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語言哲學文獻計量分析

李 濤，周 平

（1.上海交通大學 外國語學院，上海 200240；2.安徽財經大學 外國語學院，安徽 蚌埠 233030）

一、引言

國內語言哲學研究，特別是在外語界，近十年來發展態勢迅猛，業已成為外語學界新的科研增長點。“我們以為，21世紀第一個10年，西語哲在中國的傳播與研究的重大進展的一個顯著標志是：外語界學者異軍突起。”[1]就目前而言，部分學者對語言哲學研究做了大致梳理，并詳細論述了語言哲學潛在的研究課題[1]。也有一些學者對部分外語學科做了文獻計量學分析,其中涉及語言哲學。[2]但先前文獻計量研究年代久遠，缺少對語言哲學研究的關注，且仍缺少對近10年來國內語言哲學研究現狀分析。再者，目前對科學文獻的研究大多依賴于手工統計或使用文獻可視化圖譜軟件CiteSpace等[3-6],但鮮有研究嘗試利用語料庫研究方法開展文獻計量分析。而語料庫作為大量電子文本的集合，其研究方法的優勢在于將研究建立在數理統計和定量分析基礎上，且支持重復性驗證研究，使得相關研究更具科學性，研究結論更加可靠[7]。

本文基于文獻計量學研究框架，結合語料庫數據統計，以近10年國內外語界知名期刊為研究對象，開展國內語言哲學的文獻計量研究。旨在通過梳理我國外語界近十年來語言哲學研究脈絡，在文獻計量學框架下綜觀外語類核心期刊語言哲學研究論文刊發現狀、相關核心研究學者、核心研究機構、研究關鍵詞，為語言哲學研究者以及期刊編輯發行部門，提供我國近十年來語言哲學研究全景，為進一步推進語言哲學研究提供參考。

二、研究設計

1.研究問題

本研究具體回答如下三個問題：

（1）近十年來國內語言哲學論文發表現狀如何？有哪些期刊青睞語言哲學研究論文？

（2）近十年來國內語言哲學研究專家主要有哪些？主要研究機構有哪些？其地域分布狀況如何？

（3）近十年來國內語言哲學研究關鍵詞有哪些？有沒有研究趨勢的變化？

2.數據采集

考慮到數據樣本較大，我們以2012年（第六版）北大中文核心期刊目錄為基礎，選取其中9本期刊。這9本期刊分別是：《外語教學與研究》《外國語》《外語界》《現代外語》《外語與外語教學》《外語學刊》《外語教學》《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以下簡稱《洛外學報》）和《外國語文》。前8本是依照核心期刊目錄順序選取前8位期刊，選取《外國語文》是考慮到期刊主辦院校為我國語言哲學研究重要基地。

語料采集標準為：1）對相關語言哲學經典理論、命題的思考、解析、評述，如語言哲學認識論、羅素的摹狀詞理論，以及哈貝馬斯、索緒爾、維特根斯坦、克里普克等人的語言理論，等等；2）從哲學理論的角度對語言的討論，包括對意義、語言結構、言語交際、語言知識等的哲學思考；3）對意義本質、意義理論的綜述、批評性文章，包括各種意義觀的介紹比較、意義的生成；4）對語言的本質、普遍規律的分析、研究和理論綜述類文章，如語言的符號性、語言的體驗性、言語交際的意向性、從邏輯學等角度展開的分析等等；5）并排除了借助實驗、語料庫等手段進行實證性研究類的文章，以及篇章語言學、語義學、語用學、認知語言學、心理語言學、社會語言學、系統功能語言學等立論于各個語言學分支學科的學科理論分析以及實證性文章；排除文學、翻譯學類文章。

基于以上標準，在CNKI數據庫中對這9本核心期刊，從2003至2012年做窮盡性檢索，采集所有語言哲學研究論文，共計451篇。

3.數據處理及分析

所采集數據全部電子化處理，截取所有論文的題目、作者、機構、摘要、關鍵詞，每個文件單獨建立相應文本，所有文本保存編碼為unicode的.txt格式，創建近十年國內外語類核心期刊語言哲學學術文獻語料庫（以下簡稱語哲語料庫），庫容達58.664千詞。并以期刊、年限為參數建立相應子庫，為開展后繼研究打下基礎。

由于英漢語之間的差異，即與英語不同，漢語詞與詞之間沒有空格，為使得語料處理軟件Word?Smith(6.0)識別漢語語詞，我們采用張華平博士開發的ICTCLAS定制版本對漢語文本進行分詞并保存。結合Excel和語料庫檢索軟件WordSmith(6.0)，提取相關數據進行統計分析，并對定量分析結果做出解釋。

三、研究結果與討論

依據文獻計量學研究框架，我們擬從刊載論文、刊文期刊、來源作者、來源機構、研究關鍵詞幾個方面分別進行討論。

1.刊載論文分析

由于我們在做語哲語料庫時，每篇論文占取一個.txt文檔，通過Excel中的sum函數，得出年度刊文總量，詳細見圖1：

圖1 年刊載語言哲學論文總量趨勢圖

總體而言，圖1顯示高質量語言哲學研究性論文穩中有升，盡管有些年度出現起伏，但沒有改變由少變多的總體趨勢。這一方面說明國內語言哲學研究質量上升；另一方面也表明核心類期刊趨于接受語言哲學研究性論文。

從圖1中，還可以看出2008年至2009年間出現了一個陡增趨勢。我們認為2008年是中國外語界語言哲學研究界的一個重要年份，2008年1月11日于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國際會議廳,成立了中西語言哲學研究會。研究會的成立極大地鼓舞了國內語言哲學研究者，《外語學刊》甚至推出了“慶祝中西語言哲學研究會成立專欄”，我們認為這可以部分解釋此期間外語界語言哲學研究論文極速增長。

但也可以看到20004年至2005年間有個下降趨勢，2009年至2010年又出現一個陡降趨勢。我們考慮這可能與外語界重要期刊《外語與外語教學》的變動不無關系，其前任主編張后塵先生在2004年改任《中國外語》主編，張先生對語言哲學研究論文多有青睞。“《中國外語》的主編張后塵以敏銳的眼光、前瞻意識與少有的創新精神使這個刊物在創刊之后不久就立即抓住了傳播西語哲這個亮點”[8]，而2010年《外語與外語教學》改版，由一年12期改為6期，刊文總量大大減少，相應語言哲學研究的刊文也有所下降。

此外，2010-2012年期間，期刊刊發論文呈不斷增長趨勢。這從側面表現出外語界語言哲學研究隊伍不斷擴大，語言哲學研究逐步深化。

2.刊文期刊分析

各期刊刊文總量并不一致，部分期刊更加青睞于刊發語言哲學研究論文，我們針對各期刊，對其10年間所刊發論文總量做出分析。詳細數據見圖2：

圖2 各期刊刊發語言哲學研究論文總量

從圖2中可以看出，刊文絕對數量最多的期刊為《外語學刊》，10年間共刊發語言哲學研究論文226篇，占總刊文總量的50%。其次為《外國語文》和《外語與外語教學》，分別為60篇和36篇。而《外語界》最少，10年間僅出現1篇。檢索細讀該篇論文，我們發現其主題是關于語言意識的性質與特征以及語言意識研究對于語言習得的意義。這表明《外語界》所刊發論文主要研究對象并非語言哲學，符合其辦刊宗旨。

考慮到所收錄期刊年刊發期刊數量存在差別，有單月刊、雙月刊、季刊，我們還考察了期刊發文篇數與年度比率、期刊發文篇數與期數比率，詳細見圖3、圖4：

圖3 各期刊刊發語言哲學研究論文篇數與年度比率

圖4 各期刊刊發語言哲學研究論文篇數與期數比率

從圖3、圖4可以看出《外語學刊》作為語言哲學研究“重要基地”名符其實，無論是刊文篇數/年比率還是刊文篇數/期數比率均穩居榜首，遠遠超出其他期刊，在推動我國語言哲學研究方面功不可沒。考慮到辦刊宗旨不同，我們預期《外國語》刊發相關語言哲學研究論文可能較少，但出乎意料的是，該刊年均刊發論文3.3篇，僅次于《外語學刊》《外國語文》和《外語與外語教學》，且刊文篇數/期數比率與《現代外語》并列第三。由于每年發行期數不同，按照刊文篇數/期數比率，從高至低依次為：1.《外語學刊》2.《外國語文》3.《現代外語》《外國語》4.《外語教學》5.《外語教學與研究》6.《外語與外語教學》7.《洛外學報》8.《外語界》。

從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盡管刊發論文近十年來總量穩步增長，但總體而言，語言哲學相對于其他學科，外語類核心期刊刊文仍然不多。除了《外語學刊》、《外國語文》之外，其他期刊每期不及1篇。這也表明國內外語學界對語言哲學作為“語言研究的營養缽”仍認識不足，語言哲學研究者仍需不懈努力。此外，語言哲學研究學界亟待建立專門研究期刊，為推動語言哲學在國內的發展提供討論平臺。

3.來源作者分析

一個作者發表論文的多少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其科研狀況，因此對語言哲學論文發表的作者進行計量統計，可以觀察到這一領域的核心研究者。我們使用WordSmith(6.0)語料庫軟件包，以“作者”為檢索項，通過關鍵詞右一詞項進行從高到低排序，得到發文總量的作者排序名單，如圖5所示：

圖5 基于發文總量的核心作者

圖5 顯示，前15位作者作品總數為92篇，占刊發論文總數的20%；前30位作者論文刊發總數為130篇，占刊發論文總數的29%。其中發表5篇（含5篇）論文以上的作者有8位，分別是：王寅、劉利民、徐盛桓、李鴻儒、葉起昌、錢冠連、馮光武、王愛華，共刊發論文64篇，占刊發論文總數的14%。對一個學科的了解，需要了解該研究領域核心成員的著作。對于初涉語言哲學研究者，可以依據圖5所示語言哲學領域核心研究者著作進行選擇性研讀。

4.來源機構分析

來源機構刊文總量也是該機構某一領域科研團隊力量的體現。考慮到語哲語料庫中包含有“【機構】”一項內容，我們使用WordSmith(6.0)語料庫軟件包，以“機構”為檢索項，并通過搭配排序，得到大體上的研究機構名單，如圖6所示：

圖6 顯示，語言哲學研究機構主要集中在黑龍江省、老四川地區、廣東省、北京市和上海市。基于以上結果，我們在語哲語料庫中對各搭配詞進行詳細檢索，以刊登論文篇數計算（包含非第一作者），從多到少依次排列前10位的研究機構為：黑龍江大學（43篇）、廣東外語外貿大學（26篇）、四川外語學院（21篇）、首都師范大學（15篇）；河南大學（13篇）；解放軍外國語學院（13篇）、華東師范大學（10篇）；西南大學（包括原西南師范大學）（10篇）、清華大學（9篇）、暨南大學（8篇）；四川大學（8篇）、北京外國語大學（7篇）、上海交通大學（6篇）；中山大學（6篇）。

可以看出，研究機構區域分布不夠均衡，特別是中西部地區（原四川、河南省除外）缺少核心研究成員，而此類地區相對于東部及沿海經濟發達省份，在資金支持上相對薄弱。但語言哲學研究特點相較于實證研究而言，不需要過多得依賴于昂貴的儀器、工具、技術手段，更適合該類地區研究人員進行探討和研究。因此，中西部地區需要繼續深入拓展在語言哲學領域的研究。

5.關鍵詞分析

關鍵詞詞表能夠反映某一領域的研究熱點，為此我們使用語料庫軟件包WordSmith（6.0）制作了語哲語料庫關鍵詞表。我們首先建了一份停用詞表（stoplist），包括“作者”、“機構”、“摘要”、“關鍵詞”、“本文”、“的”、“了”、“與”等，以避免非語言哲學領域關鍵詞的生成。然后，以庫容百萬詞的現代漢語書面語通用型平衡語料庫——蘭卡斯特現代漢語語料庫2.0版為參照語料庫，分別生成相應詞表并制作語哲語料庫關鍵詞表，并依據關鍵性（keyness）的數值大小依次從大到小進行排列的，具體詞表見圖7：

圖7 語哲語料庫關鍵詞表

圖7顯示，前5位的研究關鍵詞為語言、哲學、語言學、意義、理論。這5個關鍵詞基本從宏觀上厘定了語言哲學的研究領域，即具有哲學性質、關注語言及意義的理論建構，同時“語言哲學和語言學的關系格外緊密”[9]18。前30位的關鍵詞還有認知、語用、分析、語境、邏輯、符號、語義、概念、思維、體驗、本體論、世界、含義、話語、命題、隱喻等，認知、體驗、思維等關鍵詞的高頻使用反映出當前認知科學迅猛發展在語言哲學領域帶來對體驗觀的新一輪研究熱潮，語言哲學經典論題如邏輯、符號、本體論、命題等在中國語言哲學界依然占據著重要的地位。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維特根斯坦和索緒爾也是近十年來語言哲學研究領域所關注的兩個重要代表人物，成為了研究關鍵詞。可以看出，語言哲學研究對象仍然主要集中在語言、語義、語境、邏輯、思維、世界、維特根斯坦等經典論題之上，進而從經典論題入手開展“節外生新枝”的拓展性研究。

四、結論

本文在文獻計量學研究框架下，基于語言哲學學術文獻語料庫并輔以數據統計，開展了近十年外語界核心期刊所刊發語言哲學研究的文獻計量研究。研究結果顯示：1）外語學界高質量論文數量總體趨勢上揚，穩中有進。2）除《外語學刊》、《外國語文》外，外語類核心期刊刊發語言哲學論文總量普遍較少，有待建立更多的語言哲學討論平臺。3）國內語言哲學核心研究團體及機構逐步建立，但區域分布不夠均衡。4）語言哲學關鍵詞

主要集中于語言、語義、語境、邏輯、思維、世界、維特根斯坦等經典論題。這為語言哲學研究者以及期刊編輯發行部門了解國內語言哲學研究現狀并進一步推進語言哲學研究提供了參考。

致謝：感謝上海交通大學外國語學院語言哲學方向碩士研究生朱曉真在語料庫建設方面的幫助。

[1]錢冠連.西語哲在外語界的傳播與未來的發展[J].外語學刊，2008（2）：1-16.

[2]溫晉方.外語界科研概況的文獻計量學研究[J].外語學刊，2002（4）：107-111.

[3]Chen，C.M.CiteSpace II：Detecting and Visualizing Emerging Trends and Transient Patterns in Scientific Lit?erature[J].Journal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for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2005（3）.

[4]陳漢輪.數字出版研究論文的文獻計量與分析[J].科技與出版，2013（5）：92-96.

[5]李鏡鏡，張志強.國內電子書研究的文獻計量分析[J].出版科學，2013（4）：85-90.

[6]楊彭.2008-2012年我國數字圖書館領域的文獻計量分析[J]. 圖書與情報，2013（5）：72-77.

[7]李濤,徐芳.莎士比亞戲劇漢譯譯者研究綜觀[J].山東外語教學，2013（6）：100-105.

[8]錢冠連.論語言哲學的基本元素《語言哲學精典原著系列》總序[J]. 外國語文，2010（6）：40-44.

[9]陳嘉映.語言哲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