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武鑫
合同依法成立,便具有法律效力。依法成立的含義,不僅包括合同訂立過程應符合法律規定,而且包括已經成立的合同應當符合法律規定的生效要件。凡不符合法律規定的要件的合同,不能產生合同的法律效力,從而屬于無效合同。所謂無效合同是相對于有效合同而言的,是指合同雖然成立,但因其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社會公共利益,被確認為無效。可見,無效合同是已經成立的合同,是欠缺生效要件,不具有法律約束力的合同,不受國家法律保護。無效合同自始無效,合同一旦被確認無效,就產生溯及既往的效力,即自合同成立時起不具有法律的約束力,以后也不能轉化為有效合同。 無效合同是當然無效。由于無效合同是違反國家法律、行政法強制性規定和社會公共利益的合同。
我國合同法對無效合同的情形進行了規定,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一方以欺詐、脅迫的手段訂立合同,損害國家利益”的合同無效
欺詐、脅迫的法律行為在《民法通則》和《合同法》中呈現兩種不同的法律效力,《民法通則》將其全部認定為無效遭到學者的嚴厲批評。欺詐、脅迫是一種瑕疵的意思表示,學者指出這種意思表示違背了意思真實性原則,另一方可以作出撤銷、變更或接受的選擇;若作為公權力主體的國家直接干預瑕贓意思,違背了私法自治的原則。民事法律行為更多的是由雙方當事人去決定效力,這樣即能尊重當事人的意思自治也有利于保護法律行為主體的權利。《合同法》就此瑕《意思表示在第51條、54條采取了二元的效力認定模式:當合同涉及國家利益損害時,則自始無效;相反,損害當事人之間利益是則是可撤銷。在司法實踐中,真正能夠用合同損害國家利益的情形實在甚少,在私法中用“國家利益”的概念來衡量合同的效力,導致法官在司法運用中對“國家利益”的內涵和外延無法具體把握,只能靠法官的自由裁量權強行的將一些有效的合同因這一標準被判無效,法律的規定與市場經濟背道而馳,所以沒有必要將以欺詐、脅迫手段損害國家利益的行為予以單獨規定。不僅造成法律體系上的重疊,也是對合同效力設置更多的關卡,完全與意思自治原則相悼。應將此法律行為納入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效力認定體系,才能體現《合同法》解釋(二)關于違反效力性強制規范才導致法律行為無效的價值目標。
二、“惡意串通,損害國家、集體或者第三人的利益”的合同無效
《合同法》第52條第二項延續了《民法通則》第58條第四項的規范,把國家、集體和第三人利益放在私法同一保護平臺,尚屬我國立法特色,也是受前蘇聯民法立法和學說理論的影響。惡意串通的合同如果損害的是國家、集體利益以及不特定第三人利益,為絕對無效;而損害特定第三人利益的合同,為相對無效,應由特定的利益受害者進行主張。該項立法特色能否真正起到對“國家、集體和第三人利益”的特殊保護作用?合同當事人主觀的惡意和客觀的利益受損是本項判定的標準。主觀惡意表明當事人的主觀心態是故意的,具有與他人通謀的外在表現形式,實現一種非法的目的,需要法律對合同內容進行全面的判斷。與“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的合同外在形式上具有相似之處。主觀惡意串通意思表示與傳統民法通謀虛偽表示需要進行一個比較,通過對比來解釋我國立法上的惡意串通所涵蓋的行為意思效果。通謀虛偽表示,可以出于各種動機,但其欺騙第三人不是全部目的,而通謀的不真實意思表示是其首要要件。而惡意串通行為則包括了真實的意思表示和不真實的意思表示。97由此可知我國該項立法是雙方通謀的意思和損害第三人利益的雙重條件來否定民事行為的無效。立法將第三人利益列舉性保護與欺詐、脅迫手段損害國家利益特別保護具有相似的目的性。同時若將該項的第三方利益固定為特定的第三人,第三人不需要通過確認合同無效就能更好保護自己的利益,
三、“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的合同無效
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的規定需要法官在司法實踐中考慮行為目的和合同內容違法兩種因素。但是當事人的目的深藏于其心,訂立合同時外界不知,客觀上只能通過合同內容的判斷進行推定當事人的目的具有非法性。在現代法律中,最常見的兩種就是“推定”和“視為”。法律上推定是一種擬制技術,因真實事實不明,以現有技術水平無法查清,只能通過對真實事實的假設來獲得法律上的一種事實。如同時死亡推定、宣告死亡的推定以及侵權法中的過錯推定原則等。所以,法律推定處于一種未被完全證實的狀態,若當事人提出了事實證據,那么法律推定就將無效。。在一種待定的衡量因素下,若將行為目的作為合同效力重要衡量標準之一,而行為目的界定具有不確定性將危及當事人之間意思允諾的效力,損害交易安全。當事人通過合法形式掩蓋自己非法的目的,若這種行為目的是雙方共同串通行為,其惡意的意思表示屬于《合同法》第52條第2項惡意串通的損害利益;行為目的只有通過合同內容表現出“非法”性,“法”從整個體系理解來看,屬于《合同法》第52條第5項“法律、行政法規”。若非法目的是一方當事人為了實現某種不正當利益而表現出,則非法目的表示者違背了誠實信用原則,承擔締約過失責任來賠償對方損失,不應直接認定無效。
四、“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合同無效
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無效是我國立法與大陸法系、英美法系存在實質相似規定。社會公共利益屬于民法中彈性較強的一般條款,是一個開放而不確定概念,即“其內涵是不確定的,而外延又是開放的”,其內涵與外延隨著社會的變化而不斷的變化。《民法通則》和《合同法》通過“社會公德”、“社會經濟秩序”、“社會公共利益”等概念來表述“公序良俗”所體現的價值。綜上所述,從整個法律功能來看,公共利益所體現的內涵范圍具有狹窄性,不能包涵社會中法律禁止的該類行為。而公共利益立法目的是法律在適用中的所體現價值和漏洞的補充功能。公共秩序和善良風俗原則對于維護國家、社會一般利益及社會道德觀念具有重要價值,并被稱為現代民法至高無上的基本原則。結合國外的立法規定,我國《合同法》中與社會公共利益并存的概念需用公序良俗的來進行整合,才能有利于法官結合個案。
五、“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的合同無效
法律規范被我國大多數學者的劃分為任意性規范與強制性規范。《合同法》第52條第5項體現出立法者對己存在的法律規定進一步清晰確定,相對《民法通則》第58條第5項“違反法律的法律行為無效”縮小限制民事法律行為的干預范圍,更表現出法律的合理性。強制性規定是指其適用不以當事人意志為轉移、不能通過約定予以排除或變更的規定。這是一種古老的法則。關于強制性規范的范圍最高人民法院從法律規范的位階方面進行了限制,僅限于法律和國務院制定的行政法規,這一限制得到了大多數學者的認同。因此2009年最高人民法院又出臺了合同法解釋(二)(法釋[200915號),第十四條規定“強制性規定”應指“效力性強制性規定”。該解釋的出現是公法干預私法的范圍進一步縮小,效力性判斷與社會公共利益的相結合進行合同效力認定,即能夠尊重當事人的意思自治,也能保護好社會公共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