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淦生
我始終相信,只有教育才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才能讓一個人從靈魂的最深處剔除因襲的重負注入鮮活的血液,才能讓一個民族脫胎換骨。
生于“40后”的我的父母都是標本式的農家子女。所幸,他們遇上了迥異于其父輩的少年時代。粗識幾個大字的我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顯然都有著“惟有讀書高”的觀念遺傳,省吃儉用讓我的父母穿行在同齡人艷羨的目光中進入了村辦的新式小學。盡管我的父親剛剛讀完高小,母親也只是初小結業,但在那些無法進入學校讀書識字的鄉親們眼里,他們完全是不折不扣的文化人。我總記得常有不少鄉親拿著服役的兒子、遠嫁的女兒寄回的書信請我的父母幫忙讀、幫忙回,雖說費了燈油搭上信箋,可我的父母卻干得樂此不疲有滋有味;我總記得每到雨雪天農閑日,我的父母總要從箱柜的深處小心翼翼地翻出一兩本已經失去封面紙色泛黃的舊書看得津津有味廢寢忘食;我總記得我的父母用他們讀來的故事給我的童年著上了一層絢麗的色調……父母那短暫的受教育史使我的家庭氤氳著一種多數農家難以體味到的別樣的氣息,在貧瘠的農家生活中添加進了些許幾乎貴族化了的精神元素。
生于“60后”的我的學齡期剛好與文革重合,而這恰恰是一個知識被無限貶值的時代。到了我升中學時,升學考試已完全被推薦所取代。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的父母依然想盡一切辦法讓我讀完了高中——盡管那時的中學已經連正常的課程都難以開設。1978年高中畢業的我懷著“無知者無畏”的心態參加了當年的高考,那完全是一種“考不上算,考上了賺”的態度。或許正是得益于這種放松的心態,我能在高考中有了比較好的發揮,以至從那些才高八斗的老三屆學長們口中分到了一杯羹,考取了一所決定了我終身職業的師范專科學校。那張白紙黑字的粗陋的通知書,讓我離開了祖祖輩輩伺候著也養活了祖祖輩輩的土地,先讀書,后教書;先鄉村,后城里,再到今天我生活的城市發展。專科畢業的我又通過自學考試、脫產進修獲得了學士學位,修完了研究生課程,取得了高級職稱。我覺得比起我的父母我大大地前進了一步——這便是我不僅讀書,而且能夠寫書了——這是我的先輩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感謝寫作,讓我的業余生活變得高雅,讓我的思想得以在天地間放飛。
如今,我有了一個“90后”的孩子。有時,我真的羨慕今天的孩子,因為他們接受的教育已遠非昔日可比。在小學、初中階段,我讓我的孩子享受到了我所在地區最優質的教育資源,可在中考時他依然脫離了父母的羽翼,填報了一所千里之外的江南名校,遠走高飛。三年獨立的高中生活,成就了他的學業,更培養了他一顆志向高遠的心。高考時,憑他的分數有那么多大城市的名校可報,可他毅然選擇了位于合肥的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吸引他的有兩點:一是這所學校優良的學風,二是這所學校極高的深造率。今天除了對付繁重的功課,他正在鉆研TOEFL、GRE教程——為了向國外名校發起沖擊。教育國際化、全球教育資源共享在他們這一代人身上注定成為現實。現在,除了經濟上的資助和精神上的鼓勵,我給予他的只有默默的祝福,我愿他能成為我們家第一位走出國門的開路先鋒,我更希望他學成回國為祖國建設盡綿薄之力。因為他正是得益于這個時代,他惟有以自己的學業回報社會。
回望昨日,我們一家三代人的命運完全和共和國的命運維系在一起,和她一起走過陽光,走過風雨,走進了今天的新世紀。我祝愿,愿我的祖國強大繁榮,前程似錦;愿我們的人民生活安康,一帆風順;愿我們的科學教育事業蒸蒸日上,我們國家早日躋身世界科教強國的行列,至少能夠與我們日漸強大的國力相稱——因為我始終相信,教育不僅是改變國民也是改變國家命運的強大的力量。
(作者單位:江蘇鹽城市景山中學)
責任編輯 蕭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