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小四

總有些人,讓人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愛,有真的愛。
一
“民如草芥”,說的恰如他們這樣的人,如塵埃一般隱忍、沉默、不起眼。夫妻倆都出身農村,多年前靠著借來的幾百塊錢開始做小生意,從沒有證照到逐漸有了駐點,甚至租下一個小門面,是許多年的時間。他們對每一個遇見的熟人或陌生的顧客,都只是謙卑地笑著。其實他們也并不和睦,妻子性情暴躁,丈夫牢騷很多。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暈倒。送到縣城的醫院,確診為癌癥。妻子不相信,再送到省城的大醫院,再次被確診為癌癥晚期。他堅持要回家,留下好不容易存下的幾萬塊錢給妻子和孩子。她堅決不肯,堅決認為不可能是癌癥,她說:如果省城所有的大醫院都說你是癌癥晚期,我們再說其他;只要有一家醫院沒去,我就不相信這個結果。
最后到了一家最好的醫院,在她的要求下組織專家會診,醫院要求先交5萬元。她立馬回到縣城,用鋪面與貨物做抵押,一天之內籌集到了錢。幾天后結果出來,原來是一種很像癌的病變。夫妻倆抱頭痛哭,感謝上蒼。最終只花了幾千元錢,住了不到一個月的院,夫妻就“雙雙把家還”。
許多時候,內心深處的指引與執著,只因有愛。
二
十一年前,一個成功的50歲男人,在一次常規體檢時被發現身患癌癥,晚期。他很沮喪,更沮喪的是醫生鐵板釘釘地說他來日無多。
相伴多年的女強人妻子因此放下了事業,專心研究這種不治之癥。她以百倍的耐心去照料他、鼓勵他,精心去做各種據說有食療作用的菜肴,陪他吃這種幾乎不加鹽的菜。
六年以后,同一個醫院里六個有著同樣病情的病人只剩下他一個人還活著,健康地活著,醫生說癌細胞幾乎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而其他的五個人里,也有當初不過是早期癥狀的病人。
十一年以后,61歲的他依然健康地活著。甚至比當年患病前更健康。
她的溫柔與堅韌,超越了常規的障礙,替他贏得了又一次生命。
三
一個農村的女孩子,懷孕八個月,讓她懷孕的人不肯結婚,她的父母也不讓她與他結婚。去醫院準備做流產手術的時候,醫生勸她留下孩子,因為這是個很健康的長成了的孩子。她進退兩難,試著找人結婚,結果一個很帥氣的男孩得知消息,從打工的外地趕回來說,我們結婚吧,我娶你是因為愛你,我也會愛這個孩子如同自己的孩子。
多年過去,當年差點流產的孩子長成了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對父母非常孝順。她用自己所有的聰慧與細膩,給父母帶來溫暖——盡管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父親并不是親生父親,只因為父親比母親更寵愛她。
這是真事。我見到了他們一家三口。那個當年肯擔當的男孩,已經長成了中年的模樣,卻依然敢作敢當、俠肝義膽。雖然他絕不是常人眼里的成功人士,沒有長遠目標,愛打點牌喝點酒,甚至還欠下了一些債,但他依然快樂地陪伴著當初和如今都愛著的那個女子,給了她一個永遠沒有憂傷的家園。
一萬個人里面,有一個人能做到這樣么?毫無芥蒂地愛與付出,從無抱怨。更難得的是,他在別人面前其實是個有些暴躁的家伙,一直到現在都有點“愛好打架”。
四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句話當然沒那么絕對,譬如說上面的三個小故事里,就有一對夫妻是知識分子,女強人妻子為了丈夫,很干脆地放下了功名利祿,用真摯的愛陪伴愛人,終于為愛人贏得了本被醫學宣判了死刑的生命。
不久前,一個朋友被惡人實名舉報,一向愛惜羽毛的他,在很重要的公眾場合被位置很重要的人否定了人品和職業道德,幾乎就差用“貪污犯”來定義他。在形勢嚴峻、幾乎沒有得到辯駁的時間和機會的時候,一向在小事上很糊涂的他,突然變得無比冷靜和清醒,數日無眠無休,僅僅憑借一些邊角數據分析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終于洗清了自己。在此過程中,他的愛人陪他不眠不休,飯菜都送到電腦桌前,對他說:即便全世界都否定你,我也愛你相信你;如果真的出現什么變故,我會窮盡所有的努力去證明你的清白,也要讓誣陷你的惡人得到報應。在朋友聚會時,他對我們說,聽到這些話的那一刻是深夜,他對著電腦與茫茫人生,對著那個平常很柔弱的伴侶,流下了男兒淚。也就在那靈光一閃里,他在一團亂麻中找到了洗清自己的思路。他說,如今回想那一刻,才明白夫妻的“恩愛”二字里,恩的涵義有多貴重;此生,為了這個愛人,他要做一個更好更優秀的人。
愛的奇跡,就在付出的愛里。道理往往就是這么樸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