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連天硝煙未阻，古鎮民居灼灼其華”
——淺析永春李家大院裝飾藝術特色

張曉慧 (福建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福建福州 350000)

“戰火連天硝煙未阻，古鎮民居灼灼其華”
——淺析永春李家大院裝飾藝術特色

張曉慧 (福建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福建福州 350000)

泉州永春的李家大院始建于1942年,處在戰火橫飛的年代。它集精湛裝飾技藝和歷史文化積淀于一身，體現了罕有生命力。本文欲通過介紹永春李家大院的建筑裝飾藝術，以此探析民國晚期閩南建筑裝飾藝術題材與手法的傳承與發展。

民國晚期；李家大院；閩南民居；建筑裝飾

永春縣位于福建省中部偏南，戴云山脈東南麓。較之閩南沿海地區，長久以來地遠路偏，地理和歷史的種種原因，使得藏于永春山野中的民居群依然保持著原有的光彩。岵山鎮這些民居在主體上保留了中國傳統建筑木框架的風格，又根據閩南的氣候等自然條件作了改進，形成自己的獨特風格。同時，岵山鎮作為著名僑鄉，眾多僑胞返鄉時帶回了世界各地的建筑風格，因此近代的民居建筑又有了“中西合璧”的顯著特色。其中于1942年由著名愛國商人李武宗出資興建“李家大院”在這片人杰地靈的土地上顯得格外精致奪目。

一、李家大院的地理位置及建筑形制

“李家大院”福興堂位于岵山鎮的塘溪村。整座建筑中所飾的精美木雕、石雕、泥雕早已名聲在外，其工藝之繁縟之精細，著實讓觀者瞠目，而后了解其建筑年代，更是讓人嘆息當時不易及主家的殷實財力。整座建筑的磚雕、石雕、木雕、彩繪等裝飾手法刻劃出的人物、花卉、飛禽走獸，形象生動，栩栩如生，其藝術形式與題材內容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和極高的水平；房屋樣式、布局的建造規制等建筑技術及其所包含的思想理念，都是傳統閩南建筑的典范，堪稱閩南建筑技藝的活化石；多種外來裝飾藝術元素的融入又讓李家大院煥發出別具一格的異域風情。

李家大院占地面積1570平方米，坐西南朝東北，由正門、門廳、天井、兩廂、正廳和左右護屋組成。建筑為磚石木混合結構，五開間兩落雙護厝建筑。下落進深三柱；頂落進深五柱。抬梁穿斗木構架，屋面懸山頂。1在臺灣著名建筑理論家李乾朗先生的《臺灣古建筑圖解事典》中，將這一形制的住宅歸為“多護龍式”。2位于中間的大門與位于兩邊護龍間的“過水門”給這種形制的住宅帶來了一個出行方便的優勢。居住時，家族中輩分越高者越近正廳，而旁支則居于外側。建筑色調以灰色和紅色為主體，風格上沿襲閩南傳統民居形制。

二、建筑裝飾手法種類及工藝水平

李家大院建筑裝飾的手法眾多，剪黏、泥塑、彩繪、磚雕、拼花等傳統閩南建筑裝飾工藝應有盡有，琳瑯滿目，讓人應接不暇。李家大院的裝飾已經到達一種極致的狀態：無處不裝飾。但又不給人繁瑣之感，各種裝飾手法繁簡交叉，錯落有序。楠木與樟木的原色與青石、白石和諧共融占了主調；泥塑和剪黏算是最鮮艷的色彩，只在檐下或是水車垛上吐露些許芬芳。

三、雕刻題材內容融匯古今

和目前業界已有一定名氣的閩南民居相較，李家大院的裝飾元素和裝飾題材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在完好發揮傳統裝飾題材施工的基礎上，李家大院的工匠們順應社會的發展加入當時最流行的產物，如自行車、汽車、留聲機、穿西服的人等等。雖然工匠的技法工藝上和傳統的題材內容比起來稍顯稚嫩，但絲毫不影響美觀，反而更增添趣味性。這也說明了閩南木雕工匠們在建筑裝飾由傳統向現代轉變做得小小創新與嘗試。而后數年，陳嘉庚先生兩次造訪李家大院觀摩這些雕刻作品，為后來享譽海內外的集美鰲園的修建埋下伏筆。

在同通步木雕上，有趣的出現了近代人物的形象，如圖五，前廳步通木雕（局部），帶著禮帽，穿著西裝的先生們談笑風生，五個人物的排列緊舒有序，表情各不相同但都輕松有余，表現了民國時期辦公場所內愉快的工作場景。工匠在確定雕刻內容前，必然投其所好，往往選擇主家喜歡的事物以得到主家的肯定，所以極有可能雕刻的就是主人的生活場景。

圖一：廂房門額灰泥塑裝飾

四、裝飾文化元素中西合璧

徜徉在李家大院的走廊上，撫過一幅幅精雕細琢的石窗，感受著高大羅馬立柱的威嚴，一時間仿佛會有置身歐洲大教堂之感，在這不乏西方宗教的裝飾元素。其中最突出的當屬第一進左廂房門額的灰泥塑部分。

門額，指門楣上懸掛的匾額，也有固定式的做法，在門上以灰泥塑出佳句。3在其他的閩南建筑中，門額的裝飾材質或磚雕或石雕或者剪黏，大小依門而定。它們鑲嵌在門額上與建筑融為一體，不僅僅只是一種美化的作用，從中更透露出主人的文化修養和品味。如圖一所示，這幅門額的造型為娟秀的畫軸形，內容 “棠棣竟秀”的書法采用變體篆書，二者內容與形式的結合可謂相益得彰，大氣優雅；而周圍環繞著的西方基督教里可愛的裸體小天使，與其巧妙結合，令人賞心悅目。雖然文化背景懸殊巨大，但基督的小天使與中國文化的傳統意蘊在這里找到了契合。在明代啟蒙讀物《幼學瓊林》卷二中還有有這樣兩句話：“兄弟既翕，謂之花萼相輝；兄弟聯芳，謂之棠棣競秀。”在這里明人用“花萼相輝”比喻兄弟和順；用“棠棣競秀”比喻兄弟一齊成才。再觀之西方宗教里，天使本指上天的使者，代表著圣潔，因天使的形象多為帶翅膀的少女或小孩子，于是常被比喻天真可愛的小孩。所以這樣一方中西合璧的門額寓意再明顯不過，主人家希冀后代子女能如天使般純潔可愛，和睦相處，均成良才。

總體來說，李家大院是民國晚期那段掙扎歲月中不可多得的一座民間精美建筑，它所反映的是重壓下的福建人民對美好生活孜孜不倦的追求與向往。它的建筑裝飾藝術有別于以往的閩南建筑，它的創新與大膽在同地區的同類中獨樹一幟。其既秉承著豐富的傳統民間題材更加拓展了近代建筑裝飾的題材，將技藝提升到藝術的領域，將藝術融進現實的生活，成就了其獨特的、高度的藝術審美價值。在李家大院的建筑裝飾上，我們不難找到建筑者所體現的社會思想、教育理念、價值觀念和意識形態以及審美觀念的深入思考和對中國文化的傳承與積淀，這便是李家大院厚重博大而彌足珍貴的的歷史文化價值。

注釋：

1.岵山鎮第八批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申報材料.

2.李乾朗：《臺灣古建筑圖解事典》.遠流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03年第一版，第69頁.

3.李乾朗：《臺灣古建筑圖解事典》.遠流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03年第一版，第101頁.

張曉慧，福建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2011級藝術學理論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