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藝術在數字媒介環境中的適應性轉換與變容

榮曉佳

摘要：

“轉換性”是新媒體的最本質的特征。所有的影像、音頻、文本都是通過數值來表達、存貯，因此它的相互轉換能力具有豐富的可能性。歷史上已有的藝術形態完全有可能在數字媒介的環境下通過轉換衍生出多種不同風貌的版本。我們要將優秀的傳統文化和藝術看成寶貴的資源，對其有效開發的前提就是我們對自己目前所處的媒介環境、社會人文環境要有深刻的理解和敏銳的洞察。

關鍵詞：數字媒介；傳統藝術；適應性轉換；場；變容

歷史上的藝術形式在達到極盛之后，在以后的時代中重回巔峰的例子是非常罕見的，媒介、媒體的環境在變化，社會、文化環境在變化，以刻舟求劍的心態寄望傳統藝術能奇跡般重生往往會令人失望。只有在充分洞察了媒介和場的微妙變化的基礎上，才能讓傳統藝術的精神以從未有過的面貌重獲新生。

一、場的變化與藝術的變容

電影和電視從媒介的角度分析，不管是制作媒介還是播放媒介，在數字時代它們的差別進一步縮小，然而電影和電視劇的語言和風格并沒有同質化的趨勢。

正在著名電影編劇蘆葦感嘆“中國已經沒有電影藝術家，只有老板”的時候，一種叫做微電影的電影變體已呈蓬勃發展之勢。微電影對“老板”的依賴一如既往，而對藝術家的依賴顯然是降低了，雖然判斷微電影是否能稱之為藝術還為時尚早。當我們的時間被各種媒體競相爭奪而變得支離破碎（時間碎片化）的時候，微電影獲得了生存的空間。從媒介進化論的角度看，顯然它是電影應環境的變化而作出的層進式轉換。由于微電影寄身的媒介是一個混合式的環境，包括MP4播放器、臺式電腦、筆記本電腦、手機、平板電腦等，觀眾接觸微電影的場也變得多變和不確定。微電影的創作者面臨與以往的電影完全不同的課題。在對故事情節的展開、節奏、故事賣點、矛盾的處理方式上都要作出適應性的變化，以求在有可能隨時被關停、分散注意力的環境下持續提供懸念、幽默、驚喜等。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么所謂的和商業廣告融合而產生的商業營銷價值也就無從談起了。

數字媒介時代的場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易變，它的變化既受技術升級和新產品流行的影響，也會受到媒體和企業競爭造成的拉鋸效應的影響。要使傳統藝術重煥光彩就必須把握場的微妙變化，作出適應性的轉換，創造新的視聽語言。

二、數字媒介帶來的轉換的可能性

媒介理論家、批評家，美國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視覺藝術系教授Lev Manovich在2001年出版的《The Language of New Media （新媒體的語言）》[1]一中列舉了以下五種新媒介的原理。

1. Numerical representation（數值化的表現）

2. Modularity（模塊性）

3. Automation（自動化）

4. Variability（可變性）

5. Transcoding （轉換性）

Lev Manovich認為“新媒體”是19世紀以來的計算機技術和攝影、電影、唱片等各種各樣的媒介技術構成的兩個歷史相互交錯、融合的領域。在這里，各種媒介素材的信息以數值（數字數據）的形式出現，并可通過數學函數等算法進行操控，即可編程的。這也是本文堅持使用“數字媒介”這一名稱的原因。

模塊性是指在數值構成的新媒體中，不僅圖像和像素之間、聲音和采樣之間、影像和幀之間、文字和字符之間是由可以互相轉換的離散型[1]部分構成，同時它們還能如音像（AV）、網頁（HTML）那樣進行變化組合。Lev Manovich將這種層次化的、分散的模塊性稱之為“新媒體的分型結構”。數值化的表現和模塊性帶來了轉換的新形式。換而言之，媒介并非保持固有的形態，而是通過轉換、升級、擴展等形式生成各種各樣的版本并列共存。所以“轉換性”是新媒體的最本質的特征。所有的影像、音頻、文本都是通過數值來表達、存貯的，因此它不僅能夠進行同類轉換而且能夠容易地實現異類之間的相互轉換。

中國已經沉寂或正在落寞的優秀傳統藝術形式有很多，僅僅通過簡單的數字化復制和保護是無法獲得再生機會的。必須要通過適應性的轉換和變容才能獲得升華。

三、藝術家的探索和嘗試

“通信連畫連歌”以現代的數字技術為支撐，成功實踐了對傳統藝術的適應性轉換和延伸。近年來山本圭吾每年舉辦一次名為“名月之聲”的跨國互聯網中秋賞月活動，在中、日、韓三國之間構建以手機、攝像機、裝置為創作媒介，以計算機、互聯網為傳輸媒介、以網站、手機為觀賞媒介的綜合性文化藝術平臺。這些作品在傳承了傳統藝術文化的人文精神的基礎上，積極探索著在當代數字媒介環境下的全新藝術形態。

四、用當代的媒介去挖掘傳統藝術的寶藏

美國伊利諾伊州出生的Donella Meadows教授在1990年以“村里的現狀報告”（State of the Village Report）為題寫了一篇短文，在這篇文章中他將世界比喻成一個村子，將人種、經濟狀況、政治體制、宗教等的差異用統計的比例來表達，只是將全球的人口數量縮小為了1000人。這篇短文在網絡流傳過程中1000人變成了100人，有些部分被刪除，有些被添加，形成了題為“100人的地球村”的連鎖電子郵件。如今在網絡上還能看到同名的網絡動畫版本。由此我們也能看到，好的藝術作品是一顆有生命力的種子，只要順應媒介和場的變化即能在不同的時代、不同的環境下生根發芽。我們要將優秀的傳統文化和藝術看成寶貴的資源，它與能源不同，不會因過度開發而枯竭，反而會因為我們帶有創造性的開發活動而生生不息。而有效開發的前提就是我們對自己目前所處的媒介環境、社會人文環境要有深刻的理解和敏銳的洞察。

【注釋】

[1] “離散型”是指用數字化方式記錄或描述信號、變化量時產生的間斷性特征。就音頻信號而言，模擬信號是用無限個點作描述，而數字信號則是用有限個點作描述。

【參考文獻】

[1] Lev Manovich，.The Language of New Media[M]. MIT Press.2001

[2]山本圭吾.場的哲學[M].長沙：湖南大學出版社.2005.

【作者單位：上海大學數碼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