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生錢塘，香氣溢杭州

引言：陳文華在《中國茶文化學》中說：“《茶人三部曲》是迄今為止惟一全面深入反映茶業世家興衰歷史的鴻篇巨制，可以當之無愧地代表當代茶事小說的最高成就”。[1]《茶人三部曲》最重要的是突出了有地域特色的杭茶文化，十分注重描寫杭茶之道，茶之藝，茶之具，茶之事，茶人等。

陸羽在《茶經》說：“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數十尺；其巴山峽川有兩人合抱者，伐而掇之。”[2]《茶人三部曲》中強調陸羽在《茶經》中說的“錢塘（茶）生天竺、靈隱二寺”。錢塘是古時對今天杭州的稱呼，天竺、靈隱乃是杭州西湖區的一個茶生地。這種小葉種灌木茶林為杭州乃至全國、全世界提供了非常優秀的茶葉，更因為這些灌木茶林，杭州的文化又多了一種杭茶文化。

（一） 茶萃

茶樹帶來的不僅僅是人們口中的茶葉，而是由茶引出來的各種文化。首先是茶葉文化。很多人都認為飲茶只是一種生活，和什么樣的茶葉更是無所謂區別。其實不然，王旭烽在《南方有嘉木》中就數度提到茶葉的不同。先說龍井。“此茶淡而遠，香而清，色綠、香郁、味醇、形美。有獅峰、龍井、云棲、虎跑四個品類。其中獅峰龍井為最，其色綠中顯黃，成糙米色，形似碗釘，清香持久……此茶似乎無味，實則至味，太和之氣，彌于齒頰”。[3] “龍井片子反而是帶些黃色且又稍寬的”、“龍井茶中的‘軟新牌是極品中的極品”等描寫都突出了龍井茶不僅僅是一片葉子那么簡單，這片葉子載著人文情懷。作者在描述沈綠愛心中放下對杭天醉出軌的心情時，寫到：“……那杯龍井茶，浮在層面上的茶葉終于舒展開來，茶湯，已經呈現出黃綠的色澤。葉片正在一片片地，用極其緩慢的速度，往下降落。”此時的龍井茶在水中變化的過程便是沈綠愛那時逐漸放寬對杭天醉出軌的心情最后到平復自己受傷的心情變化過程。所以龍井茶不僅是一片綠色的葉子，而是一種表達情感的載體。龍井茶有千年的歷史。龍井既是寺名，又是泉名，最后還是茶名。傳說龍井茶是蘇東坡的好友辯才從天竺山帶過來的，因為辯才落腳的地方有龍井寺和龍井泉，所以才取名龍井茶。龍井茶不僅是本身魅力吸引人，更多的是龍井茶背后神秘的傳說賦予龍井茶名滿天下的能力。獅子峰有18棵御樹，生的平常，但有人說這是乾隆皇帝栽種的或是賜封的。龍井茶被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皇權色彩。龍井茶更是現在中國招待外賓的物品之一。據說當年基辛格訪華就偏愛西湖龍井，回國時央求周總理送一些龍井茶給他。雖然這些都只是傳說，但都契合了一點，那就是龍井茶不論外在還是內在都極具文化因素。

茶包括綠茶、紅茶、烏龍茶等茶的品種。杭州主產綠茶，龍井茶是綠茶的一種，但也有少部分的紅茶。《南方有嘉木》中提到英國人來杭州買紅茶的片段。英國人認為紅茶最好的當屬祁門紅茶，像杭州這樣的產綠茶的地方不會有紅茶更勝祁門紅茶了。杭州有一種茶叫九曲梅紅，產于杭州郊外湖埠大塢山一帶。其形狀彎曲細緊，像一枚魚鉤，相互掛鉤，色澤烏潤，此茶味中有香，香中帶甜。用水沖開后其顏色如紅梅花一樣的鮮亮紅艷。九曲梅紅的名字是根據茶葉的形狀和茶水顏色而定的。這樣的取名詩意美好，符合詩意江南的特點。作者通過吳茶清的口說出九曲梅紅與祁門紅茶，展現了杭州的茶生產是多元化的，不是單一的。西湖龍井幾乎是代表了杭州整個的茶事業，所以作者從吳茶清口中說出杭州除了龍井還有其他著名并且獨一無二的茶。這也突出了杭茶文化的豐富，同時向人們證明了杭州茶事業的實力。

（二） 茶俗

在中國文化中，大部分文化都是約定俗成的。杭州也有很多約定俗成的杭茶文化。《南方有嘉木》中提到茶葉行規定，女人是不能上前店的。這樣的習俗就有點意思了。女人不能上前店，但杭家茶葉生意都是操持在女人手里的。王旭烽這樣矛盾的描述，正是要突出杭州女子堅強能干的一面，拔出女性的地位。女性地位的提高也體現出茶文化中不斷與時俱進的因子。在杭州，茶是人們津津樂道的東西。新人婚后要向長輩敬茶，這是千百年來的文化繼承。葉子從日本回來后，就向杭家人恭恭敬敬的敬茶，以示自己的誠意。所以茶在杭家人中不僅僅是一種解渴的飲品而已，而是一種用來溝通情感的載體。方西冷賭氣回家后，她們家的鄰居就會打趣她父親：“老方，你怎么吃得是舊年的老茶？女婿新茶也不送來？”從鄰居的話中，我們可以得知，在杭州女婿對岳父的一種孝敬便是送茶。茶在這里代表的是一家人之間的和睦之情，更能體現出人與人之間的親密程度。

在茶葉上寄托感情也成為杭家人的習俗。羅力和寄草的愛情是在茶葉地里發展的。杭憶與那楚卿的感情也是在茶葉地里得到升華。兩人在茶葉地里與敵人相斗，最終二人擁抱在一起喪生在茶葉地里。茶見證了他們英勇的革命事跡，同時更見證了他們至死不渝的愛情行動。所以在《茶人三部曲》中呈現的杭茶文化是茶被賦予了太多的情感因素，甚至茶已經成為杭家人生命的象征。這些情感的牽掛在被一代又一代的人傳承著。

（三）茶具

茶具是飲茶必不可少的。不同的茶葉需要不同的茶具來陪襯。在中國茶葉博物館中，龍井茶泡制時用的是透明的玻璃杯。人們可以從透明的玻璃杯外看到龍井茶在水中緩慢變化的過程。而在《南方有嘉木》中最引人矚目的茶具便是紫砂壺——曼聲壺。曼聲壺在小說中不僅僅是飲茶的用具，更是友誼的象征，愛情的寄托，親情的延續。曼聲壺是趙寄客送給杭天醉的禮物，天醉每次遇挫時，便會拿起曼聲壺，尋求趙寄客給與他的力量，所以此時的曼聲壺是天醉和趙寄客友誼的象征。同時，曼聲壺也見證了天醉成全沈綠愛和趙寄客之間的愛情，還見證了杭盼與小崛一郎之間朦朧的情愫。所以說用曼聲壺泡出來的茶是多滋多味的，而這種滋味是愛情的發酵。在《不夜之侯》中，小崛一郎在自殺之前將曼聲壺托付給杭盼，讓杭盼保存曼聲壺。此時的曼聲壺是小崛一郎對父親趙寄客的一種親情的延續。在《南方有嘉木》中，還有一種茶具叫做兔毫盞，產自福建建窯。兔毫盞在小說中代表的則是杭家人對民族的熱愛。杭天醉與日本的羽田本來是很好地朋友，但因為兩人對各自國家的觀點不同而大吵起來，杭天醉一氣之下便砸掉兔毫盞，兔毫盞一分兩半。天醉砸掉兔毫盞時的心情很復雜，因為羽田侮辱了中國，侮辱了中國綠茶，侮辱了中國茶人。他內心的不平全都放在分成兩半的兔毫盞上了。所以無形中茶具的存在就已經將杭茶文化上升到生生不息的民族精神上了。

參考文獻：

[1] 陳文華著，《中國茶文化學》，中國農業出版社，2006年9月第1版

[2] 陸羽著，于良子注釋，《茶經》，浙江古籍出版社，2011年1月第1版

[3] 王旭烽，《南方有嘉木》，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年5月第1版

作者簡介：徐娟 （1992—），安徽銅陵人，現就讀于杭州師范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