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璐怡
摘 要:思維方式是溝通文化與語言的橋梁。思維方式的差異,正是造成文化差異的一個重要原因。思維方式的差異本質上是文化差異的表現。東西方屬于不同的文化體系,因而形成不同的思維方式。東方人注重倫理、道德、直覺,重和諧、意象、守舊;西方人注重自然、科學、技術、實證、求變。《刮痧》是由鄭曉龍導演的電影,講述了一個北京移民家庭在美國生活時發生的故事,以美國作為背景,以傳統中醫療法《刮痧》為切入點,剖析了中西文化的差異。從“倫理型”與“認知型”、“整體性”與“分析性”、“意向性”與“對象性”、“后饋性”與“前瞻性”這四種不同的思維方式解析中西方文化差異。
關鍵詞:思維方式;文化差異;刮痧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24-0122-02
一、“倫理型”與“認知型”
“倫理型”是指中國的傳統文化側重反映人倫—政治的社會關系。中國傳統文化最重要的社會根基是以血緣關系為紐帶的宗法制度,其中“孝”是最基本的原則。這種道德信念延伸到社會組織中,衍生出“君為臣綱”,孝道轉化為治國之道。所以,判斷人的標準往往比較注重身份、地位、倫理、道德。
“認知型”是指西方人所提倡的人文主義,主張個性解放,認為個體是自由的,注重以自我為中心。判斷人的標準為注重個人的行為、表現,注重個人奮斗,注重個人成就。
東方思維具有“倫理型”特點,因為中國半封閉的大陸型地理環境、小農經濟和春秋戰國的社會現實哺育了儒家思想。儒家學說建立在血緣宗法關系基礎之上,其思維的中心在于倫常治道,在于確立和論證父子之親、夫婦之別、長幼有序。古代君主為了唯護君臣關系向來是推崇儒家學說,古代先哲以政治、倫理為視覺焦點,以維護封建宗法制的倫理道德為評判標準,重倫理綱常,重道德修養。
西方思維具有“認知型”特點,因為西方哲學家把人看作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人應與大自然和睦相處。西方智者們分析自然構造,尋求物質元素,重視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把自然科學看作是戰勝自然的一種工具。隨著自然科學的發展,西方人從物質的內在結構說明其種種屬性,從而產生以實驗為基礎的逐層深入的邏輯分析方法和種種推斷、證明、解釋的思維形式,造就了無數的科學理論和體系,形成了西方科學認知型的思維。
在電影《刮痧》中大同替父承認刮痧一事反映了中美不同的思維方式。電影中大同為了不影響父親辦綠卡而說是自己給兒子刮痧,并且沒有因為刮痧事件而責備父親,反而設法隱瞞。這種行為體現了中國的儒家文化,儒家文化重視倫理綱常,父親在子女心中有絕對的權威,子女孝順父母,在中國人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當爺爺得知自己給孫子刮痧引起了麻煩時,獨自一人找到大同的老板昆蘭,用手語和圖畫向其說明是自己給丹尼斯刮痧的,而不是大同。昆蘭無法理解大同為什么要說謊,大同的妻子簡寧一語道破:“因為我們是中國人”。由此我們可以看到中國人深受群體取向價值觀的影響,思維上整體優先,以群體的和諧、利益為重,注重親情和人情,父慈子孝。
二、“整體性”與“分析性”
“整體性”是指中國人處理事情時善于運用整體性的思維方式。中國人的整體性思維注重用定性分析的方法,靠主體的主觀經驗和感受進行分析論證。注重宏觀調控,定性把握,橫向聯系,群體共存,經驗積累。
“分析性”是指西方人在處理事情時傾向于運用定量分析的方法,依據嚴密的分析和邏輯進行分析論證。注重微觀分解,定量分析,理論思辨縱向深入,個體獨立,科學實驗。
在電影《刮痧》中對于刮痧是中醫療法還是虐待兒童的爭論反映了中美不同的思維方式。代表東方思維的中國文化依賴傳統經驗及形象的思維方式,而西方思維模式注重推理實證,講究理性與論證。在《刮疹》中,許大同在法庭上試圖對刮疹進行解釋:“這是一種傳統的中醫療法,中醫認為,人體的七經八脈,就像無數條小溪流向江河。人的身體是一個復雜的生命網絡,氣在全身流動,氣沉丹田。”大同認為刮痧是中醫治病的方式,通過刮痧所造成背部的刮痕是身體有疾病的表現。而法官等其他西方人只相信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不相信在背部進行刮痧能治療肚子痛,而背部的刮痕正說明這是一種虐待行為。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正是源于中西方醫學來源于不同的思想基礎。中醫學基本是建立在莊子的哲學基礎之上,《莊子·齊物論》中說“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這是一種把人和自然看作是“天人一氣”、“萬物一體”的宏觀宇宙觀。刮痧是中醫治療的方法之一,具有很豐富的臨床實踐性。神農嘗百草的故事生動地說明中醫理論重體驗,輕理論;重經驗總結,輕演繹推理;重解決實際問題的技術方法,輕指導實踐的科學理論。而西方的哲學思想是實踐論,西方的醫學建立在科學哲學的思想基礎之上。西方的醫學注重生理學、病理學、解剖學的研究,傾向于運用化驗、透視、切片等先進的科學驗證手段。用西醫的理論來解釋中醫的理論是解釋不清的,因為其思想根源和理論基礎是大相徑庭的。影片中爺爺不禁自問:“刮疹在中國幾千年了,到了美國怎么就說不清楚了呢?”這體現了中醫的治病理念是崇尚“整體和諧”而西醫則注重運用科學的、分析的、實證的方法。
三、“意向性”與“對象性”
“意向性”是指中國人在處理事情時,總是會把情考慮在其中,親情、友情、愛情等等,以情作為判斷事物的重要標準。理是定的而人情是活的,善于經世致用的中國人總是能在處理繁雜的事務中運用好“情”。
“對象性”是指西方人受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的影響,提倡人的個性解放和自由平等,以人為中心,所以形成了西方人反對以情感作為評判事物的標準,而是以科學認知為基礎,以事實作為判斷事物的標準,排除主觀因素而強調客觀因素。
在電影《刮痧》中昆蘭在法庭上沒有應大同的要求做證一事反映了中美不同的思維方式。在電影中,大同請他的朋友昆蘭在法庭上替他做證,即使昆蘭是出版法方面的律師而非家庭法方面的律師,大同依然堅持讓昆蘭替自己辯護,按照中國人的觀點,為朋友就得“兩肋插刀”,但是當昆蘭看過丹尼斯背上的瘀痕后義無反顧地站到了證人席上,昆蘭選擇讓證據說話,并沒有因為大同是自己的朋友而徇私枉法。大同認為昆蘭背叛了自己,他憤而辭職,與昆蘭分道揚鑣。在中國,主體意向性思維從主體的需要和實用出發,以人的倫理規范和審美情趣為標準,以主體意向統攝客體對象,以價值選擇優先于真假問題,寓事實與判斷于價值判斷之中。正是這種價值判斷型思維,而非事實判斷型思維,具有明顯的主觀性和意向性。中國人認為法律只適用于陌生人之間,家人和朋友之間進行交往時一般只注重情理,至于法律法規可以根據情況適當遵守。而在西方處理一切事物的標準就是要符合法律法規,所以人們在交往的過程中首先要考慮的就是其行為是否符合法律和法規的要求,這也就不難理解昆蘭為什么拒絕為大同做證了。中國儒家傳統以“人情”為依歸,人們在人情的相互往來中實現了物質、精神和情感方面的共享。而西方人往往是理智超越情感,公事公辦是他們的基本原則,即使對家人和朋友也要做到依法辦事。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西方人不講人情,沒有親情和友情,在電影中昆蘭親自去唐人街的中醫館嘗試了刮痧后在法庭上為大同做證,以自己身上看似像傷痕的刮痧痕跡為證據向法官證明了大同的清白,這不僅體現了昆蘭與大同之間的真摯友情,亦從另一方面證明了在美國一切都以證據為依據,這種做法在中國人看來可能不近人情,但卻從側面證明了美國是一個講求證據的法制國家。
四、“后饋性”與“前瞻性”
“后饋性”是指中國人具有“唯圣”、“唯書”、“唯上”的傳統思維方式。中國人崇古敬老的傳統表現在學術上重經史、社會上崇祖先、心理上懷古舊和思想上好常惡變,求穩怕亂。中國人善于總結前人的經驗教訓,從過去了解現在并推知未來,因而偏向于注重時間而非空間。
“前瞻性”是指西方人具有崇尚民主、自由、科學和理性思維的傳統。西方人不斷探究事物的本質和規律,對未來的發展善于提出預測和預言,進而運用預見、理性和科學信念,面對未來,不斷提出假設、理論和方法,不斷探索、開拓和創新。
在電影《刮痧》中大同當著老板昆蘭打兒子這件事反映了中美不同的思維方式。在大同打了兒子丹尼斯以后,大同的父親說道“當面教子,背后教妻”。這句話出自《朱子家訓》:堂前教子,枕邊教妻,對癥下藥,量體裁衣。后來(清)吳獬著的《一法通》也有提到:堂前教子,枕邊訓妻。所以爺爺對于大同打孫子這件事并沒有感到有什么不妥,因為這是經歷幾千年從老祖宗那兒流傳下來的,是權威,是圣言。這正體現了中國人“向后看,立足于過去”的后饋性思維特征。而昆蘭不能接受大同所謂的因為給他面子而打了丹尼斯的說法,文藝復興以后,西方人不再時興以圣賢之言作為論據,較少引用前人的名言。西方人注重“唯真”、“唯實”、“唯理”、“唯法”。所以昆蘭認為丹尼斯與保羅打架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情,與大人無關,所以他不能理解大同的做法。
隨著全球經濟化、一體化,中西方的交流愈來愈頻繁。在交流的過程中由于思維方式的差異,文化沖突油然而生,文化融合也不可避免。從沖突到融合是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要用寬容的態度和真誠的心去感受文化的差異,彼此尊重信任,隨著深入的交流互動,我想因文化差異而引發的沖突會越來越少,不同文化間的交流也會越來越融洽。電影的最后大同教丹尼斯講中文正暗示著中西文化正在走向融合,文化沖突也會逐漸被吸收。
參考文獻:
[1]連淑能.英漢對比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
[2]彭辰寧.從電影《刮痧》看中西方文化的碰撞[J].河海大學學報,2005(1).
[3]彭如青.從電影《刮痧》透視中美文化差異與沖突:語篇系統觀[J].電影文學,2009(15).
[4]李文慧.從社會學角度看《刮痧》中折射出的中西文化差異[J].咸寧學院學報,2011(7).
[5]韓楓.從電影《刮痧》看文化的沖突與融合[J].生物技術世界,2012(8).
[6]李佩君.從電影《刮痧》透析中西方文化差異[J].新聞傳播,20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