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合作原則的違反分析梁贊諾夫電影《辦公室的故事》中對白的會話含意

蘇暢

摘 要：美國哲學家格賴斯提出了合作原則和會話含意理論，他指出合作原則是會話順利進行的一種理想模式，但違反合作原則不一定會導致交際失敗，有時故意違反合作原則會產生特殊的會話含意。而電影正是利用這點來表現戲劇沖突和人物內心活動。本文運用合作原則和會話含意理論，以梁贊諾夫電影《辦公室的故事》為例，分析不同角色在特定的語境下違反合作原則所傳遞出的會話含意，以便更深入地理解人物形象，解讀電影作品的意義。

關鍵詞：合作原則；違反；會話含意；電影《辦公室的故事》

一、 引言

電影《辦公室的故事》是蘇聯、俄羅斯著名導演梁贊諾夫“愛情三部曲”的第二部，生動演繹了一對歡喜冤家的愛情鬧劇。女主角卡盧金娜是統計局局長，她個性格孤僻，不茍言笑，但內心渴望著他人關懷。男主角統計員諾瓦謝利采夫窮困潦倒，謹小慎微。可是這兩個地位和性格相差懸殊的人通過矛盾沖突竟然產生了愛情，最后兩人幸福地在一起了。

影片中精彩絕倫的對話流露出詼諧、機智和幽默。它們揭示了人物豐富的內心活動。尤其是含蓄的潛臺詞，引人深思。本文通過對影片中違反合作原則的對白進行詳細分析，使人們了解人物的性格特點、影片所要傳達的深層意義以及語言的藝術魅力。

二、合作原則和會話含意理論

合作原則是美國哲學家格賴斯于1967年在哈佛大學的演講中提出的。他指出，為了保證會話等言語交際的順利進行，說話人和聽話人雙方必須共同遵守一些基本原則，特別是“合作原則”；并認為，言語交際中人們總是互相合作的，雙方都有這樣一個共同愿望：雙方的話語都能互相理解，共同配合。因此，人們遵守一定的合作原則，以求實現該愿望。（何自然、冉永平：67）合作原則包括四個準則：量準則、質準則、關系準則、方式準則和一些次則。

然而，格賴斯又指出，合作原則是會話順利進行的一種理想模式。在現實交際中人們并不都嚴格遵守該原則。當一方察覺到對方沒有遵守合作原則時，就應該透過說話人話語的表面含意推導出言下之意，即會話含意。確切地說，會話含意是一種受制于語境的、說話人交際意圖的隱含信息。會話含意理論解釋了聽話人是如何透過對方話語的表面含義而理解真正的含意。至于為什么人們經常故意違反合作原則，有時是因為禮貌的需要。而在電影中故意違反合作原則，會產生幽默效果。

三、從合作原則的違反分析影片《辦公室的故事》中對白的會話含意

影片《辦公室的故事》中出現了多處違反合作原則的對白，下面進行具體分析。

（一）違反量準則

量準則要求所提供的信息是交際所需的，不多也不少。次則要求：1、所提供的話語應該包含交際目的所需要的信息；2、所提供的話語不應該超出所需要的信息。（何自然、冉永平：67）例：（搞社會工作的舒拉收份子錢），

舒拉：大家先別走，每人收50戈比。

諾瓦謝利采夫：這是什么錢？

舒：瑪莎生孩子。

歐莉婭：是男孩還是女孩？

舒：不清楚。不是男孩就是女孩。

當歐莉婭詢問是男孩還是女孩，舒拉只要說“不清楚”就足夠了，“不是男孩就是女孩”超出了所需要的信息，違反了量準則，產生了幽默。可見，舒拉對工作很積極，卻不重注細節。

（二）違反質準則

質準則要求所提供的信息應該是真實的。次則要求：1、不要說自知是虛假的話；2、不要說缺乏足夠證據的話。（何自然、冉永平：68）例：（新職員尤里邀請同事們去家里吃飯，并鼓動諾瓦謝利采夫跟局長套近乎，以便得到輕工業處處長的職務。但是諾不但沒有得到局長的歡欣，反而借著酒勁一氣之下說局長鐵石心腸，絲毫沒有人的感情。第二天，諾非常后悔，便去找局長談話），

卡：您總是支支吾吾的。

諾：不，我沒支支吾吾的。

卡：我沒法摸透您是怎么樣的人。

諾：干嘛要摸我？別摸！

卡：您說我鐵石心腸？

諾：不，您豆腐心腸。

卡：說我冷若冰霜？

諾：哪啊！我說您熱情奔放。

卡：說我沒心肝？

諾：不，您肝膽俱全。

卡：說我干巴巴的？

諾：不！您濕乎乎的……

諾瓦謝利采夫對于得罪了局長非常后悔，為了推翻之前說過的話而說了自知是虛假的話，違反了質準則。眾所周知，他之前說局長鐵石心腸才是真話，因為局長不茍言笑，同事們甚至都叫局長“冷血動物”。而現在，諾瓦謝利采夫全盤否定之前說過的話，可見他膽小如鼠，唯唯諾諾，甚至在阿諛奉承。

此外，言語交際中的反語、夸張等手法都涉及違反質準則。反語的作用在于產生幽默感和諷刺性，有時比正說更有力量。例：（諾瓦謝利采夫去辦公室找卡盧金娜，但是卡盧金娜不在，于是諾坐在卡的椅子上，裝作局長的樣子講話，碰巧卡回到辦公室，看到此場景），

諾：請原諒。

卡：妙極了！

諾：呵呵，請原諒。

卡：很妙，是啊，甚至是很有趣。這把椅子您坐的很相稱啊！

諾：不，請原諒，請您回到您的座位上。

卡：不，何必呢，您坐在那不是很舒服嗎？

諾：不，咱們還是換換吧。

實際上，在卡盧金娜心中，諾瓦謝利采夫既沒有才干，又不勤奮。當她看見諾裝作局長的樣子說話時，覺得很可笑，于是自己順勢扮演了諾，故意說了反語“妙極了”“ 這把椅子您坐的很相稱啊”來諷刺諾，弄得他無地自容。

當卡盧金娜想要改變形象，跟秘書薇拉取經的時候，薇拉指導了局長走路的姿勢，對白如下：

薇：最能把埋頭工作的婦女和一般女人區別開來的是……

卡：什么？

薇：走路的姿勢。瞧，您是怎么個走法的。

卡：我？

薇：簡直莫名其妙。您的屁股撅著，胸洼著，整個身子都佝僂著，簡直像個大蝦米。直眉瞪眼，大步流星的，像釘木樁子的似的往前走。

卡：呵呵，哎呀，這樣走路太不雅觀了。……（薇拉演示了優雅女人走路姿勢后）這樣走路能學會嗎，會不會太難了？

薇：教兔子抽煙都是可能的，原則上沒有學不會的東西。

薇拉在描述卡盧金娜的走路姿勢時，用了“簡直像個大蝦米”“ 像釘木樁子的似的往前走”，來說明卡盧金娜不注重形象，走路不挺胸抬頭。但薇拉的描述太過夸張，違反了質準則，產生了幽默。因為卡盧金娜走路姿勢并不像薇拉形容的那么彎。另外，薇拉為了說明學習優雅女人走路姿勢并不難時，說了“教兔子抽煙都是可能的”，同樣運用了夸張的手法，違反了質準則，因為兔子是不可能學會抽煙的。從這段對話可以看出，薇拉性格直率，樂意與人分享，了解時尚。

（三）違反關系準則

關系準則要求所提供的信息要關聯或相關。（何自然、冉永平：68）例：（尤里和歐莉婭曾經是愛人。再次相見之后，歐莉婭覺得自己到現在還是深愛尤里，所以想要約尤里見面），

歐：明晚我們見一面好嗎？

尤：明天我要去串門。

歐：后天行嗎？

尤：后天我的一個朋友過生日。

歐莉婭希望跟尤里見面，出于禮貌，尤里沒有直接拒絕，通過說“要去串門”“有朋友過生日”間接回絕了歐莉婭的邀請。因為他和歐莉婭已經都有家室了，不宜經常見面。

（四）違反方式準則

方式準則要求提供信息時要清楚明白。次則要求：1、避免晦澀；2、避免歧義；3、要簡練（避免啰嗦）；4、要井井有條。（何自然、冉永平：68）例：（諾瓦謝利采夫發現自己愛上了卡盧金娜，準備表白），

諾：我已經登記要求您接見我。

卡：什么事？

諾：是個人的事。

卡：那何必等到下周三呢，現在我們就可以談談個人的事，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您現在就說吧。

諾：不，我不反對，現在嗎？

卡：是的。

諾：那好吧，不過我不知道從哪談起。

卡：就從最主要的談起，開門見山。

諾：您說開門見山？

卡：您就說吧。

諾：我請您接受我的……

卡：合理化建議？

諾：也可以這么說吧。

卡：那么說吧。

（電話鈴響，打斷談話。此處省略一段關于油漆的談話。）

諾：啊，剛才咱們談到哪了？

卡：您剛才說請求我接受您的……

諾：可是我不知道您的態度。

卡：哦，您快說吧，您都把我急死了！

由于身份差異，導致諾瓦謝利采夫很不自信，向局長表白時十分緊張，一直顧左右而言他，說“現在嗎”“ 不過我不知道從哪談起”“ 可是我不知道您的態度”等，一直沒有進入正題，說話不簡練且沒有條理，弄的卡盧金娜很著急，違反了方式準則。

四、 結語

影片《辦公室的故事》反映了不同階層的人的心理，觸及了生活中普遍存在的中年人的孤獨問題。本文從語用學角度，運用格賴斯的合作原則和會話含意理論，通過對影片對白的分析解讀了不同角色在特定的語境中違反合作原則所傳遞的會話含意，從而使觀眾更加深入地理解電影中的故事情節、人物性格和心理活動，以及電影作品的意義。

參考文獻：

[1]何自然,冉永平.新編語用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

[2]何兆熊.新編語用學概要[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7.

[3]金立.合作與會話——合作原則及其應用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