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惠忠
語文閱讀教學的本位是對語言的玩味與感悟,以及對語言背后價值取向的感知和人文精神的悅納。教師獨立地走進文本、品味語言,是教學富有成效的前提;教師善于引領學生走進文本、品味語言,則是閱讀教學成功的關鍵。
走進文本、品味語言的常用方法,包括語境解讀法、涵泳體察法、比較賞讀法等。
所謂“語境解讀法”,即回歸文本,根據上下文文意或情境意義判斷語句含義,從而“撥開云霧見青天”,準確地把握文句的內涵。如閱讀散文《鞋的故事》,教師可提問:“倒數第二段寫‘農民的生活變得富裕起來,小書綾未來的日子,一定是甜蜜美滿的,作者表達了對小書綾的美好祝愿,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些話沒有直接說出來,比如……”“文章末段為‘那里的大自然風光,女孩子們的淳樸美麗的素質,也許是永存的吧,作家為什么要用‘也許這個語氣不確定的詞?”——這兩問的解答,須循著“字不離詞,詞不離句,句不離篇”的原則,讓學生緊密聯系課文語境來深思、揣摩。
所謂“涵泳體察法”,指的是閱讀詩文務必全身心地沉浸其中,口誦心惟,方能知其意,得其趣,悟其神,用清代曾國藩的話來說,“涵泳者如春雨之潤花,如清渠之溉稻……泳者,如魚之游水,如人之濯足……善讀書者,須視書如水,而視此心如花、如稻、如魚、如濯足,庶可得之于意之表”。
所謂“比較賞讀法”,即有意對文本的行文表達加一加、減一減、換一換,借助“參照物”的設置,讓學生體悟課文語言的妙處。如教讀《記念劉和珍君》,誦讀到“始終微笑的和藹的劉和珍君確是死掉了,這是真的,有她自己的尸骸為證;沉勇而友愛的楊德群君也死掉了,有她自己的尸骸為證”時,教師可引導學生比較:“能不能改寫為‘始終微笑的和藹的劉和珍君和沉勇而友愛的楊德群君都死掉了,有她們自己的尸骸為證?”師生鑒賞后意見趨于一致:原文中“始終微笑的和藹的劉和珍君確是死掉了,這是真的”,前面已有“確是”,后面又加“這是真的”,作者仿佛是在喃喃自語,鮮明地流露出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又不得不接受事實的悲痛和無奈。對劉和珍、楊德群分開敘述,造成一種“前仆后繼”的氣勢,突出中國女子的沉勇、友愛,呼應前文對遇難情形的描述;另外,運用同一句式重復還有著強調作用,凸顯了作者內心強烈的悲與憤。
當然,在指引學生緊扣文本主旨處、矛盾處、空白處等“咬文嚼字”時,教師還應特別注意用好“追問啟思”的教學策略。如閱讀《雷雨(節選)》過程中,學生容易發現周樸園和魯侍萍對于同一事件——“當年侍萍為何離開周家”——的敘述是完全不同的。周樸園說侍萍是個“年輕小姐”“很賢惠”“很規矩”,而侍萍執意強調“她不是小姐,她也不賢惠,并且聽說是不大規矩的”。這看似矛盾之處正是破解文章密碼的地方,教師可巧妙追問下列問題:
(1)周樸園試圖強化的是什么?試圖弱化的又是什么?相關原因何在?
(2)同樣的,魯侍萍試圖強化與弱化的又分別是什么?
(3)文學作品以藝術的形式反映社會生活,生活的多元和矛盾必然會以各種形式體現在文本中,其中二元對立共生是值得關注的呈現形式。除了“強化與弱化”這組二元對立共生的關系外,文本中還有哪些二項式關系?
教師應該明白,有些地方學生讀不懂,很正常;此時,教師架橋梁、搭梯子、給把手能起到啟迪思維和教給方法的作用。如《雷雨(節選)》課例中,面對第(3)問,有學生找到了“明與暗”:侍萍在明處,對過去直言陳說,有一種割不斷、道不明的情緒;周樸園在暗處,對過去遮遮掩掩,看似溫情脈脈但又有逃避、掩蓋的心理傾向。還有學生找出了“主動與被動”:侍萍是對話的推動者,兩處臺詞“老爺,沒事了?”將談話引向深入;而周樸園是被動的,總是陷入不得不回憶的狀態。另有學生覺得還有“回憶與現實”“真情與假意”的矛盾關系,最后師生共同將其上升到“命運與人事”,從而完成了對劇本主題的深層解讀。
總之,師生之間圍繞文本展開語言品味活動,既要重視從宏觀層面解讀文本,以求準確地把握教學的重點、難點;又要對文本的微觀層面進行細讀,以求由微入深,充分享受潛伏在語言深處的語文之美。
(作者單位:江蘇省太倉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