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店趕集瑣記(外一篇)

阿舟

季春三月二十一，這個日子對于蕓蕓眾生來說，平淡無奇，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但對我而言，卻是個極為特殊的日子。那一天，是我走過了48載人生之旅的起航日，又恰逢周末，應同學立新之約，我、陳凡和立新三個工廠的“下崗人員”分別攜妻相約前往文山市腰店村趕集。自青年時期到了城市工作和生活至今，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到過鄉鎮趕集了，心之門內儲存的鄉鎮集市，只有些許模糊的記憶。這對于一個生活在城市中的農村人來說，多多少少會有些遺憾和愧疚。所以，到鄉鎮集市趕集，對于我們甚至還有更多生活在城市的農村同胞而言，都會感到多么的遙遠和多么的奢望。其實，它近在咫尺。只是，因了我們常常找些“忙碌的事務”為借口，心靈就一度遠離了它的存在。

腰店，一個躺在群山環抱之中被在那里教書了一輩子的文墨騷客楊冬明老先生譽為“腰店一口鍋，出門就爬坡”的村莊，隸屬于云南省文山州文山市小街鎮，地處小街鎮西北部，距小街鎮政府所在地22公里，到小街鎮的道路為混凝土預制塊鋪設，平滑暢通，交通方便，距離我們生活的落腳點——文山城65公里。東鄰老君山村，南鄰麻栗寨村，西與屏邊縣隔河相望，北靠老君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轄鐵廠菖蒲塘、大腰店、團山、小腰店大秧田、大田、新房子、皮坡寨、半坡、官房、下廠新寨等21個村民小組。腰店土肥水美，物產豐富，梯田層層，風光恬然。這里，有較多的宜林荒山，非常適宜杉木、八角等經濟林木的生長，特別是八角，小街鎮早已成為萬畝八角的種植基地。那么果河的濕熱峽谷地帶，由于氣候溫和，適宜種植雜交水稻、甘蔗、花生、芭蕉等糧食經濟作物。小（街）和（平）公路穿村而過，往來車輛較多。新建村級農貿市場每逢星期天趕集，紅河文山兩州兩縣民商互貿，交易活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為腰店開鑿了一處處神奇的美景，主要的天然風光景點有那么果河大橋、菖蒲塘溫泉、腰店梯田風光等。

伴著濃重的泥土香氣，我們驅車來到了腰店的集市。剛下車，我們就被眼前的熱鬧景象所吸引。腰店的街子不大，僅有百余米之長，三四米之寬，說“忍著一泡尿就可以趕集兩個來回”一點不為過。但街子繁華，數十個攤位擁擠著擺滿了各種各樣形形色色又琳瑯滿目的“商品”。趕集，就是將身體和心情放置在濃濃的煙火中，與各類人群產生交集，與各類物品相遇。漫步街上，置身樸實的鄉村集市中，心是放松的、自由的，與陌生的同道人擦肩而過，在這么讓人踏實的場景里，我們的眼睛和靈魂，綻放著春天般的光芒。前來趕集的村民三五成群地在與商家討價還價，街子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水泄不通，過往車輛只能在用力叫喊片刻之后，才能無精打采地慢慢通過。商家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空中彌漫的音響聲，加之選購商品的村民們的討價還價聲，真可謂人聲鼎沸。是的，生活給予人們的就是它煙火的一面，平淡瑣屑，如心頭安全的避風港。看著集市上綠瑩瑩的蔬菜，鮮嫩的胡蘿卜，紅彤彤的番茄，新鮮的辣椒，宛如看到了生活的最深處和最接近人心的事物。整個集市都被人們輕松、愜意的心情所籠罩，呈現出一片光鮮和諧的誘人場面。

看著小小的集市上一排排的各種蔬菜、農具及居家用品，大到電視冰箱、生產工具，小到鍋碗瓢盆、針頭線腦，可謂一應俱全。我們的心被深深吸引，多想停下腳步，仔細地把玩一下曾經喜愛的搪瓷碗和大大的黑鐵鍋。嘆時光在指縫間流逝，眼前的事物將我帶到了兒時趕集的情景。那是一種被物品刺激的感覺，宛若置身在濃濃的鄉意里，只待人間煙火每天循環升起。也許，人生就是一場重復的巡回演出，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之所以跋山涉水來到鄉鎮趕集，為的就是看到村莊的廬山真面目。

然而，人生又充滿著諸多的未知數，誰也無法未卜先知。人到中年，已經懂得人生是一場不可重復的現場直播，好與不好，都得自己面對。走在生活的最底層，沒有奢華，但有偽劣，更有接近自然的物品。在集市，當我看到抽著旱煙的農民大媽的知足和幸福，看到那些竹籮筐和鐮刀、板鋤以及牲畜掛在脖頸的鈴鐺，我的思緒行走在了歲月更替的最深處，久久難以平靜。因為在城里，現代的家居時尚元素太多，早已失卻了讓人回憶的東西。

走出腰店集市時，我們的影子被陽光拉得忽短忽長，似乎比這四月的時光還要長。集市持續的時間不長，也就一兩個小時的樣子，購物和賣物的人們就陸陸續續的相繼散去。片刻的喧囂之后，村莊又會歸于平靜，像是疲倦的農夫，也許已經昏昏欲睡了。我們感嘆和渴望，以后的這個或那個閑暇的日子，能夠隔三岔五的跑到鄉鎮的集市走走瞧瞧。也許，不經意間就會發現一些驚喜，于此，便是最真最美的狀態了。

再說這個特殊的日子，盡管我事前已經和妻子說過，趕集歸來之后，理應我們“埋單”以示紀念和回報好友驅車一天的辛勞。但是，席還未畢，就被立新之妻搶先結賬。事已至此，只好順其自然，只盼逢他們的“特殊之日”，再作回謝。

生活每天都在重復上演，鄉鎮集市的恬然自得，必將誘惑著我們的心靈神經，或許，要不了多久，我們又會再次重來。

菖蒲塘游記

三個同學各自攜妻共同組成一個6人的團隊驅車出行百余公里，美其名曰到腰店來趕集，其實內心深處真正向往的，還是坐落在距腰店3公里左右的菖蒲塘天然溫泉。菖蒲塘，一個隸屬于腰店村委會所轄的自然村，民風淳樸，物產豐富，自然景觀獨特。俗話說：“靠山吃山，吃山養山”。這個只有56戶250余人的山上孤村具有其獨特的氣候優勢，是一塊發展林業的寶地。植樹造林已有悠久的歷史。經濟林木春八角是一種樹本植物，樹高可達十余米，冠幅覆蓋面積約七平米，有的在開花，有的在掛果，果成八瓣角形，可入佐入藥，開胃健脾。春八角產業的興起，不但綠化了荒山，而且還裝點了群眾的腰包，已成為當地的經濟支柱產業。而真正獨樹一幟誘惑我們不惜百余公里前來觀摩和體驗的，還是這里的自然景觀——溫泉。

由于抵達菖蒲塘村的道路正在修繕，進村入口處尚有500余米凹凸不平的地段等待澆灌。轎車無法前去，只好駐車歇馬，將車子停在那么果大橋的旁邊而徒步進村。一路上，山川清新，風景如畫。我不禁想到了寧靜、和諧、可愛、輕舒、讓人陶醉、富有生機等詞匯。那么果河水清醉人，兩岸山景，更是欣欣向榮、風光秀美、綠蔭籠罩、風物峻秀。那層層疊疊的峰巒疊起的群山，將牛背上牧童悠悠的柳哨聲，扯得好遠，好遠。天藍水碧，云飛柳揚，草長鶯飛，好一幅鄉村山水的完美畫屏。

一伙和我們有著同樣目標的來自文山的人群，雖然他們乘坐的是微型面包車，但山路的顛簸和崎嶇，也使他們不敢貿然驅車而去。他們不得不把車子停靠在通往菖蒲塘的路邊，和我們“相識”后一路結伴而行。走走停停，行行攝攝，觀觀看看，談談論論，一個小時后，我們就來到了心之向往的菖蒲塘溫泉點。

群山擁抱的菖蒲塘村，綠樹掩映，茂林翠竹，仿佛一個在搖籃中熟睡的嬰兒，等待來客喚醒。山村里偶爾走出農舍的大爺大媽大嫂和騎著自行車悠哉游哉玩耍的孩童，打破了這里的寧靜，還有一些小賣部，縫紉攤……每一處都滲出山村的安謐、恬然與溫馨。夾雜著春夏之交氣息的山風，吹亂了我們的頭發；報春的燕子和小鳥在空中往來梭巡，空中便充滿了它們呢喃的繁音；新生的綠草，笑瞇瞇地軟癱在地上，像是正和低著頭的蒲公英的細碎黃花綿綿情語。

我們鞍馬扎營下來，已是中午12時。匆匆地將自帶的食品擺上農家大嫂提供的石桌，三個饞嘴婆娘頓時饕餮食用。而我們，花費了十五元人民幣進入溫泉澡堂，消費著三條一絲不掛的漢子，清洗著從喧囂的城市里攜帶來的一路鉛塵和繁雜。水如溫暖的太陽，帶我們走向舒適的異度空間。

在溫泉池子中，我們接受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洗禮，頓覺神清氣爽，全身如情人的香吻一樣細膩，閉上眼睛，盡情地享受著大自然恩賜的那種舒服親切之感。據說，溫泉出口是一天然洞穴，洞中滴水如注，水潭碧清，水溫高達五十二度，溫泉水里含有極強的硫磺元素，浸泡后能治病強身，保養肌膚，特別對風濕、痛風等病癥療效更佳。這兒的男女老少，貌雖不如天仙，但也個個皮膚光滑白皙，應該就是此水的功勞展現。

約莫一個小時后，我因身體的原因不宜久泡。從溫熱的澡堂出來，才想起應該好好地看看這里的山，這里的水，這里的人……一句話，看看這里的一切。這么想著，便遙望四周，映入眼簾的是美麗的風光和碧綠的山色中那些不知何名的鮮艷的野花，它們爭奇斗艷，把這繽紛的世界，渲染得更加絢麗無比；山澗的溪水，清清的，溫溫的，再用它洗一把臉，瞬間讓你感到心曠神怡。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溫泉池旁邊的吊腳木屋，大有可觀，像極了西雙版納的“傣味”建筑。還有就是村中小屋子的土坯壘墻，林秸蓋的頂，報紙糊的窗，木板鑲嵌的門，一排排，一棟棟，歪歪斜斜，零零碎碎的點綴在這青山碧水間，更是說不盡的詩情畫意，道不完的鄉村韻味。

鄉村的景色是迷人的。這里土地肥沃，水草豐饒。我小小心心的踏入半山的村中。往上看，是塊不大的天空，瓦藍瓦藍的晴空里，偶爾會飄過幾朵白云。看四周，清一色的碧翠，間有翠竹青藤點綴。五十多戶農家的寨子，歷歷可數，不一會兒就瀏覽了一遍。農家房屋的前前后后，樹的花樣最多，往往家里有什么苗，就栽上，眼見著它們慢慢長高、變粗。到了春末、盛夏，樹葉綠了，遮了太陽。人們收工回來，能一屁股坐在樹下涼快涼快，回味勞動的艱辛，盡夠愜意的了。

到了菖蒲塘，能讓我們領略的就是自然風光，鄉村清新的空氣，廣闊的田野，奇幻的山水和古樸的民風民俗，游覽菖蒲塘，置身于藍天、碧水、綠野之間，沐浴菖蒲塘大自然明媚的陽光，盡情體驗民間風情，吃農家飯，看農家景，盡情領略大自然的饋贈。

時間飛逝，不知不覺間已到傍晚。太陽在盡職盡責地完成了一天的使命后，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地向西沉落。此時，村莊里的煙囪，也飄出了裊裊炊煙。伴著牧童晚歸的腳步，我們離別了令人魂牽夢繞的菖蒲塘，也緩緩的依山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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