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羊
奧巴馬在追網劇《紙牌屋》,不知弗蘭克與克萊爾是否讓他想到了自己與米歇爾。在生活中,一個成功的政客幾乎不可能親手將女記者推下地鐵,一段成功而又持久的愛情,卻往往如弗蘭克與克萊爾,因利益而天長地久。
純天然的愛情吸引,是一場激素總動員,多巴胺、腎上腺素、血清素齊上陣,連神經生長因子都會出現異常增長,以便維持活躍的大腦思維活動,想你千遍也不厭倦。如果一個人長期處于這樣的狀態,身體就會像一架過度磨損的機器。真正的愛情使人衰老而并非永葆青春,除非你永不投入真情,只是享受他人為你消得人憔悴。
作家馮唐說,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定要愛過的,哪怕最后成灰”。天長地久的男女關系,必定經歷過激素總動員,卻并不是經歷過激素總動員的關系,就能天長地久,相反,更多的是最后成灰。
為什么?激素水平恢復正常是天經地義,彼此之間利益輸送的紐帶斷了卻是后天人為。
人類非血緣的穩定關系,必定帶有相互利用的成分。我們之所以過于敏感于被利用,因為它是一個殘酷的事實,就像我們必然會衰老,卻特別討厭承認這件事一樣。
紀念約翰·列儂逝世30周年,小野洋子寫了《沏茶的人》。“約翰和我早已不再年少,但在我的記憶中,我們倆是一對歡笑的愛人。”有人說她從未間斷地利用列儂來打造自己的知名度,列儂生前卻將自己的太太形容為“世上最有名,卻不為人知的藝術家”。可見,她并不僅僅是那個促成丈夫與情人約會的女人,倘若她的藝術氣息不曾激發他的創作靈感,她的智慧不曾震驚他的頑劣,他一定不會在每一次的遠行后,都回到她的身邊。
雷蒙德·卡佛與第二任妻子泰斯處于同樣的爭論中,她兼任他的經紀人,強勢地控制了他,以至許多人為卡佛溫文爾雅的第一任妻子瑪瑞安鳴不平。卡佛自己的聲音最有說服力,“我再也不想回到過去(與瑪瑞安在一起)的日子了”。或許,泰斯利用了他的名氣,使自己出名甚至獲得財富,然而作為生性敏感懦弱的男作家,她的果斷、強勢、目標明確,正是他所缺乏的,何況她還是一位詩人,在卡佛生命的最后時光,與他坐在花園里談論契訶夫。
愛情是兩個強者的風花雪月,而不是兩個弱者的苦大仇深。當你問一個人,你愛不愛我或者能不能永遠愛我時,最好先問問自己,你可以給他什么。無論是哪一方面的互相輸送利益,都是制造兩人之間的話題,增進彼此了解,甚至在關鍵時刻患難與共的基礎與前提。
一段長久的關系中,細節的矛盾是摻入米飯中的沙粒,在彼此身上一無所得才是摻入米飯的老鼠藥。
克萊爾與弗蘭克的確是一對奇葩,然而,單純就情感關系來說,這對奇葩詮釋了有著共同的理想與和諧的前進步伐的夫妻之間最溫暖的點滴,他們在深夜邊吸煙邊聊天,與洋子和列儂在深夜開懷大笑,具有同樣的情感感染力。
彼此利用的人讓我們如此感動,愿這溫情,陪伴《紙牌屋》第二季,否則這個權勢的世界將一片荒蕪。
(編輯 張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