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安全理念對旅游安全研究的啟示

羅景峰

(1.華僑大學 旅游學院,福建 泉州362021；2.中國旅游研究院旅游安全研究基地，福建 泉州362021)

0 引言

20世紀五六十年代，在原有工業安全理念和方法的基礎上，旨在解決復雜系統安全性的理念和方法體系——系統安全應運而生。系統安全首先成功地應用于解決武器、航空航天、核電站等系統的安全性問題，然后逐漸推廣到工業安全的各個領域。目前，系統安全理念已深入人心，系統安全的理論與方法體系已經在諸如礦山、化工、機械、電力、建筑、交通等諸多領域得到了充分驗證和廣泛應用。旅游安全作為公共安全研究的新領域備受關注，近年來發展迅速，研究機構和學者不斷增加，研究成果層出不窮，總體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的喜人景象。但在其發展過程中，也存在許多不足之處，如作為安全科學研究的一個新領域，以傳統思想和理論方法體系研究較多，以安全科學的先進理念為指導的研究較少，且不系統，等等。為此，將安全科學理論中的系統安全的理念引入旅游安全的研究中，為旅游安全相關研究提供全新的思路和方法，以期提高旅游安全研究的科學性和可靠性。

1 系統安全理念

1.1 理解安全的含義是首要問題

安全是系統安全理論中最基本，也是最為重要的概念。深刻理解安全的概念和含義，對于掌握和利用系統安全理論去很好地解決生產生活過程中的各類安全問題意義深遠。所謂安全[1]，就是沒有超過允許限度的危險，也就是發生事故、造成人員傷亡或財產損失的危險沒有超過允許的限度。為全面、系統地理解安全的含義，可從以下幾個方面加深認識：1)安全的必要性。根據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安全是人類生存的必要前提。人類生存的必要條件首先是安全，若生命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生存就不能維持，生命也無法延續。2)安全的普遍性。人和物遭遇到人為的或自然的危害和損壞極為常見，不安全因素是客觀存在的。因此，實現人和物的安全又是普遍需要的。3)安全的相對性。安全的相對性，也可稱“相對安全觀”，是對傳統“絕對安全觀”的突破，是一種科學客觀的安全觀念。系統安全理論的基本觀點之一就是“沒有絕對安全，安全是相對的，危險是絕對的”。4)安全的隨機性。在研究安全問題時，我們經常要用到“十分安全” 、“較安全” 、“較危險” 、“十分危險” 等形容和描述安全狀態的詞語，這些詞語本身帶有一定的模糊性和不確定性。因此，安全狀態具有動態特征。安全的狀態的存在和維持時間、地點及其動態平衡的方式都帶有隨機性。5)安全的經濟性。安全是可以產生效益的。從其功能看，可直接減輕(或免除)事故(或危害事件)給人、社會和自然造成的損失，實現保護人類財產、減少無益損耗和損失的功能，同時還可保障勞動條件和維護經濟增值的過程，實現其間接為社會增值的功能。因此，安全投入對于安全生產是非常必要的，雖然其產生的效益不能立竿見影地顯現，有一定的滯后性，但其作用是不可低估的。6)安全的復雜性。自系統安全觀代替局部安全觀以來，安全問題變得越發復雜。人-機-環境系統作為現代安全研究的對象，無論其某一子系統或是某幾個子系統的組合，都表現出復雜性，這給系統安全工作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7)安全的社會性。安全與社會的穩定直接相關，無論是人為的災害還是自然的災害，都將給個人、家庭、企事業單位或社會群體帶來心靈和物質上的危害，成為影響社會安定的重要因素。

1.2 系統安全與安全系統

系統安全[1]是指在系統壽命期間內應用系統安全工程和管理方法，辨識系統中的危險源，并采取控制措施使其危險性最小，從而使系統在規定的性能、時間和成本內達到最佳安全程度。系統安全是早在一個新系統構思階段就必須考慮其安全性，制定并開始執行安全工作規劃，把系統安全工作貫穿于整個系統壽命期間，直到報廢為止。在新系統的構思、可行性論證、設計、制造、試運行、運轉、維修直到廢棄的各個階段都要辨識、評價、控制系統中的危險源。系統安全理論認為[1]，系統中存在的危險源是事故發生的根本原因。危險源是可能導致事故的潛在的不安全因素。系統安全的基本內容就是辨識系統中的危險源，采取措施消除和控制系統中的危險源。系統安全創新了安全觀念[1]：安全的相對性；安全貫穿于系統的整個壽命期間；危險源是事故發生的根本原因；系統可靠性和系統安全性相輔相成。

系統安全是指為保證系統的全壽命周期的安全性所做的工作，于是，可從以下兩個方面來理解系統安全的含義：1)提高系統安全性，是有條件、有代價的；2)追求系統的安全性，應從全局角度考慮，使總的安全性最佳。

安全系統是指與安全問題相關的系統。安全問題的復雜性，要求運用系統工程的理論與方法來解決它。安全系統與一般系統有共同點，也有其特殊性。安全系統的特殊性表現為：1)系統性。其研究對象為“人-機-環境系統”。2)開放性。開放性顯示出安全系統的復雜性和安全-事故發生之間轉換的重要機制。3)確定性和非確定性。確定性指制約系統演化的規則是確定的，不含任意隨機性因素，演化方向和演化結果確定，可精確預測。非精確性指演化方向和演化結果是不確定的，它包含隨機性和模糊性。4)安全系統是有序與無序的統一體。對安全系統來講，提出序的概念主要是指不同性質的序之間可以相互轉化。5)突變性。也稱畸變性，服從哲學的量變到質變規律，可以揭示事故的發生過程。6)安全系統的動力學特征。安全系統是物質系統，既可能是自組織的，也可能是被組織的，還可能是二者兼備的。熵的概念和方法是研究安全系統動力學特性的重要手段。

總之，系統安全與安全系統是有區別的，主要體現在：1)著眼點不同。系統安全著眼于安全，它是從系統的角度來分析安全；安全系統著眼于系統，它是從安全的角度來分析系統。2)系統安全是一種安全觀念，安全系統則是客觀存在的事物(一般為人-機-環境系統)。因此，可以用系統安全的理念和方法去研究安全系統，更好地實現系統安全。

1.3 系統安全工程與安全系統工程

系統安全工程是指運用科學和工程技術手段辨識、消除或控制系統中的危險源，實現系統安全。其研究對象是“人-機-環境系統”，研究內容包括系統危險源辨識、危險源評價、危險源控制等內容。

安全系統工程是指采用系統工程的基本原理和方法，識別、分析、評價、預測系統中存在的危險因素，根據其結果調整工藝、設備、操作、管理、生產周期和投資費用等因素，使系統可能發生的事故得到控制，并使系統安全性達到最佳的狀態，達到預期目標的工程技術。其研究對象是“人-機-環境系統”，研究內容包括系統安全分析、系統安全評價、系統安全預測、系統安全決策與事故控制等。

通過對系統安全工程與安全系統工程概念、研究對象、研究內容的對比分析可知，它們代表了兩個學術流派的觀點，但究其實質系統安全工程與安全系統工程基本上是一致的。這一點對于統一認識，推進系統安全理論的進一步發展和完善具有深刻意義。

2 系統安全理念對旅游安全研究的啟示

《國民旅游休閑綱要(2013-2020年)》的出臺，《中華人民共和國旅游法》的通過，標志著中國旅游業的發展已經進入一個新的歷史機遇期。旅游業作為現代服務業中的朝陽產業，近年來發展迅速，已經成為國民經濟的一個支柱產業。但在其發展過程中，由于安全監管工作與旅游業快速發展的不對稱性，導致安全事故頻發，如太湖游船事故、游客鳳凰古城被毆事故，景區交通事故，驢友被困遇險事故，等等。這給旅游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挑戰。因此，如何避免、減少和預防旅游安全事故的發生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項重大課題。旅游安全的研究將是解決上述問題的關鍵所在。目前，國內外對旅游安全的研究尚處于起步和探索階段，其理論與方法體系尚未形成，而基于系統安全理念的系統安全理論與方法體系已日臻成熟，并在安全科學研究的各個領域得到了成功應用和推廣，因此，有必要將系統安全理念引入到旅游安全研究這一全新的領域，利用系統安全的理論與方法分析、解決旅游活動中的一切安全相關問題，使旅游安全的研究更具系統性、科學性和可靠性。

通過分析系統安全的主體思想，并結合旅游安全問題的特點，認為系統安全理念對旅游安全研究具有如下幾點啟示：

(1)旅游安全屬于公共安全研究范疇，當然也屬于安全科學研究范疇，因此，可以從系統安全理念出發，利用系統安全理論與方法來研究旅游活動中出現的一切與安全相關的問題。按人-機-環境系統工程思想，這些問題主要包括：人的安全問題(旅游者、旅游從業人員、旅游地社區居民等)、機的安全問題(各種交通工具、旅游景區設施設備等)、環境的安全問題(政治環境、社會環境、經濟環境、自然環境等)、管理的安全問題(旅游企業的管理、景區的管理等)、人-機系統的安全問題、人-環境系統的安全問題、人-管理系統的安全問題、機-環境系統的安全問題、機-管理系統的安全問題、環境-管理系統的安全問題以及人-機-環境-管理系統的安全問題，如圖1所示。

圖1 旅游活動人-機-環境-管理系統

(2)旅游安全所追求的是旅游系統安全，可通過打造旅游安全系統實現這一目標。旅游活動、旅游活動的六大環節(飲食、住宿、旅行、游覽、購物、娛樂)以及旅游活動的環境(政治環境、社會環境、經濟環境、自然環境等)均可看作是一個系統，其安全性取決于系統中各個要素及其相互作用的結果。旅游安全系統的構筑，有賴于以下幾點：1)旅游系統及其各子系統的安全性、可靠性的提高；2)旅游安全保障體系的不斷完善；3)旅游安全文化作為旅游系統安全管理的基石，其建設必不可少。

(3)旅游安全的研究需要系統安全理論與方法的支撐。目前，旅游安全的研究范圍已經從最初的旅游者人身、財產和心理安全，過渡到整個旅游系統全要素的安全，這就要求以系統安全的觀點去審視旅游系統中出現的各類安全相關問題。關于旅游安全的特點或特征，鄭向敏認為旅游安全具有集中性、廣泛性、巨大性、隱蔽性、復雜性、特殊性以及突發性等特征；許純玲等認為旅游安全具有全程性、綜合性、日常性、可預防性、有形與無形相結合等特點。綜合以上，筆者認為，旅游安全作為旅游與安全相融合的交叉學科，其具體特征可概括為：系統性、復雜性、突發性、動態性、模糊性以及不確定性。旅游安全的上述一系列特性，增加了其研究的難度和艱巨性，使得旅游學科傳統研究思想面臨新的挑戰，系統安全理論與方法為解決這一難題給出了切實可行的答案。

(4)旅游安全的終極目標是旅游系統中人的安全。根據事故致因理論和軌跡交叉理論，為了防止旅游安全事故的發生，除了控制旅游系統中物(機)的不安全狀態外，還要控制旅游系統中人的安全行為。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物(機)的安全性和可靠性得到很大程度的提高，使得因物的不安全狀態引起的事故呈現下降趨勢。因此，對人的不安全行為進行有效控制成為預防旅游安全事故發生的關鍵所在。以往關于旅游系統中人的安全方面的研究，多注重于旅游者(或游客)的安全[11-14]，而對于旅游從業人員、旅游地社區居民等旅游系統中其它人的安全問題研究研究較少[8]。因此，有必要從系統安全的視角出發，對影響旅游安全的人的各種不安全因素進行全面而系統的分析、辨識、評價及控制，以達到旅游系統中人的安全性要求，進而防止或預防相關旅游安全事故的發生。

筆者認為，旅游安全問題的研究可以借鑒較為成熟的系統安全理論與方法加以解決，這些問題主要包括：旅游安全分析、旅游安全預測、旅游安全評價、旅游安全預警、旅游安全決策以及旅游安全優化等。

到目前為止，旅游安全的研究領域僅涉及旅游安全基礎體系建設、旅游安全評價、旅游安全預警、旅游安全救援系統、旅游保險以及旅游安全政策法規體系，根據系統安全思想和相關領域研究經驗，尚有諸如旅游安全經濟、旅游安全文化、旅游系統可靠性等眾多領域有待涉足，這既是機遇又是挑戰。總之，旅游安全作為一個全新的研究領域，需要系統安全理論與方法的支撐，愿旅游安全這朵奇葩在吸收了系統安全理念的基礎上能夠大放異彩。

3 結束語

“安全是旅游的生命線，沒有安全就沒有旅游”(邵琪偉)揭示了安全在旅游業可持續發展中的重要作用。旅游安全的研究對于保障旅游者人身、財產及心理等方面的安全意義重大，這也符合安全研究的本質——人的安全。

旅游系統作為一個復雜大系統，對其安全性呈現出“多樣性、復雜性、動態性、不確定性”等一系列特點，這給研究者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利用傳統旅游科學研究方法已經不能完全勝任，為此，需要探索新的研究理論與方法體系。系統安全理論與方法體系已經日臻成熟，且其已被證明是研究復雜系統安全性問題的有力工具，因此，將系統安全理論與方法體系引入到旅游安全研究領域中，不失為一種明智之舉。

旅游安全已經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研究階段，系統安全理念的引入，系統安全理論與方法在旅游安全研究中的推廣和應用，勢必會為旅游安全研究提供堅實的理論基礎和方法論保障，同時，對旅游安全學科的發展和完善也具有重大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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