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靜 (華中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湖北武漢 430079)
新柏拉圖主義思想與米開朗基羅的藝術創作
宋文靜 (華中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湖北武漢 430079)
新柏拉圖主義是羅馬帝國衰微時期發展起來的哲學運動,它以柏拉圖的理念為基礎,并重新闡釋了柏拉圖的思想。十六世紀,意大利文藝復興時代的藝術家普遍受到新柏拉圖主義的影響,本文以米開朗基羅的雕塑及十四行詩為例,試述新柏拉圖主義思想對米開朗基羅藝術創作的影響。
新柏拉圖主義;米開朗基羅;雕塑;十四行詩
新柏拉圖主義是羅馬帝國衰微時期(公元前3-5世紀)發展起來的哲學運動,由柏羅丁1(Plotinus,204-270)發展出的哲學派別,它以柏拉圖的理念為基礎,并重新闡釋了柏拉圖的思想,后來新柏拉圖主義又有了新的發展,十五世紀,意大利北部的佛羅倫薩興起了新柏拉圖主義運動,文藝復興時期新柏拉圖主義學派的創建人和主要代表人物菲奇諾(Marsilio Ficino,1433-1499)又賦予了它的新時代意義。
柏拉圖認為,感覺經驗所感知的世界只是抽象形式的摹本,新柏拉圖主義者把該理論發展成更為復雜的形而上學,可感可聞可見的物質世界僅僅視為恒常不變、無始無終、獨立自在的理念世界的影響,也就是說,一切訴諸感官的事物只不過是觀念的摹本。柏羅丁認為物質世界之外,還有三個層次的現實,按先后次第及其依存關系為“太一”“心智”和“靈魂”。太一似乎是不可言說的,它無所不在又無所在,它是萬物的始源,也就是神。它既無追求也沒有需要,也并不積極地創造低等存在,而是像泉水溢出,于是它“流溢”出心智,再從心智“流溢”出靈魂;心智則是太一的映像;靈魂上通心智,下到感官世界。
15世紀,意大利北部的佛羅倫薩興起了新柏拉圖主義運動,并把柏拉圖主義學說闡釋的更加神秘,同時也具有了基督教神學的特征。新柏拉圖主義學派的創建人和主要代表人物西利奧?菲奇諾又賦予了它的新時代意義。這位身材矮小但為人親和的學者按照柏拉圖的方式生活,他將科莫西?德?美第奇[Cosimo Medici]贈送給他的莊園變成了柏拉圖學園,除了菲奇諾,該學園的其他代表人物有:蘭迪諾、洛倫佐、皮科?德拉?米蘭多拉以及波里齊亞諾等人。
菲奇諾的柏拉圖主義致力于把各成系統的教會神學和最偉大的異教哲學融合起來,而且不損害各自的特性及完整性。所以說,菲奇諾體系是柏拉圖體系與基督教的完美結合,他認為柏拉圖哲學與基督教神學是通往真理的兩條平行道路,可見菲奇諾體系在本質上是對主張神存在于有限宇宙之外的經院哲學與主張神與宇宙是同一的、無限的晚期泛神論的折衷。在其著作《柏拉圖神學》中,他把宇宙看作是一個博大壯觀的且不可能分離的等級系統,第一個等級是“宇宙知性”,它是屬于純智慧的超然領域,像神那樣不滅不動。第二個等級是“宇宙靈魂”,它是不滅的但已經不是不動的,它通過自我誘導的運動而運動。第三個等級是由形式和物質構成“自然界”,即月下界或地上界,它不是不滅的也無法運動。第四個等級是“物質界”,它本身不具備形式與生命。這四個等級的完整性是主次遞減的并且相互聯系,處于最高級的“宇宙知性”最接近上帝,雖然由不同于神的眾多要素組成,但是也包括存在于較低等級的所有事物原形的理念與智性,也就是注意到其下方較低層次的“宇宙靈魂”,而“宇宙靈魂”即理想世界,是讓“宇宙知性”變質為能夠使月下界活動并產生生產力的各種動態原因。由于“自然界”是形相與物質合成物,所以這些成分一旦分離就會毀壞,雖然它是腐朽之物,充斥著爭斗、丑惡、煩惱等消極的特性,但是它卻充滿了作為“神的影響力”而顯示出來的神的永恒生命與美。“自然界”顯現出來的這兩種屬性使佛羅倫薩的新柏拉圖主義者一方面把現世稱為“牢獄”,因為與物質結合,所以使得各種形相或理念“被消弱”“被滲透”“被攪亂”。另一方面承認精神存在于物質之中。
關于靈魂,菲奇諾把靈魂分為兩大類:“第一靈魂”與“第二靈魂”。“第二靈魂”屬于“低級靈魂”,它是不自由的,與肉體緊密聯系。“第一靈魂”是“高級靈魂”,它由“理性”與“知性”構成,“理性”更接近于“低級靈魂”,但又有不同,“理性”是自由的,它可以被低層次的感覺與感情所迷惑,但也可以克服它們。這意味著斗爭。它是思辨或反省,而“知性”則具有直觀與創造性,它靠智慧和冥想,目標總是趨向真理和永恒,在“理性”被低層次的感覺與感情所迷惑時,雖然“知性”不直接參與,但是它啟示“理性”,間接受到這種糾葛的影響,菲奇諾關于靈魂的論述表明人類在新柏拉圖主義體系中的特殊地位:人類和動物不僅有“低級靈魂”,而且還共有“神的智性”與“知性”。但人的“理性”為人類所僅有,它雖然低于神的純粹智性,但是它有能力向高低兩方面轉化。所以,菲奇諾認為人類是既宿與肉體,又參與神之知性的理性靈魂。
米開朗基羅少年時代進入美第奇家族學習,在那里,他的心智靈魂受到了“柏拉圖學園”氣息的巨大影響,柏拉圖學派把藝術看作是“內在理念的現實化”,越是能將精神的形式表現在材料上,作品以相應能夠獲得更高的價值,如此使藝術超越模仿而向著理念或者說賦予精神以形體的思想,始終強烈地牽動著米開朗基羅的心。考察米開朗基羅的藝術創作,作為雕塑家和詩人的米開朗基羅,他造就藝術的方式及其獨具風格的藝術作品,無不顯示出新柏拉圖主義思想的特點。
米開朗基羅給雕塑下的定義:通過消減而實現的藝術。因此他在堅硬的高山石材上直接進行雕刻,關注于石塊的形態并賦予石塊精神意義,他在他的十四行詩里表達了這種觀點:“最偉大的雕刻家的思想,只能深埋于巖石之中;而雙手所能發現的,就是從頭腦中得到的訓令。”2“雕刻大理石的構思,讓大理石的形狀變得美麗或粗狂”3。米開朗基羅通過這兩首詩表明;雕刻家在雕刻一個意象的時候,是遵循腦海中早已形成的一個理念,在雕刻過程中,他把這個意向從大理石中釋放出來。作為新柏拉圖主義者,米開朗基羅認為,在大理石蘊藏的形象,就好像囚禁在牢獄里的奴隸,等待著人們為他們打開牢門。雕像被囚禁在巖石之中,就好比靈魂囚禁在肉身之中,物質的肉體拖累了靈魂。潘諾夫斯基指出:“它使柏羅丁對‘過程'的寓意性在他的詩歌中復蘇,這個‘過程'就是雕像的形狀從桀驁不馴的石塊中獲得自由的過程。”4新柏拉圖主義學者菲奇諾認為,人類的靈魂始終陷于肉體的悲慘境地,它在肉體中“昏睡、夢囈、胡言亂語、沉疴難消”。5米開朗基羅認為意識或者靈魂時時受到物質的拘禁,所以必須要經過反抗才能獲得解脫。
人類靈魂被禁錮在肉體的束縛中這一新柏拉圖主義思想體現在他的陵墓雕刻中。我們舉幾件雕塑作品加以說明,這些雕像是最初計劃用之于朱利烏斯二世教皇陵墓上的裝飾作品:未雕塑完的“波波利奴隸”之一《初醒的奴隸》(圖一)(現藏于佛羅倫薩美院)和以雕塑完畢的兩坐《被縛的奴隸》(圖二)和《垂死的努力》(圖三)(這兩件雕塑作品現藏于盧浮宮)。
在波波利奴隸雕像之一的《出醒的奴隸》,奴隸雕像被巖石完全包裹,他在物質環境中努力掙扎著,被物質束縛的人類靈魂要發起戰斗試圖掙脫物質的糾纏,但卻都是徒勞的,石塊則似乎反過來要將其拉回到無形的狀態,以及在《被縛的奴隸》雕像中,奴隸扭動著身軀,似乎要反抗、掙脫物質世界,但這種反抗是悲劇式的,表現出一種抗爭但被擊敗的痛苦:無法解決的矛盾和難以實現的欲望,俯首不能,掙扎不能,要把身體扭斷。這尊奴隸雕像象征著靈魂為擺脫物質羈絆所發起的抗爭,但雕像在造型上的孤立,又表現出牢獄的堅固與冷漠。
米開朗基羅不僅在形式與母題上,而且在圖像學意義上和內容上都反映出新柏拉圖主義態度。在《垂死的奴隸》左膝下方有一只用粗糙石塊表現的一只猴子,該丑陋的“伴隨者”用以說明奴隸的屬性,猴子最通常的意義在于它的倫理含義。由于猴子的外貌及舉止均比其他動物更接近人類,但又缺乏理性和出名好色,所以猴子象征人類自身較次等的人類的惡行,比如欲望和貪婪等。因此,猴子所暗示的奴隸像就是人的動物性,人類和動物都具有低級靈魂的各種能力,這符合菲奇諾靈魂學說,菲奇諾把靈魂分為兩大類:“第一靈魂”與“第二靈魂”。“第二靈魂”屬于“低級靈魂”,它是不自由的,與肉體緊密聯系。“低等靈魂”的猴子暗示著身負枷鎖的奴隸們,奴隸們被綁在胸像住上,象征著沒有自由的人類靈魂。與此相對應的,如果這些奴隸像象征著被物質束縛的人類靈魂,那么放在壁龕里的勝利像代表了理性征服人類的各種欲望而處于自由狀態的人類靈魂;二者相互補充,表現出人的塵世生活:經歷失敗,付出巨大犧牲最終贏得勝利。
盡管人的塵世生活最終贏得勝利,但是仍然屬于地獄這一范圍之中,按照柏拉圖學派的學說,永恒勝利的獲得是依靠人類靈魂里的高級力量。 按照菲奇諾的觀點,這種永恒價值的獲得是給將“知性”誠摯奉獻給追求真善美的人所開辟的。在尤里烏斯二世寢陵的原初設計中,《摩西》表現為在人世間生活中獲得精神永恒者的最偉大的典范。摩西不僅被視為立法者與統治者,而且還具有領袖和接受先知的雙重形象,米開朗基羅的轉記者孔迪威有一段關于《摩西》雕像的精彩描述:“他的臉洋溢著光和圣靈,使觀者起了愛和敬畏的念頭;他那思想者的靜思姿態,表明它是希伯來的統帥和領袖”。6
作為新柏拉圖主義者,米開朗基羅的詩歌也表現出一種柏拉圖之愛的信仰。“柏拉圖式的愛”即神圣之愛,菲奇諾哲學體系的核心就是愛的理念,愛是動力,來自上帝再歸于上帝,愛是欲望,但不是所有的欲望都是愛,只有當欲望受到認知能力的引導時,意識到一個顯現美的神善這一終極目標時才能成為愛。上帝永遠是愛的原因和對象,上帝的愛通過美的神善反射轉到了人和物身上。愛都是從對上帝的愛那里得來的,所以,在這個愛的循環中,涉及到的不是雙方而是三方:兩個人和上帝。這就是“柏拉圖式的愛”。米開朗基羅的情感體驗更接近于純粹意義上的柏拉圖式的愛,他第一次的情感高潮是對卡瓦利埃的愛,第二次是與科隆娜7的友誼,而他的的詩一般是獻給異性或因異性而作的,都是他發自肺腑的短小篇什。深受“柏拉圖式的愛”影響的米開朗基羅對待愛情的問題上遠離“世俗”的世界,下面這首十四行詩就表現出詩人的愛是怎樣遠離了塵俗—
我的愛在我心中存活:
用來愛你的愛必須存在
沒有激情和罪惡念頭之處尋找
且從不伴隨著世俗的罪孽。
愛情,當我們的靈魂從最高的上帝中
首次降臨
……
正如熱量從火焰中來,我的愛從理想中來,
二者從不會分離,從來都在歌頌一切。
……8
而米開朗基羅為精神理念的偶像科隆娜所創作的詩更體現出超脫于一般的世俗之愛,帶有濃厚的柏拉圖式的理想主義色彩。他們兩人相互傾心,彼此理解,心心相印,不過兩者相知的基點是在精神層面,他們的愛是純粹的,是一種超乎肉體之上的熱烈情感,某種程度上,是信仰使他們走到了一起,是柏拉圖式的神圣之愛將他們的靈魂融為一體了,德拉克羅瓦曾說:“這種完全純粹的愛,是一種熱烈的友誼,似乎同他對上帝的愛一起融合在他的心中”。9下面這首十四行詩體現出他們柏拉圖式的神圣之愛,這首詩是米開朗基羅為表示對科隆娜的感激而作的—
幸福的精靈,以熱烈的愛情,
把我垂死衰老的心保留著生命,而在你的財富和歡樂之中,
在那么多的高貴的靈魂中,止抬舉我一個,
——以前你是那樣的顯現在我面前,此刻你又這樣的顯現在我心的,為的要安慰我……
因此,受到了你慈悲的思念,你想起在憂患中掙扎的我,我為你寫這幾行來感謝你。
......10
科隆娜死后,米開朗基羅悲痛欲絕,他說的下面這幾句話,足以看出他們貞潔的感情保守到怎樣一個程度—
“我看著她死,而我沒有吻她的額與臉如我吻她的手一樣,言念及此,真是悲痛欲絕”。11
米開朗基羅為科隆那寫的悼念詩中,這面這首悼念詩完全充滿了柏拉圖式思想,表現出他狂亂的理想主義,他把科隆那比作一個雕塑家的錘子,從物質中磨練出崇高的的思想—
我用粗魯的錘子敲打著頑強的石頭,
讓她擁有人的外形和姿態。
形態在她身體中游走,引領著她,
讓她擁有自己的意志和沖動,
但天堂的神伴隨她左右。
我獨自修補她的美麗,
敲打著鐵錘,
創造永恒的雕像。
當鐵錘慢慢升高,
力量也漸漸加大。
而我澆鑄模型時,神明消失,
因此我的不完美是無用的,
除非神的樂器可以在天堂助他一臂之力,
在這兒,只有它才是唯一的。12
在另一首悼念詩則體現出米開朗基羅關于愛情戰勝死忙的深沉思考—
當那個曾使我屢屢愁嘆的她離棄了世界,
離開了她自己,
在我眼中消失了的時候,
“自然”覺得羞恥,
而一切見過他的人哭泣!
—但死啊,你今日且慢得意,
以為你把太陽熄滅了!
因為愛情是戰勝了,
愛情使她在底下、在天上、在圣者旁邊再生了。
可惡的死以為把她德性的回聲掩蔽了,
以為把她靈魂的美抑滅了。
她詩文的表示正是相反:
它們把她照耀得更光明;
死后,她竟征服了天國。13
對于十六世紀意大利的藝術家來說,受到新柏拉圖主義思想的影響是個較普遍的現象,受到新柏拉圖主義影響的藝術家除了米開朗基羅之外,還有波提切利、提香等藝術家。但是,在所有同代的藝術家之間,米開朗基羅是全盤而非有限接受新柏拉圖主義的唯一一人。并且,他不是將它作為某種令人信服的哲學體系來接受,更不是作為時代的風尚來接受,而是把它視為自己的一種形而上的解脫來接受的。14
作為新柏拉圖主義者,米開朗基羅的雕塑作品及其詩歌中都反映出了他的新柏拉圖主義思想。對于雕刻,米開朗琪羅信奉:聽命于美術家的創作天才之手的功績,僅僅在于把形象從外殼之下解救出來這一柏拉圖主義思想。他認為他能在大理石中看見天使,所以他不停的雕刻,直至使它自由,所以他所創作的雕塑形象無不仿佛是要奮力從石塊里掙扎出來似的。而他與科隆娜的“柏拉圖式的愛”更是超越了一般的世俗之愛,這種情感體驗更接近于純粹意義上的柏拉圖愛的理論,他的詩歌充滿了神圣之愛的理念。他認為塵世之美只是那“不能永存的面紗”,通過它我們辨識出神圣之美。這些詩歌的字里行間都充滿了“柏拉圖式”思想,這一事實不僅被他同時代的人所承認,也是現代學者的一致公認。15由此可見,米開朗基羅的藝術創作是他新柏拉圖主義這一理念的傳達,米開朗基羅可以稱謂是一位真正的新柏拉圖主義者。
注釋:
1.柏羅丁(204-270),羅馬帝國時期最偉大的新柏拉圖主義學者。他繼承、闡揚、修正柏拉圖學說,使之更加系統化。他的著作由其弟子編撰成書,同名為《九章集》.
2.[意]米開朗基羅藝術全集[M].林瑜譯.金城出版社.2011.第102頁.
3.[意]米開朗基羅藝術全集[M].林瑜譯.金城出版社.2011.第102頁
4.[美]歐文?潘諾夫斯基.圖像學研究: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題[M].戚印評、范景中譯.上海三聯出版社.2011.第184頁.
5.[美]歐文?潘諾夫斯基.圖像學研究: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題[M].戚印評、范景中譯.上海三聯出版社.2011.第139頁.
6.[美]歐文?潘諾夫斯基.圖像學研究: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題[M].戚印評、范景中譯.上海三聯出版社.2011.第196頁.
7.維多利亞?科隆娜?馬爾基查?迪?佩斯卡拉(1492—1547),十六世紀意大利著名女詩人。米開朗基羅在1538年底和她認識。她和米開朗基羅真摯的友誼一直持續到她去世,米開朗基羅的許多宗教內容的十四行詩就是獻給她的。
8.[意]米開朗基羅藝術全集林瑜譯.金城出版社.2011.第128頁
9.德拉克羅瓦論美術和美術家[M].平野譯.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第48頁
10.羅曼?羅蘭.米開朗基羅傳[M].三聯書店.1999.第111頁
11.同上。
12.[意]米開朗基羅藝術全集[M].林瑜譯.金城出版社.2011.第192頁
13.羅曼?羅蘭.米開朗基羅傳[M].三聯書店.1999.第113-114頁
14.[美]歐文?潘諾夫斯基.圖像學研究: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題[M].戚印評、范景中譯.上海三聯出版社.2011.第183頁.
15.[美]歐文?潘諾夫斯基.圖像學研究: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題[M].戚印評、范景中譯.上海三聯出版社.2011.第18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