我
(So1E03)
門鈴響了,雖然Gabe正站在門口脫外套,可是由于懶得開門,卻讓離門很遠的媽媽來開門。媽媽走到Gabe旁邊時,并沒有亂發脾氣,而只是說了句“我比你離門近多了”,這樣做不僅能夠讓孩子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而且還能夠讓自己表現得非常幽默。這種幽默的意象圖式對于非英語國家觀眾來說也沒有理解上的障礙。
例2 [場景:Teddy正在央求爸爸,讓他告訴媽媽自己不想參加學校吉祥物的選拔。]
Dad:What do you want me to do?
Teddy:Can’t you talk to her?
Dad:Yeah,Okay.I’ll do that,honey,right after I mention that her favorite pants make her look fat.
Mom:Who looks fat?
Dad:My mother.
爸爸:你想要我怎么做?
Teddy:你就不能和她談談嗎?
爸爸:好啊,沒問題。我會和她談的,親愛的。等到我有膽量告訴她,她穿她最喜歡的褲子看起來很胖之后。
媽媽:誰看起來很胖?
爸爸:我媽。(S01E04)
在這個例子中,爸爸并沒有膽量直接告訴妻子Teddy的想法,但又不想直接拒絕孩子Teddy的請求,于是,他用了一種非常委婉而又幽默的方式表達了出來。爸爸一開始滿口答應,但后來又附加了一個自己可能永遠也做不到的條件,造成了事實和Teddy及觀眾心里期望值的巨大反差,帶來了非比尋常的幽默效果。之后,Teddy的媽媽走了進來,聽到了后半句并問誰看起來很胖時,爸爸為了避免讓妻子生氣,急中生智地將妻子說成是自己的媽媽。令所有的觀眾捧腹大笑。然而這些幽默點無論是源語觀眾還是譯語觀眾都有著共同的意象圖式,所以這種普遍幽默通過直接的意象傳達就可以表達出來。
文化幽默包含大量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表達式,如成語,諺語,典故等,文化差異之所以會造成笑不出來的尷尬是因為不同的文化會產生不同的心理習慣、思維方式、觀念等。正是這些差異給翻譯工作帶來了種種障礙。翻譯中譯者必須諳悉目標語文化習慣,并采用意象轉換策略,化“不可譯”為“可譯”,盡可能地保留原有的幽默度。
例3 [場景:Teddy正在和好朋友Ivy一起用相機錄一段兩人說話的自拍視頻。]
Teddy:This is Ivy,she’s my BFF.
Ivy:I’m also her hero.The wind beneath her wings,the hip in her hop,the peanut to her butter.I am…
Teddy:the mouth that wouldn’t shut.
Teddy:這是Ivy,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Ivy:我還是她的英雄。她是鍋來我是蓋,她是風兒我是沙,她是綠葉我是花。我就是……
Teddy:那張說個沒完的嘴。(S01E03)
在此例中,Ivy的話語中運用了排比及類比的修辭手法來表達自己和Teddy的親密友好關系,語言風趣、幽默,令人忍俊不禁。這句話如果用意象傳達的策略進行翻譯,即為:我還是她的英雄。我是風兒她是翅膀,我是臀部她來搖擺,我是花生她是黃油。這里隱藏著一個富含文化特征的表達,這一表達的意義對于源語觀眾相當明確和熟悉,但對于譯語觀眾如果直譯過來就會感到困惑不解,譯者采用意象轉換的策略,將源語中的三組意象圖式轉換成譯語觀眾文化里比較熟悉的意象,即鍋和蓋,風和沙,綠葉和花,達到了異曲同工的幽默效果,使譯文準確的保留了源語的內容和風格。
語言幽默,是指由語言要素中的語音、詞匯、語法(包括文字)的變異使用,通過創造性運用各種修辭方式而形成的幽默[5]。這些修辭方式有夸張、雙關等,或概念的偷換和刻意曲解,或故意斷章取義等手法,創造幽默情趣,表達幽默含意,給人以新鮮活潑、妙趣橫生而又耐人尋味的藝術美感。這種語際之間的幽默完全依賴語言的特點,也是最難翻譯的一種幽默。
例4 [場景:爸爸Bob抱查莉Charlie下樓時不小心從樓上摔了下來。]
Dad:Uh,Teddy,tell PJ to fire up the bug truck,I think I gotta go to the hospital.Oh,and Teddy,you’re gonna have to watch the baby.
Teddy:No,OK.
爸爸:嗯,Teddy,叫PJ去發動卡車,我想我得去趟醫院。還有,Teddy,接下來你得照顧下寶寶。
Teddy:不,好吧。
在例4中,譯者對Teddy的話語進行了直譯,但是原文中文字游戲的效果遠遠沒有被表達出來。 Teddy在說 “No”和“OK”時,“No”的尾音和“OK”的第一個發音是相同的,連續的,令源語觀眾意想不到,出人意料,聽完后不禁哄然大笑,極具幽默效果。事實上,文字游戲就是原語的幽默所在。而直譯的漢語詞匯根本不能獲得同樣的效果。因此,采取相近的圖式意象再造的方法可以幫助中國觀眾找到幽默點。基于此,我們可以有如下的創造性翻譯。
爸爸:嗯,Teddy,叫PJ去發動卡車,我想我得去趟醫院。還有,Teddy,接下來你得照顧下寶寶。
Teddy:不行------也得行。(其中第一個“行”需要拖長音)
“不行------也得行”雖然譯文稍有悖于原文,但卻達到了異曲同工之效。同美國觀眾一樣,中國觀眾也會因為臺詞的先抑后揚而轟然發笑。由此,意象再造策略的巧妙使用實現了譯文與原文同樣的致笑效果。
本文通過采用美國情景喜劇《查莉成長日記》中的幽默對話預料,以普遍幽默、文化幽默和語言幽默三種類型,細致分析了意象傳遞、意象轉換和意象再造的翻譯策略在幽默翻譯中的作用和產生的效果,證明了意象圖式理論有助于譯者激活源語觀眾和譯語觀眾的幽默,產生共鳴。另外,需指出從事翻譯工作的人尤其應該注意在處理幽默翻譯時應同時激活兩套圖式:一套是源語文化的圖式,一套是譯語文化的圖式。譯者應充分利用背景知識,不斷積累相關語言圖式、內容圖式以及修辭圖式。這樣,譯者才能讓字幕翻譯接近或達到原文的幽默效果,促進跨文化交際。
[1]Johnson M.The Body in the Mind:The Bodily Basis of Meaning.Imagination and Reason[M].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Preface.
[2]Lakoff G.Women,Fire and Dangerous Things.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M].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68.
[3]劉麗華,李明君.意象圖式理論研究的進展與前沿[J].哈爾濱工業大學學報,2008(4):111.
[4]Schmitz,John R.Humor as a Pedagogical Tool in Foreign Language and Translation Courses[J].Humor,2002(15-1):89-113
[5]李軍華.幽默語言[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