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經典文學的現實意義

楊萬澤

《駱駝祥子》是老舍的代表作之一，主要是以一個人力車夫祥子的行蹤為線索，以20世紀20年代末期的北京市民生活為背景，以祥子的坎坷、悲慘的生活遭遇為主要情節，深刻揭露了舊中國的黑暗，控訴了統治階級對勞動者的剝削、壓迫，表達了作者對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向人們展示軍閥混戰、黑暗統治下的北京底層貧苦市民生活于痛苦深淵中的圖景。它是一部了解歷史的經典藝術作品，從中我們可以品味出很多營養。筆者現從祥子人生軌跡這個角度，闡述一下當今中國社會城市化進程中，小說給今天的農村青年進入城市發展帶來怎樣的現實意義。

祥子的悲慘遭遇的確讓人同情，社會的黑暗的確讓人痛恨。可是，祥子最后墮落成一個抽煙、耍壞、犯懶，對車也不再愛惜，為了賺錢用了所有壞招的人。最終他舉報出賣了阮明，成為一個小人。祥子還吃喝嫖賭，成為一個無恥、麻木潦倒、狡猾、好占便宜、自暴自棄的行尸走肉般的無業游民。

祥子最初善良純樸，熱愛勞動，對生活具有駱駝一般的積極和堅韌的精神。這些是一個農村青年的優秀品質，值得我們學習。難道祥子失敗的人生完完全全就歸結為社會的黑暗、統治階級的剝削嗎？難道祥子失敗的人生沒有他自己人格、心理上的缺陷嗎？我們今天的青年學生特別是即將步入城市生活的農村青年學生，可以從他身上借鑒一些什么呢？

首先，我們要認識到城市是一個和農村截然不同的世界。城市是人聚居的地方，“人”是城市最重要、最活躍的元素。這里人員流動性特別大，人員成分復雜，這里有與農村不一樣的生存哲學。把農村的生活方式、生活理念簡單地移植到城市，是祥子不適應城市生活的因素之一。祥子是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下進城的，對為什么進城，有什么目標，祥子根本沒有任何心理和思想準備。其實祥子只是身體走進了城市，思想還沒有走進城市。在城市，他是一個身體與精神分裂的人。

曹先生家的女傭高媽可以說是祥子城市生活的啟蒙導師。她教祥子不要把錢“擱在兜里”，“一個子永遠是一個子！放出去呢，錢就會下錢！”這是高媽給祥子的第一堂理財課。注意，“理財”是城里人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項內容。可以這樣說，在城市里，一個人的理財意識和能力，決定了他生活的處境。而祥子雖然佩服高媽的話，但他“覺得錢在自己手里比什么也穩當”。他這狹隘的小農意識就讓他與現代商業行為和現代金融文明擦肩而過。

高媽又給祥子出主意，讓他把車買成了。她叫祥子“起上一只會”——參加集資互助會。這也具有現代商業特征，可是祥子一怕“哪里找這么二十位人呢？”二怕“嘩啦（散了伙）了”。他仍然固執地堅持自己的看法——好漢不求人，走個人奮斗的道路。幾千年前的荀子告訴我們，“君子生非異也，善假于物也”。一個農村青年在城市創業，既無資金優勢，又無渠道優勢，要避免個人的單打獨斗，應該發揮團隊的力量。任何時候個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特別是在創業的起步階段，更應該借助他人的能量和資源。祥子和很多農村青年一樣，在城市里既不相信別人，也找不到一套規范的辦法來辦成一件事。這可以說，祥子還不具備在城市生活、發展的能力，他的命運根本沒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一旦遇到一點意外打擊，就將一敗涂地、一蹶不振。這告訴我們進城的農村青年，一定要有在城市生活的相應能力。否則，再優秀的人也會被城市里競爭的漩渦所吞沒。祥子就是這樣。

就連方太太讓祥子把錢存入郵局，祥子都覺得那是騙局。由此可見，祥子的思想有多頑固、落后、愚昧。他被城市拋棄的命運誰也無法扭轉。其實，現在祥子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回到農村去。可是，他回不去了。他已經失去了農村勞動者的吃苦耐勞的品質，完全蛻變成了一個寄生在城市的“牛虻”。他就處于這種既不是城里人也不是鄉下人的尷尬境地，淪落成一個連他自己都不認識、都討厭的“混混”。

總之，祥子的思想完全不適應城市生活，他的善良勤勞在城市中顯得太渺小了，他是城市生活中的另類，他最終被城市淘汰就是必然了。我們對他除了同情，還有一點點感情，就是“怒其不爭”。祥子不能改變社會，但他可以改變自己；祥子不能改變環境，但他可以改變心態；祥子不能改變別人，但他可以改變觀念。他只能去適應社會，而不是讓社會為他一個人改變。

祥子的命運對我們今天即將步入城市的農村青年的意義即在此。老舍的作品之所以經典，就是讓我們可以從中讀出一種跨越時代的人生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