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刊號風景》
(謝其章著,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3年6月出版)
于 湘
有時不經意讀一本書,會不知不覺地置身于作者所營造的優美的“風景”里;欣賞完美景,又會產生想要了解作者的欲望。筆者幾年前偶然讀到謝其章的《創刊號風景》,便有過這樣的體驗。由書及人,筆者發現,謝先生自認是 “不折不扣的‘雜志癖者’”,人稱“期刊大王”。除了這冊《創刊號風景》,近年來謝先生還有其姊妹篇《創刊號剪影》以及《終刊號叢話》、《老期刊收藏》、《書呆溫夢錄》、《書蠹艷異錄》等多種有關書刊收藏的著述出版。謝先生和他收藏的三萬余冊期刊,本身也構成了一道獨特靚麗的風景。據謝先生的《小言》,他寫這本書時“試圖用一種新的寫法為每本‘創刊號’立個小傳留個影,寫法上追求有一點史料線索性,有一點個性收藏的甜酸苦辣,有一點評說,有一點懷舊”。筆者以為,謝先生是說到做到了的。尤其是其中的“一點史料線索性”和那“一點懷舊”的情愫,令人印象深刻。

先說“史料線索性”。書中談到的70余種期刊的創刊號,并附有封面圖錄,圖文并茂中蘊含的信息量很大。一類是關于期刊本身的,如期刊名稱的由來、刊期和起止年月等。比如徐志摩等人編輯出版的《新月》,其刊名有人說是來源于泰戈爾的《新月集》,有人說是取自陸游的詩句“傳呼快馬迎新月,卻上新輿趁晚涼”。謝先生說,“雖然前一說更多以事實為據,但我更喜歡后一說的詩情畫意。”這就留下了進一步考訂的線索。還有一類是關于作家作品的。如謝先生收藏有多種首發張愛玲作品的期刊,可供研究張愛玲作品的刊發情況。在介紹呂白華1947年主編的《自由談》時,謝先生提到該雜志有一個《文壇縱橫線》的欄目,報道作家動態,有一條提到“施蟄存對文學的愛好是隨地遷移的,在鄉間,喜歡研究詩詞古文,在都市則一變而喜譯歐西作品了”,這就為研究作家的習性提供了信息。
再說“一點懷舊”。在談到朱光潛1937年春夏之際創辦《文學雜志》的北平后門內慈慧殿3號時,謝先生就對于這個“頗似《聊齋志異》中所常見的故家第宅”甚為懷想,以至他看到《文學雜志》第1卷第3期所載林庚的《斗室》“屋子里一盞燈開始了遙夜/主人有臂椅與上好的煙葉/而春雨如遠客也來到窗前/春風乃飄飄的更無所憑籍”之后,謝先生神往:“我亂猜,這莫非是慈慧殿3號朱光潛的那間斗室?是就好了,多美的一間老屋。”再如,在談永祥印書館1944年出版的期刊《兩年》的結尾處,謝先生感嘆:“風又飄飄,雨又瀟瀟,流光容易把人拋,多少個兩年?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又如,在談卞之琳編輯的《水星》一文的末尾,謝先生吟哦:“悠悠年華,斯人已去,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水星》。”
如果說,史料線索是本書的骨架經絡的話,那一縷縷懷舊的情愫就是流淌在書中的溫熱的血液,使得讀者凝眸這些舊雜志的圖影時,能夠感知到它們曾經鮮活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