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海潮
在京津冀經濟圈內,由于長期以來北京、天津、河北三地行政體制分割,各自為政,導致經濟圈內資源難以優化配置,協調發展。目前,京津冀一體化已經上升為國家發展戰略,習近平總書記要求推動京津冀協同發展,自覺打破自家“一畝三分地”的思維定式,搞好頂層設計,充分發揮環渤海地區經濟合作發展協調機制的作用。但京津冀區域隨著產業聚集發展到一定階段,會出現發展的困境如空間約束以及人力成本、選址成本、通勤成本、資本成本等資源短缺。一方面是北京、天津的產業高度聚集和成本高漲、邊際規模報酬遞減;另一方面是河北產業低端化困境突出,環境污染日趨嚴重,發展模式呈現路徑鎖定態勢。作為秦皇島來說,面臨著如何準確定位并積極采取符合自身實際情況的對策、推進京津秦一體化發展、有效承接京津產業轉移、實現經濟增長質量提升的重大選擇。
檢索中國知網2012~2014年期間有關產業轉移的研究文獻發現,Jacobs主要是從城市增長的角度研究產業集聚過程,多樣化產生技術產業間外溢的外部性,而技術外部性孕育和催生城市新一輪的增長。Friedmann則從大城市系統擁有較好的創新條件角度解釋中心—外圍結構的形成,認為大城市高度擁擠、快速增長的人口和文化的異質性等因素是有利于區域創新的條件,形成與周邊地區的中心與外圍結構。劉金友、王冰(2013)的研究表明,要素資源稟賦、運輸成本與勞動力成本價格仍是影響產業轉移的重要因素。它是一個具有時間和空間維度的動態過程,也是一個區域(國家或地區)產業結構調整和產業升級的重要途徑(韓靈梅,2012)。
關于政府在產業轉移中的角色,馮薇(2008)認為,政府的產業集聚政策有助于產業聚集的形成,但更為重要的是市場力量,由此政府的政策導向從直接干預轉向間接引導,政府成為網絡的推進者、動態競爭優勢的催化劑和制度的提供者。宋炳林(2013)認為,政府是推動我國區際產業轉移的主體之一,政府可通過一定的政策手段,引導和激勵企業將產業轉移的可能性進一步轉化為現實行為,形成產業轉移的推動力量。
當前,關于產業轉移與區域經濟增長質量提升的理論和實證研究仍然處于起步階段,尤其是關于秦皇島承接京津產業轉移的相關研究則更是不足。但我們可以從以往的研究中發掘規律、研究方法以及探索性結論。如影響產業轉移的因素、政府的角色以及產業擴散與集聚的作用等方面,都可以對研究秦皇島承接京津產業轉移提供理論參考和實證依據。其中,相關研究都是從某一個視角闡述產業轉移與區域經濟增長質量提升的關聯性,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在秦皇島承接京津產業轉移與本地經濟增長質量提升之間存在一個復雜的因果循環效應。一方面秦皇島可以加速經濟結構調整;另一方面,產業轉移規律要求外來產業與本地產業發展潛力之間實現契合,否則不僅不會提升經濟增長質量,而且會滯后本地經濟運行效率,降低經濟增長水平。為此,本文從三方面分析相關影響因素和內在聯系。
在我國現行體制下,政府在經濟增長中的主導角色乃至慣性作用對地方經濟增長質量提升仍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如何發揮好這種作用,如何更加準確地界定市場與政府之間的界線,是秦皇島承接京津產業轉移過程中必須面對和解決的問題。
首先,單個政府行為對承接產業轉移影響顯著。在國內產業轉移中,地方政府的非理性投資競爭決策(政策)是極為重要的經濟變量,偏重于經濟增長導向的績效考核機制,使我國的各級地方政府對經濟增長及其投資具有內在的沖動和偏好。
其次,政府間的競爭對產業轉移與經濟增長質量關系影響同樣顯著。作為轉出地政府,如果提高產業轉移自由度,產業尤其是處于高端產業鏈條或資本密集型的產業會按照市場規律,尋求更為有利于生產和銷售的區位,但這樣會降低原地區的經濟增長和財政收入。轉出地政府會想方設法提供一些政策挽留企業不轉移或就近遷移,或者盡量推進低端產業或污染型產業向外轉移。同時,作為產業承接地政府則會為了提升本地的產業結構和經濟增長質量,竭力提供更優惠的招商政策以吸引高端企業、有利于環境和可以拉動本地經濟增長的企業向本地轉移。兩者的競爭將陷入非理性競爭困境甚至影響區域一體化效益,導致區域整體產業布局不合理,運行效率低下。最后,低端產業和污染企業成為兩地矛盾沖突的焦點。企業不能自主決定轉移方向和區位,導致效率低下。尤其是全要素生產率的比較優勢是產業轉移的動力和空間區位選擇決策的依據(李穎、楊慧敏、劉乃全,2012)。
產業轉移是實現我國區域間經濟協調、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程杰,2013)。但承接產業轉移與經濟增長質量提升之間的關系到底如何,相關的研究成果從不同視角給予探索。在產業轉出地方面,產業轉移與產業結構調整結合將有利于本地經濟增長。張遼(2013)研究發現,技術擴散對不發達地區經濟發展的影響較大,通過加總勞動力、資本、技術三要素的增長效應,進而發現產業轉移對經濟增長具有一定的正效應。劉紅光、王云平、季璐(2014)的研究表明,低端產業正從經濟較為發達的東部地區向中西部地區轉移,而高端產業仍集中留在東部地區。國際產業轉移的情況也大致如此。郭連成、徐雅雯、王鑫(2012)認為,在產業轉移影響因素中影響最大的是本地市場效應,而產業轉出地具有良好的市場基礎(彭志勝,2014)。

圖1 產業轉移的發生機理
在產業轉入地方面,產業轉移與產業結構調整結合同樣有利于本地經濟增長質量提升。孫浩進、樊欣(2013)認為,在產業轉移過程中實現和放大了區域福利正效應。國際產業轉移的情況也類似。張琴(2012)的結果表明,需要進一步改善承接環境。段然、葛順奇(2014)也認為境外投資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同時,產業轉入地的經濟發展環境滯后于轉出地,而且降低兩個地區的差距需要更多的投入和時間,這方面的問題也不容忽視。徐冉(2012)、卓衛云(2013)在研究河南省承接產業轉移過程中存在的問題時發現,外部條件的作用更顯著。
秦皇島承接京津產業轉移潛力較大,但目前大規模的產業轉移還沒有形成。同時,秦皇島承接京津產業是否可以對接當地市場要素、經濟資源的問題也是不可忽視的方面。從過去產業轉移的實例來看,東部地區2000~2010年的制造業絕對優勢依然明顯甚至還有所擴大,東中西部的差距不但沒有縮小,還有所擴大,大規模的產業轉移并沒有發生(圖1)(姜琳、竇煒、潘雅瓊,2012)。
在產業創新方面,產業轉移對各地區的影響也不相同。南平、楊善林(2012)研究認為,產業轉移不但沒有帶來我國區域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的快速增長,反而阻礙了區域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的增加,但是具體到各個區域則差異較大;對東部地區而言,產業轉移對創新投入的作用不明顯,而且阻礙了創新產出的增長;對中部地區而言,產業轉移能大大促進創新投入的增長,但對創新產出的作用不明顯。
在產業發展環境方面,產業承接地發展潛力不足是突出的問題之一。肖雁飛等(2012)的研究認為,中部六省經濟人口承載能力相對較弱,阻滯了產業大規模轉移,但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宋煜(2012)發現,江西承接外來產業過程中出現了外部環境問題。
此外,京津向秦皇島轉移產業,轉移污染的問題也不容忽視。而且,這種做法已經在國內一些區域發生。發達地區向外轉移的產業主要是勞動密集型、高能耗、高污染和資源高消耗的加工制造業,伴隨這些產業的轉移,污染轉移不可避免(陳衛、劉德紹、李劍,2012)。彭文斌、吳偉平、王沖(2013)認為,地方政府為了追求經濟的快速發展,不惜以犧牲生態環境為代價,競相放松環境規制。
秦皇島承接京津產業轉移將在一定層面上提升本地經濟增長質量,但從長期來看,秦皇島要實現經濟可持續增長還要將本地經濟資源與外來產業有效融合,形成具有本地經濟特色的產業增長模式,從而實現提高經濟增長效率和質量的目標。
但如何達到這個目標仍然有待研究。李志翠、馬海霞、朱琳(2013)認為,通過規劃構建的區域產業共生耦合系統能像自然生態系統那樣高效、穩定的運轉實屬不易。京津產業轉移到秦皇島,首先面臨選址是否滿足企業的運作以及未來的發展。韋伯(Webber,1909)通過主要對運費、勞動費用以及集聚三個因素分析了對企業區位的影響。秦皇島如何運用已有資源承接京津產業的一個關鍵的因素是,通過擴大市場以滿足企業賺取最大利潤的內在需要。政策制定需要對不同企業的影響進行分析(楊本建、毛艷華,2014)。
秦皇島承接京津產業轉移需要進行宏觀調整,使產業轉移雙方的信息更加對稱,產業政策在產業轉移中可以發揮主導作用(高登榜,2013)。政府可通過改善交通運輸效率,搭建企業信息平臺,降低企業轉移后的交易成本來促成企業轉移(梁其翔、鄺國良,2012)。政府要實現對產業轉移宏觀調控的效率最大化,還需要建立在尊重企業市場化的選擇上,然后通過產業政策發揮一定的引導作用(郝潔,2012)。李建軍(2012)認為,積極發揮政府的政策引導作用,可以在承接產業轉移過程中揚長避短,實現產業轉移與產業結構調整的協調發展。
秦皇島與其他承接京津產業轉移城市之間關系的調整是構建生態產業網絡的關鍵因素。應規范地方政府之間的競爭行為,建立政府間的合作機制,實現協調發展(羅若愚、張龍鵬,2013)。在承接產業轉移過程中,由于各地政府官員對區域合作的意愿不足,相互攀比和較勁的行為更容易發生,使得區域合作空間狹小(歐建峰,2013)。羅若愚(2012)研究指出,產業轉移下承接地政府的個體理性導致了集體決策的非理性,我國政府官員的任期制和考核晉升制阻礙了政府間合作的實現,形成了典型的“行政區經濟”。在重復博弈模型中,他引入中央宏觀調控的這一貼現因子,提出了破解承接地政府間合作“囚徒困境”的方法。
在秦皇島承接京津產業轉移過程中,產業擴散和集聚的規律作用顯著。從市場的視角來看,承接產業轉移能夠推進本地產業集群升級,產業集群升級又能加快承接產業的轉移,兩者相互作用,相互促進(劉珂,2012)。產業集聚帶來的經濟效應越大,企業越有可能做出轉移的決策(梁其翔、鄺國良,2012)。
秦皇島承接京津產業轉移績效與相關配套設施之間存在顯著的正向關系。企業、高校、政府和技術中介機構等創新主體相互配合與作用的區域協同創新機制是區域經濟實現快速發展的根本動力,也是其承接產業轉移能力的體現(張仁楓、王瑩瑩,2013)。同時,構建高效的交通網絡有利于規避空間約束,提升秦皇島區域的邊際競爭力。高速鐵路建設的經濟邏輯就是縮短城市間的時間距離。高速鐵路大幅度提升速度,縮減城市間的時間距離,強化城市間的經濟聯系,可以重塑兩地的經濟地理格局(劉衛東等,2012)。
政府在產業轉移中存在政績最大化的沖動。地方政府在引入產業轉移過程中,一方面可實現產業結構升級,提高經濟增長質量;另一方面,由于地方政府之間的博弈,降低了產業轉移門檻,反而降低了本地經濟增長質量。地方政府之間的博弈需要從國家層面成立相應的管理部門和制定相應的管理條例,以對產業轉移進行統籌管理(何龍斌,2012)。
秦皇島應加快承接京津產業轉移的速度,同時要加強完善政府行為,改變現行官員考核體系和晉升機制,形成科學健全的政績考核和官員選拔機制,強化組織領導,積極參與構建跨行政區的利益協調機制的磋商合作。
秦皇島產業結構升級的潛力很大,但受制于原有的產業結構約束,需要對產業轉移過程中的產業選擇、產業布局、產業政策等進行重新規劃,發揮產業轉移對區域經濟增長質量提升的促進作用。產業轉移已成為當前我國工業產業結構調整與升級的必然選擇(劉川、宋曉明,2014)。秦皇島產業發展應以此次產業轉移為契機,通過加大研發資金和研發人才投入,優化產業承接科技環境,提升區域發展潛力。
秦皇島承接產業轉移利大于弊,對當地經濟結構的沖擊不容忽視。外來產業在資金、技術、人力資源等方面具有較強的比較優勢,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擠占秦皇島原有的產業發展空間。一方面可以實現優勝劣汰,推動產業替代升級;另一方面,必然出現過度競爭,導致資源配置低效。應通過加快產業間融合,構建生態產業系統,降低產業間轉移產生的成本,在秦皇島形成由龍頭企業拉動的產業集群,提高產業競爭力。
秦皇島承接產業轉移與提高居民生活質量的矛盾將日益突出。產業轉移不僅需要產業要素支撐,還需要圍繞產業生產的生產性服務。此外,在產業轉移過程中,秦皇島承接產業對生活資料的需求也會快速增加,擠占更多城市公共發展資源,需要秦皇島加快完善產業轉移配套設施建設,降低生產、生活運行成本,提升經濟增長質量。產業轉移與居民收入增加,對房價、城市擁堵以及城市市政運營效率等方面提出了更高要求。此外,在產業轉移過程中要重視對污染的治理(張啟春、朱明,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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