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FATCA淺析海外美籍公民的社會責任感

蔣廉++謝濟光

摘要：2010年，美國政府針對海外美籍公民的避稅行為，出臺了Foreign Account Tax Compliance Act（《外國賬戶課稅遵行法》），簡稱“FATCA”。此法案生效后，引起軒然大波。為應對該法案，美國的海外“精英”們紛紛采取應對措施，或選擇轉移資產，或選擇放棄美國國籍，卻鮮見遵照新法規定積極繳稅的行為。本文旨在透過該法案背后反映出來的“反?！爆F象，著重探討海外美國人的社會責任感日益弱化問題。

關鍵詞：FATCA；海外美國人；社會責任感；弱化

中圖分類號：D93/9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4）23-0134-03

一、FATCA及其影響

2010年，美國財政部順利通過并開始實施Foreign Account Tax Compliance Act，即《外國賬戶課稅遵行法》，簡稱“FATCA”。新法案于生效后，要求全球金融機構必須同美國稅務局簽屬《外國金融機構（FFI）協議》，配合提供美國公民在海外的詳細金融資料，如客戶姓名、銀行賬戶、賬戶余額等，以供美國政府查稅。如果外國金融機構（FFI）拒絕簽約，日后在美國的相關來源所得將會被加課30%的稅。FATCA規定，“除了擁有美國綠卡的永久居民及有投票權的美國公民，凡是三年累計經常往來美國超過183天，且個人賬戶達5萬美元以上、企業賬戶余額達25萬美元、保單現金價值超過14萬美元”，都將成為美國財政部查稅的對象。此法案旨在打擊海外美國公民的逃稅、漏稅行為，有助于美國聯邦政府稅收收入的收回。

在FATCA出臺之前，只要利潤不匯回美國，美國稅法允許企業不計入海外子公司的利潤。因此為了避稅，企業總部會將專利和特許權轉入海外子公司名下，盡可能將其海外資產和利潤最大化。例如，美國蘋果公司曾為了進一步降低政府稅額，沒有選擇將其海外現金收回，而是通過發行170億債券集資支付給股東，此舉使得蘋果公司成功避免了最高90億美元的潛在稅賦。截至2012年，美國大型公司的海外盈利達到創紀錄的1.9萬億美元。現如今，根據FATCA的規定，這些海外美企都將會有一筆巨額稅收需要匯到美國國稅局。因此，境外資金投資人的權益將大受影響，同時還將加重金融業的負擔和困擾。

據了解，已有部分美國公民將其資產分散至親人賬戶，以求降低甚至規避被查稅列管的風險。金融資產總值數額較大的美國公民為了逃避FATCA的追究，甚至不惜放棄美國國籍，而轉入其他國家國籍，因此，諸如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家則成為其新的“避風港”。然而，這些“替代國”也都正在采取措施收緊移民政策，即使這些國家暫時不會對本國公民的各項資本收益征收過高稅額，但是也難保將來不會效仿美國政府出臺類似法案。世界各地的海外美籍精英們都紛紛采取利己措施以應對來勢洶洶的FATCA，卻很少有人能夠按照新法規定自覺向美國政府繳納必要稅收。從文化角度看，此現象表明現今美國社會出現異常，海外美籍公民的社會責任感正在日漸弱化。

二、美國公民社會責任感的流變

社會是“由自我繁殖的個體構建而成的群體，占據一定的空間，具有其獨特的文化和風俗習慣”；社會責任是“一種道德或意識形態，主要是指政府、公司、機構及個人對社會做出貢獻的責任”?！肮竦纳鐣熑胃惺枪竦氖澜缬^、人生觀、價值觀在社會中的具體體現，是公民在社會實踐過程中逐步形成的”（崔永江，2010）。美國第26任總統西奧多·羅斯福曾經說過“The first requisite of a good citizen in this republic of ours is that he shall be able and willing to pull his own weight”。在每個美國公民心中都有對他人及社會的倫理關懷和道德義務，這種強烈的社會責任感是支撐美國社會前進的精神動力之一，而其形成受到了諸多因素的影響。

首先，美國社會的發展離不開宗教的影響?！妒ソ洝穯⑹救藗儜搶?、對社會乃至對所居住國家的公民履行一定的社會職責，甚至以“歸”（apodote）一字來說明公民繳納的稅應屬于政府，且納稅是公民的社會義務。《圣經》還教育人們，既然是社會成員，就與社會息息相關，社會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會對人們有直接或間接影響。所以，美國人民會非常樂于做志愿者，積極參加社區服務，勇敢協助警方打擊違法犯罪，即使有災害發生，他們也會自發組織救助，努力維持災區秩序，幫助災區重建。其次，美國社會對于孩子們社會責任感的教育也是尤為重視。在美國家庭和學校，大人們會從小就教導孩子們要愛他人、愛國家、愛社會、愛世界，要多參加集體活動，要多為社會做貢獻。在日常生活中，伴隨美國人民成長的社會責任道德教育漸漸成為美國公眾的行為準則。此外，在法律上，美國政府亦將這些社會準則以憲法的形式確立下來。20世紀初，由威廉·H·哈利特與威廉·s·文森特合著的《美國公民學》，曾一度是美國中學《社會》課使用的教材，也是美國公民的必讀書籍。這本書涉及家庭、社會、國家、國際交流等方面，以美國聯邦憲法為依據，提倡美國公民的愛國主義精神，給予了美國公民一定的民主法制和道德教育，還強調美國公民要勇于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

在宗教、教育以及法律等因素的影響下，美國社會逐步發展成為一個“百姓社會”，公民會盡力效忠國家、服務社會，同時政府也能夠很好地保障公民的合法權益。可是，這樣一個高福利社會是建立在稅費上面的，所以雖然美國公民了解其作為社會個體應該對國家和社會承擔相應的責任和義務，也有相關法律體系可以保障他們所繳納的稅款和所得到的回報成正比，但是美國人收入的幾乎一半都是用來繳了各種稅費，于是美國稅太重成為美國人罵美國政府的原因之一。為了打擊海外公民的避稅行為和解決財政經濟困難，美國政府成功頒布了FATCA。當然也有像比爾·蓋茨、巴菲特這樣極個別的超級富豪會踴躍配合政府法案的執行，甚至會主動提出多向他們征稅的要求。然而，對于絕大多數海外美國人和美企來說，若按照FATCA的規定，則稅率和匯率都太高，他們自身的經濟利益會受到很大損害，才不得不采取轉移資產或放棄美國國籍等措施來應對FATCA的洶涌來襲，由此看出，海外美國人的社會責任意識正在慢慢弱化。

三、海外美籍公民社會責任感弱化的原因

海外美籍公民社會責任感的弱化主要還是歸根于人們的最高利益原則，所以近些年來，不少美籍公民會因為經濟原因選擇去海外（尤其是第三世界國家）工作，這樣不僅可以逃避美國的高額稅費，還可以使其收益最大化。一方面，和歐美國家相比，第三世界國家的稅收相對較輕，且政府會為了最大限度吸引外資以促進本國經濟發展而出臺一系列優惠政策，外資企業不但可以少繳稅，還會享受到經濟補貼。另一方面，第三世界國家人口眾多，勞動力資源豐富，各國國內都還尚存一些欠發展地區有待開發。同時，第三世界很多國家商法、稅法體制尚不健全，很多外籍商家會趁機“鉆空子”，例如，“外國投資者會利用關聯企業、資本弱化等手段避稅，甚至利用課稅手段的落后直接進行逃稅”。所以，在市場廣闊、生產成本低和政策優越的“誘惑”下，外籍投資者很難不為所動。

事實上，自古以來，美國社會都注重“個人主義”思想，市場經濟的高速發展和利益主體的多元化，使得個體的自主意識慢慢增強，且對經濟利益的過分貪婪和追求，使得海外美國公民的自我責任感呈現出明顯的功利化傾向。他們不僅處處以自身利益為中心，還會夸大與他人的沖突，而忽視與他人之間的聯系。在追求個人目標時，人際關系的利益化傾向勢必會淡化海外美籍公民的社會責任意識。同樣，在利益的驅使下，美籍企業和公民在繳納了本國國內所得稅后，都不愿意遵照新法向美國政府繼續繳納海外所得收益稅，或許他們覺得自己對祖國和社會的責任已經履行，而海外收益只是在另外一個國家和“社會”的所得，反映出海外美國人對于“社會”這一概念的狹隘理解，這種對其他國家集體認同感的缺失最終也會影響他們社會責任的履行。

四、總結

FATCA自實施已三年有余，目前，美國政府已經與英國、瑞士、丹麥、愛爾蘭和墨西哥等國簽訂了“跨政府協定（IGA）”，這些國家同意向美國國稅局提供海外美國公民的賬戶資料，但仍有很多國家和地區正就此法案與美國政府進行談判，尚未簽訂協議。同時，據加拿大《星島日報》消息，“2009—2011年美國人當中自動放棄美國國籍的人數翻番達1781人”，美國的《聯邦公報》也公布，“2012年前3個季度逾1100人脫離美國國籍”。

總之，無論是海外美籍公民還是其所在國和所在金融機構都是考慮到自身的經濟利益才不愿意配合FATCA的執行。另外，海外美國人長期受到所在國政策、法制等方面影響，且自我責任意識的強化、利他責任意識的淡化、集體責任意識的狹隘，導致罕有海外美國公民能夠積極響應該法案的實施。所以，透過海外美籍公民應對FATCA的態度和措施，可看出其社會責任意識正在逐漸弱化，不禁引人深思。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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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蔣廉（1989-），女，安徽舒城縣人，桂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英語研究和歐美社會文化研究。

通訊作者：謝濟光（1970-），男，湖南新化縣人，南京大學博士，副教授、碩士生導師、桂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副院長，研究方向：歐美社會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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