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傳耀
在土城,我們領悟到,一座沒有文化的城鎮,就是沒有靈魂的大寨子;一個沒有歷史的城鎮,就是一個暴發戶莊園;一個沒有文化和歷史的民族,將是一個無所作為的民族。
赤水河,奔騰咆哮,驚濤拍岸,蕩滌著歷史的塵埃;赤水河,溫馴脈脈,風情萬種,承載著未來的希望。
土城鎮臨河而建,相伴而行,既見證了赤水河的潮起潮落,又采集了赤水河的天地靈氣。縣委書記曾瑜一句“土城是一個非常有靈氣的小鎮”,是對小鎮深情的推介詞,也是土城在城鎮化進程中的客觀寫照。
靈氣讓人怦然心動,靈氣讓人向往神思:土城的靈氣從何而來呢?主要來自于以下幾個方面。
歷史長河中積淀的靈氣。赤水河,一條文化河。赤水河發源于云貴高原東部邊緣,流經滇、黔、蜀匯入長江。土城鎮是全國歷史文化名鎮,有近兩千年的歷史記載,近千載的繁盛和沒落。漫步古鎮街頭,蕩漾赤水河畔,時空倒流,我們好像走回了中古時期。寬寬窄窄的石板路,梯梯坎坎的小街,婆婆娑娑的古榕樹,斑斑駁駁的古城墻,掛在石壁上的“大塊文章”豪宅,捆在黃桷樹上的居民小屋。錯落有致,舊而不朽的民居,屋檐垂吊的小小紅燈籠,還有小橋、古院,讓人忘掉腦后的現代浮華和躁動。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小鎮上有船幫、鹽號、城鎮建設、四渡赤水等九個博物(紀念)館。土城鎮原書記,現土城博物館群的當家人,縣政協副主席羅永賦說:在一個非縣城小鎮,有八九個博物館的,貴州沒有,全國也不多。我覺得此話自信得當。我們來到鹽文化博物館,一座氣勢不凡的兩重四合天井小院展現眼前。再看看那組群雕:老謀深算的掌柜喜氣洋洋迎接客人;精明詭異的賬房先生,專心致志撥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年輕機靈的小伙計放開嗓子吆二喝三。只有像磨子一樣的秤砣,像小牌坊一樣的秤架子,形如枯槁的“鹽巴老二”,才能證實那種“斗米斤鹽”的年代。民間只能吃“吊吊鹽”、“洗澡鹽”、“杵杵鹽”的艱辛苦澀,讓觀者感同身受。打開鹽號后門,鹽碼頭一直延伸到河邊,駐足一看:仿佛看到赤水河里千帆競發,百舸爭流的繁忙景象,聽到纖夫高亢有力而悲壯的船工號子。當你走到船幫博物館里,八角天井的獨樹一幟,各房間通道設計隱秘。相信當時這里燈紅酒綠,輕歌曼舞,是富商巨賈、船幫老大、歌妓舞女們出入的地方。歷史在這里倒轉,時光在這里再現,老土城人在這里找到了鄉愁。在這里我們領悟到,一座沒有文化的城鎮,就是沒有靈魂的大寨子;一個沒有歷史的城鎮,就是一個暴發戶莊園;一個沒有文化和歷史的民族,將是一個無所作為的民族。
數千紅軍英烈精神聚集而成的靈氣。赤水河是一條英雄河,自古是由川入黔的水上要津,現在四面大山上仍有堅固完整的四個軍事城堡。土城鎮后山上,始建于明萬歷年間的九龍屯,保存完好。上刻“雄關扼要”四個大字,兩面各有對聯,“任怨任勞此日幾人稱樂土,議功議過他年萬姓倚長城”。這些文物中,讓人潸然淚下,心情無法平靜的,當數女紅軍紀念館。三十位女紅軍,三十位人間精靈,個個驚天地,人人泣鬼神。英勇頑強的王泉媛,最后升任婦女團長,經常赤膊上陣,令敵聞風喪膽;堅貞不屈的吳富蓮,被敵人抓住后,以吞針的方式犧牲,保住共產黨人和女人的貞操;楊厚珍用“三寸金蓮丈量完二萬五千里長征路”;賀子珍長征中在黔北生了孩子,拋下親生骨肉又隨隊長征,用自己的身體掩護其他戰友,身上多處被炸彈彈片擊中,身后才從骨灰中取出……
尤其是一九三五年,那場在青杠坡爆發的曠世無雙的戰爭,敵我雙方各自以3000多人,共計6000余性命而浸潤這片土地,染紅這條河流。就共產黨紅軍陷入敵軍十二倍之軍力,洋槍洋炮與大刀長矛的裝備,以逸待勞與疲憊之師的對峙,共產黨的兩代核心,毛澤東、鄧小平,三任國家主席,毛澤東、劉少奇、楊尚昆,第一代領導核心全體成員,十大元帥中的七大元帥,二百多名將軍,都親臨前線血肉拼搏……“當我們站在青杠坡戰斗紀念園上,閉目沉思,仿佛聽到炮火連天,殺聲震地,人嘶馬叫,鬼哭狼嚎……鼻前輕輕飄過血雨腥風……”在這里你會被“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的精神所震撼;在這里你會受到“革命理想高于天”的信念洗禮;在這里你會感悟到毛澤東“七計連環,出奇制勝”的用兵如神。我相信,有一種無往不勝的精神支柱,有一種為遠大理想奮斗終生的堅定信念,有毛澤東轉危為機的大智大勇,沒有干不成的天下大事,沒有克服不了的天下困難,沒有圓不了的民族之夢。
空氣中微生物催生的靈氣。赤水河是一條美酒河,順流而下,名酒眾多。茅臺、百年糊涂、釣魚臺、酒中酒,離土城不遠,習酒、郎酒、茅臺王子酒、迎賓酒,土城鎮的宋窖、云峰酒業、安酒,一座座現代化廠房拔地而起,空氣中彌漫著酒分子芬芳。其實,酒和鹽是一對孿生兄弟,酒是因背鹽拉纖而需解乏而喝酒,賣酒是因有鹽運古道,有市場而開店,釀酒是因有店賣酒而成行。茅臺是先有鹽運仁岸而后有茅臺酒,土城也是因鹽運伴生酒業。我們來到國寶單位—宋窖,看到一個緊閉大門的深院。院后有一個土坑,一個石窖,一些釀酒必備的甑子、推車、抄沙工具,這至多算一個宋窖的遺址。好在四渡赤水紀念館對面,有既現代又古樸的宋窖酒業公司,還有一個酒博物館。這是一個先營造文化氛圍,再釀造酒的老板。走進博物館,名家書法碑林,各就各位:隸書的工整端莊,行書的飄逸駿馳,草書的龍飛鳳舞。赤水河流域幾千種酒的陳列,標榜著這位姓嚴的老板包容大氣,人脈的寬泛摯密,對酒文化的喜愛偏好。當然,我想起當年國務院副總理方毅,親自主導,并親自鑒賞、親自命名的易地茅臺的故事。為完成毛澤東、周恩來等老一輩革命家“把茅臺酒搞一萬噸”的夙愿,由國家科委與貴州省共同出資,并派出茅臺酒廠廠長帶隊的28人,在遵義近郊董公寺進行易地茅臺試驗。完全一樣的工藝,頂尖的技師,甚至窖泥、水都從茅臺運去,生產出非常好的“酒中珍品”,但就不是茅臺。再后來,茅臺“一代宗師”季克良等得出結論,“離開赤水河,釀造不出茅臺酒”的定律。其原因是數千年圍繞酒衍生出無法統計,也無法人工培植、更無法移植的微生物群。所以珍酒就是珍酒,郎酒就是郎酒,當然茅臺才是茅臺。
在這里我們感悟到的是,規律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它好比歷史潮流,“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實事求是是共產黨處事的靈魂,“行則為之,不行則異之”。我們都不是神仙、猴子,不能料事如神,更沒有七十二般變化能耐,但我們必須懂得規律,遵循規律,隨時檢查對照鏡子,經常修正缺點錯誤。
大自然賦予山環水舞的靈氣。赤水河是一條生態河,習水縣前幾任書記把習水定位為“綠洲紅城”,是想彰顯習水紅色的歷史、綠色的未來。不錯,土城則是習水濃縮的精品。按照它的特點,現在習水縣已在打造紅色文化旅游創新區,條件得天獨厚,無人及右,四渡赤水紀念館早成紅色旅游的名片,女紅軍街也聲名在外,女紅軍紀念館是中國唯一,青杠坡戰斗遺址紀念園規模宏偉,長征醫院相得益彰。黨的第一代領導核心,毛、劉、周、朱、陳、林、鄧的居住地,有的保存完好,有的正在尋覓,終究會重放異彩。更重要的是縣里的領導始終抓住紅、白、黑、綠四大支柱,精心打造的產業,日漸豐滿。土城集鎮也沒就此為止,新陽片區,又一個山環水繞風情小鎮,她跳出古鎮展現新姿,二萬五千噸規模的白酒工業園將延續酒的文脈,解決小鎮的樂業與安居。
放眼遠眺,滿山翠竹青青,榕樹依依,過去的“濕元厚,干土城”的民間諺語,硬是被幾位一任接一任干的縣鄉干部給顛覆了。幾萬畝新竹把美麗赤水河裝點,與山奇、林幽、云媚的小壩景區相連,與“山為錦屏何須畫,水作琴聲不用弦”的天鵝池、童仙溪、長嵌溝、七仙崖,遙相呼應。綠色的氧吧、養生的天堂名符其實。
回到當年毛澤東指揮土城戰役的大埂子上,向右俯看,上蒼在水獅壩安排一對“陰陽魚”,鬼斧神工的活太極。每當冬去春來,花開花落的季節,上壩子的露天禾苗幽青青,下壩子的大棚白茫茫,真的像要跳躍的兩條魚。只可惜某集團在此建所謂幸福小鎮,在下水獅壩的小溪上架了一座橋,把原本“S”型的自然山水劃了一刀,使太極的“S”變成了“$”,有人說是美元符號,有人說是港幣符號,不管是美元還是港幣,銀子是可以賺來的,但大自然的神靈不會再有,只能讓人扼腕嘆息。
在這里我們看到歷史與現實交匯,紅色與綠色相映,人與自然相安,產業和城鎮互動,但是我們必須懂得:尊崇自然,順其自然,保護自然,一句話,道法自然。對待百姓:利萬物不爭,上善若水,大道無為,方可天人合一,天人合一才能人壽年豐。這是“中國夢”的最高夢境。(作者系貴州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 責任編輯/蔣葉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