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古代治懶官

高榮偉

如今，人們常常感嘆懶官太多，其實，古代懶官也不少。正因如此，歷代王朝都極為重視“治懶庸”。

古人“治懶庸”，首先從“遲到早退”抓起。唐玄宗時，官員的遲到早退與其俸祿相掛鉤，且非常嚴厲——“文武官朝參，無故不到者，奪一季祿”。到唐肅宗時，“朝參官無故不到，奪一月俸”。再到唐文宗時，“文武常參官，朝參不到，據料錢多少每貫罰二十五文”。

唐朝還有“因曠工而坐牢”的規定。唐律規定，曠工滿35天判處有期徒刑一年，若是在軍事重鎮或邊境地區工作的官員，還要罪加一等。

再說因“缺勤被撤職”的例子。清乾隆時，一個叫錢在上的翰林給皇孫當老師，只因連日缺勤，便被革職留任，由此失去外放的機會。

對于整治懶官懶政，古代還流行“打屁股”，即廷杖。廷杖，就是在朝廷上對懶政者行杖責罰。此舉最早始于東漢，金朝與元朝普遍實施，明朝時成為一種制度。《大明律·吏律》規定，缺勤一天處笞20小板，每再滿三天加一等，滿20天處杖打100大板；官員赴任過限期，無故不朝參、不辦公，一日笞十，罪止杖80（板）。

廷杖用的器具一般是由栗木制成，擊人的一端削成槌狀，且包有鐵皮，鐵皮上還有倒鉤。一棒擊下去，行刑人再順勢一扯，尖利的倒鉤就會從受刑人的身體上連皮帶肉地撕下一大塊來。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不用說100大板，就是二十幾下，受刑人的皮肉也會被撕得一片稀爛。而且，執刑過程中，每打五杖即換人執行，以保證廷杖的實施效果。幾十杖之后，受刑者的臀部和腿部就會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歷朝歷代，都有不少受刑官員死在廷杖之下。即便不死，十之八九也會落下終身殘疾。歷史上，廷杖最高的數目是100大板，但這已無實際意義，因為打到七八十下人便死了。

當然，古代廷杖懶官，并非限于缺勤早退。《大清律例》“擅離職役”條規定：“凡官吏無故擅離職役者，笞四十。若避難，因而在逃者，杖一百，罷職役，不敘。所避事重者，各從重論。”“無故不朝參公座”條規定：“凡大小官員無故在內不朝參，在外不公座署事，及官吏給假限滿，無故不還職役者，一日笞十，每三日加一等。各罪止杖十。”

古代治理懶官懶政之法雖過于嚴苛，但不得不承認，這些吏治之道皆有立竿見影之效，對于整治消極怠工的懶官懶政行為以及官場吏治風氣的形成，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明朝初年，官吏們在朱元璋嚴刑峻法的威懾下，不能不有所畏懼和顧忌，吏治日趨清明。時人稱：“郡縣之官雖居窮山絕塞之地，去京師萬余里，皆悚心震膽，如神明臨其庭，不敢少肆。”

在現代文明的法治社會，體罰式治吏定然不可效法，但治理懶政的課題還是需要破解的。在尋求有效路徑的問題上，法治思維應當是個大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