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黑暗說愛（組詩選四）

□漆宇勤

向黑暗說愛（組詩選四）

□漆宇勤

小事件

砸碎三個瓦缸將樹根解放出來

順便把水仙豐腴的球莖埋進沙土

在此之前我久敲你門而不得入

這連續七天春雨過后的小事件

預示一只猛獸即將發出長嗥

溫暖已經抵達邊境

草木將會加倍幽深

獨自行走的人踏上征程

是時候了——很多事情不可把握

但命運由小事件組成是無疑的

就如現在：天氣轉晴的前一瞬間

我已經完成了重整山河

防守

你所不知道的往往最為熟悉

當一株植物作為大地存在時

天空就是一個大洞

掉進去太多會飛的東西

在此生已無法忘懷的小木屋，閣樓上

我看見月亮圓了，而相思已瘦

愿望早已在內心準備好

卻永無法發芽

詞語睡著之后

再沒有誰來防守這黑暗的深夜

城門洞開的時光是一個隱喻

那個流傳已廣的比方：思念和一條蛇

現在我獲得新知

蛇的柔軟來自骨頭的硬

來自它幾百對肋骨的堅強

——請理解一個卑微者

愛上一種沒有溫度的愛情

只有冷漠可以對抗冷漠

但柔情和愛的夢想在對抗中遍體鱗傷

破碎

我想要說破碎

這個詞語與高難度互為修飾

凌晨兩點的樹木都明亮著

安靜地，不為人所知卻事實存在

這中旬里冰涼如水的夜色

讓人心與草木各就各位，紋絲不動

凌晨龐大到無力翻轉時

熹微將永不再現

只有古老而荒誕的神話經得起反復推敲

而科學的說明書并不能

憂傷到了極致

轉向無聲的下半夜發出寂靜

我們絕望地楔入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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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楔入我們絕望的生活

心比紙張薄

這么長的時間

像抱著一塊怕碰的玉一樣懷抱著你

像抱著一塊易碎的玉一樣懷抱著自己的心

讓我感知溫暖和清香

親愛的，請千萬不要逃走

如同一棵被大風刮到城里的植物

真切地感到孤獨被遺棄的冷

有時候我確實相信

心比紙張更脆弱

一場薄情就讓它褶皺并破一個洞

這與紙高度類似

一陣冷雨就讓它褶皺并破一個洞

紙張破后，再加一點水還可復原為紙

而心不同，除了原來的這個人

再多的情都無法復原一顆心上的洞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