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奶茶，有片陽光

東方小四

年歲漸長，才發現自己在“工作狂”之后有顆浪漫小資心。自己還覺得挺好的。

極少化妝，有事時才略施脂粉。此時總有人說，你的唇膏很漂亮。若對方是女士，我就會悄悄告訴她，無色曼秀雷敦唇膏作底，玫瑰色蘭蔻口紅作面。也是好玩時的巧合，卻發現它們真是天生的映襯，樸素中見亮澤，魅惑里有兀定，也不張揚。恰似真正的一見鐘情。

因為心中沒有框架，就愛隨意添加。譬如咖啡奶茶。咖啡、咖啡伴侶、奶茶、桔皮、檸檬、白糖、蜜糖，甚至一點點紅酒，或是在云南邊遠處買的牦牛粉，以及非毒藥的任何可溶解物。不同的物和量會搭配出不同的味道，分寸自己拿捏。喜歡在陽光正好時，坐在自家的小吧臺前慢慢試驗，調一杯別有風味的咖啡奶茶；讓杯和碟閃爍各樣細碎光亮，在樂音里細細品味靜靜飲噣。繁華都市里的奔波疲累，就被這五分鐘的閑暇過濾，就被這風姿卓約的奶茶消溶。

此時會知曉，少年時讀過的書，欣賞的文字背后的人，會有怎樣綿長的影響。于我便有林語堂、梁實秋、周作人、沈從文，以及更遠一些的沈三白、李笠翁等人。林語堂的《人生的盛宴》、梁實秋的《雅舍小品》等書，傳承了中國讀書人在時光里優雅渡過的態度，哪怕炮聲隆隆、朝不保夕，也不輕言改易，也要飲了這杯酒。而那些說他們是“閑適”文人的人，未必沒有道理。國難當頭，他們依然還在回味人生細節的美好曼妙，確有些奇異。但或許如周作人在無奈中回應外界指摘時所言：看似溫和的文字中，未必就沒有于國于民的一顆痛苦真心（大意）。或許是年少時的逆反心理作用，或許是冥冥中有某些契合，這些“反動”“消極”的文人予我年少時寂寞的成長歲月，以最豐富細致的營養。好似土壤。這讓如今的我在最繁忙的時刻，都不忘品味一杯咖啡奶茶。

人生就是一場合宜混搭。衣妝、飲食、工作、人際，“總要找出自己所愛的”。從此可以付出靜深努力，遠遠觀望各種熱鬧表演；也在另一些人的誤解與欣賞里等候云開月見。若知曉自己要的非此時功利，便不必著急。可放心調配咖啡奶茶，讓細碎的陽光照耀靜謐透明的心，在歌聲中慢慢轉動美麗的茶杯，一口一年。

對，誰也不是時光的對手。在惡言惡事面前，我們也不要妄自樹敵。欣賞落日或是完善自己，也不需有人旁觀。只要自己知道，每一段歲月在樹影婆娑后有獨特的味道，每一個轉調里有自己的喜愛，那就夠了。功名利祿是現實燭照，得到失去在天意也在人事，不必太掛懷，若愿意放眼長久也并不可羞。心中有郁郁蔥蔥的美麗森林，才可以有吞吐云霧的大循環；若只有一棵樹，珍惜這棵樹的花果也是福分。

日子剛柔并濟地來到。身在塵世會有太多負累。不必苛求，只要有一杯咖啡奶茶，讓我們自由調配，無論在哪里都能觸摸一片陽光，溫暖四季。

快樂如此簡單。飲下這杯咖啡奶茶，便有如繭抽絲般的甘甜彌漫。只要你可以，只要你愿意。

其實，只要心境溫和澄明、諸事無掛礙，在口渴時靜靜飲下一杯白水，也會有別樣曼妙的滋味。生活，有時就在此處，一飯一蔬已可知足；有時又真的不在此處，可以在高遠心意中讓古時風味穿梭至當下，領略不同時空里的美麗四季。

與生活碰杯，共飲一杯咖啡奶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