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傳入韓國的調查研究與影響分析

陳新

摘 要：《紅樓夢》——中國文學經典巨作，文章生動刻畫了繁榮似錦的社會背后各種人性的陰暗，它不僅佇立在中國文壇長盛不衰，成為一代典范，更對中國鄰近諸國及亞洲文化圈產生了影響深遠。本文以《紅樓夢》傳入韓國的過程及原因為切入點進行深入探討，尋找“紅學”思維對韓國文化與社會的影響，以期為紅學研究者提供參考和借鑒。

關鍵詞：韓國文化；紅樓夢；調查研究；影響

據史料記載，早在十八世紀末期，《紅樓夢》就開始了“環球旅行”，經由日本貿易船只從浙江乍浦港出發，向世界各地傳播開來。用于古代朝鮮皇宮內院的消遣與學習需求，《紅樓夢》被引入古代朝鮮，此后被韓國大量翻譯，時任宮廷翻譯官的李忠泰組織一批學者，奉命編譯整理《紅樓夢》之樂善齋本，后續《紅樓夢一百二十回》《后紅樓夢三十回》《續紅樓夢三十回》《紅樓復夢五十回》《紅樓夢補二十四回》等各類譯本相繼出現。《紅樓夢》除韓譯本外，還有英語、法語、德語、日語、俄語、泰語、西班牙等多種譯本。

一、在古代，《紅樓夢》初入朝鮮半島的流傳與翻譯

中國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歷史淵源悠久，文化博大精深，一直是東方文明中心。在古代，因文化、經濟、政治等商貿交流，中國與周邊諸國形成了一個獨特的東亞文化圈。而古代朝鮮與古中國最早文化交流的時間可以追溯到商朝末年。

1.傳入始末簡析

《紅樓夢》于何時傳入朝鮮，紅學專家之間對此存有兩種意見：一是1800年，《紅樓夢》流傳于朝鮮的知識階層間；二是1858年，因1791年間朝鮮全國處于實行“文體反正”的動蕩時期，與此同時，很長一段時間都頒布禁令全面禁止輸入唐版的書籍。根據《韓國所見中國通俗小說書目》中對《紅樓夢》譯本進行的歸類和統計，韓國現存25種《紅樓版》譯本，其中書名各異，有《金玉緣》《石頭記》《紅樓夢影》《紅樓夢圖詠》等，而參照版本時間進行推斷，古朝鮮時期流傳的《紅樓夢》譯本，很大程度上可能是現今漢城大學奎章閣——“東觀閣本”，江陵市船橋莊——“王希廉評本”，釜山大學圖書館——“三讓堂本”，精神文化研究院——“程甲本”，以及高麗大學圖書館——“藤花榭本”。《紅樓夢》的最初傳入，在古代朝鮮并未得到即刻的重視，直到第一本譯本在1884年朝鮮宮廷中出現，當時先后出現了四種譯本，其中由李鐘泰組織的譯官團隊翻譯的樂善齋本《紅樓夢》及其后續五譯本最具有影響力。該譯本全文采用韓漢語對照，共一百二十冊、一百二十回，全文排版以漢字居右，左側以朝鮮文作發音標記，書下標有針對專有名詞、典章制度等與中國文化相關的注釋。作為傳世最早的全譯本，其不僅受到了中國本土的高度關注，更在國際紅學界引起了很大反響，是《紅樓夢》海外傳播史上的里程碑之一，同時也成為古代朝鮮翻譯史上的重要成果。

2.傳入原因的分析

“紅學”專家多年的考究證明，《紅樓夢》的傳入并非意外。在當時社會文化背景的影響下，古代中國和朝鮮在政治經濟文化上都有著密切的來往和交流，文化的相似度也使得兩國被劃撥在同一文化圈，朝鮮相較于其他國家更容易接納中國文學。古代朝鮮在韓文的出現前都是使用漢字，這一點也對中國文化作品在古朝鮮廣泛傳播得到了有利支撐。另外，筆者認為，縱觀當時整個時代背景，《紅樓夢》能夠深入古朝鮮還有幾個方面的原因，比如滿足宮廷權貴的閱讀需求，韓國著作《古典小說論》中有提及，宮廷妃嬪十分熱衷閱讀小說，特別是明成皇后高宗妃，很多小說的創作和傳入都是在她的積極推動下產生的。加上韓文出現前漢字的普及度，讓韓文出現后漢字仍然得到了沿用，譯本的出現充當了貴族士紳們學習漢語的實用教材。另外，為滿足文學創作人士的借鑒需求，當時中國古典小說盛行，坊間流傳各種借閱坊本，從而引發了古朝鮮文人們的創作熱情，受限于當時的創作技巧與經驗的不足，所以中國小說的寫作模式成為當時古朝鮮普遍借鑒模仿的對象。通過在這些中國古典小說的寫作基礎上，添加新的文化歷史色彩，開創出了新的古朝鮮文學作品，比如《九云記》，其內容情節的描寫很大程度上與《紅樓夢》相似。

二、在當代，《紅樓夢》在韓國的翻譯與研究

《紅樓夢》的知名度早已不局限在中國國內，也成為了當代韓國文學史上耀眼明星。韓國對“紅學”的研究翻譯主要分兩個階段，前一階段主要是翻譯，后一階段則采取研究與翻譯并行，期間涌現了大量譯本和學術研究成果。首先，《紅樓夢》在19世紀初入韓國，這一階段流傳較廣的譯本主要有：金龍濟節譯的《紅樓夢》（兩冊一百二十回），全文采用單句概括每回內容；李周洪譯編的《紅樓夢》（五冊一百二十回），該譯本內容的完整度較高，但譯者為適應當時韓國的流通需求、文化沖突等，對原著有所刪改和增加。其后，由于中、韓文化交流的往來程度日漸頻密，大量《紅樓夢》譯本在這一階段涌現，針對“紅學”的研究由此緊鑼密鼓地展開與深入。比如：學者高旼喜在1979年撰寫的《論<紅樓夢>的研究傾向》拉開了《紅樓夢》學術研究的序幕。學者崔溶澈的《紅樓夢的文學背景研究》《<紅樓夢>》的文化翻譯——以韓國語譯文為主》都是針對原作的人物形象、語言風格及思想主旨所展開的分析研究。而這一時段里諸多學術論文的面世，很大程度上推動了“紅學”在韓國文學界的發展。但由于正式研究的時間較短，專業學者人數有限，距離構建韓國特色的紅學研究體系尚有一段距離。筆者相信，在現有的“紅學”研究基礎上，再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和交流協作，站在韓國文人學者的視角研究可以提交給世界“紅學”界的課題，一定能夠塑成獨特的韓國紅學本體，以助國際“紅學”深入研究。

三、《紅樓夢》對韓國文學的影響

1.文學上：當中國古代小說典范《紅樓夢》遇上韓國古代經典《九云記》

《九云記》是韓國古典文學代表作之一，全稱《才子九云記》，全書九卷三十五回，作者身份已無從考究，現流傳下來的手抄本藏于韓國嶺南大學圖書館。書內以神話為引，描寫了瑤池王母娘娘舉辦仙界蟠桃宴，各路神仙相繼赴約，其中侍奉南岳神仙元君衛夫人的八位仙姑在趕往迎接夫人的歸山途中，偶遇高僧性真和尚，互生情愫，一干人等犯下清規戒律，后被貶降凡間，從而展開了一連串的離奇故事。雖然《九云記》在情節鋪墊和主題描寫上，與《紅樓夢》并非完全一致，整體的藝術水平和文化造詣上也與《紅樓夢》有一定差距，但對于小說環境的描寫和部分情節上，還是或多或少對《紅樓夢》進行了模仿和借鑒。

2.社會上：當代“紅學”在韓國的影響——韓國召開的《紅樓夢》學術國際研討會

韓中兩國都曾先后召開以《紅樓夢》為研討主題的國際學術交流會，雖然韓國會場的規模雖不比中國國內會議，但作為一部文學作品能在海外召開主題國際會議，足見《紅樓夢》在世界文壇的地位非凡。韓國會議是以“紅樓夢的傳播與翻譯”為主旨，目的是讓韓國樂善齋原藏《紅樓夢》及其續書五種翻譯本走進國際“紅學”界的視野，與此同時也增進了解其他國家的《紅樓夢》譯本。通過會議交流，發現韓國對于《紅樓夢》相關資料的挖掘深度與分析廣度尚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比如，證明傳入時間的證據資料并不充分，古朝鮮流傳的版本還有很多值得深挖的空間等。不過，對于樂善齋本《紅樓夢》及其后續五譯本是世界上最早的全譯本，已成為國際“紅學界”的共識。韓國“紅學”會議是韓國第一次以一部小說作為國際會議主題召開的會議，參會人員雖然不多，但活動議程安排得體，各國代表都有充分時間發言講述各自研究方面的核心主題，探討交流的內容也比較集中，得到了韓國中文學界以及國際紅學組織的肯定。

《紅樓夢》在韓國流傳的原因，不僅是供消遣的讀物、學習漢文的素材，以及文人汲取文學養分的途徑，更是出于諷諫社會政治時事的需要。當時社會的弊端顯露，執權者、貴族的蠻橫使得當時的小說家無法從正面批判、揭露，只能借用諷喻的手法抒解心中的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