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昆侖山 野蠻巨峰與世界山岳冰川之王

吳潔

在喀喇昆侖山，海拔超過7000米的山峰有25座，超過8000米的有4座。主峰喬戈里峰海拔8611米，是世界第二高峰，但登頂死亡率卻是珠峰的3倍，有著“死域”之名。

除了極地，喀喇昆侖山是世界上冰川最多的地方，被稱為“世界山岳冰川之王”。位于印巴沖突地區的錫亞琴冰川，曾發生過多次武裝沖突，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戰場。

邊境小村苦魯勒是離喬戈里峰最近的村莊，盡管生活條件無比艱苦，但村民世世代代為國守護著這片土地，也堅守著內心的美麗與純凈。

說到喜馬拉雅山和昆侖山，幾乎無人不知，但很少有人知道，在它們之間，還夾著一條世界級的山脈——喀喇昆侖山。從空中俯瞰，這三條山脈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川”字，喀喇昆侖山就是中間的那一豎。

喀喇昆侖山位于中國、印度、巴基斯坦三國交界處，雖然在大眾心中，它的名氣不如喜馬拉雅山和昆侖山，卻令無數探險者心向往之。作為世界上最高大的山系之一，喀喇昆侖山的平均海拔在6000米以上，海拔超過7000米的山峰有25座，超過8000米的有4座，主峰喬戈里峰更是以海拔8611米的高度位居世界第二，并被全球登山界公認為是世界上最難攀登的山峰，有著“死域”之名。

冰川是喀喇昆侖山的另一個關鍵詞。這里共有1759條冰川，因此成了世界上除了極地之外冰川最多的地方，被稱為“世界山岳冰川之王”。這些冰川深藏在喀喇昆侖山的高峰險壑之中，隨著科考隊和極限攝影師的走進，人們才從那些令人震撼的照片中，真正感受到來自高原山地的無窮魅力。

世界上最純粹的山 “野蠻巨峰”的慘烈往事

有人評價說：喀喇昆侖是世界上最純粹的山。這指的是它展示了山最本質的特征——高峻。的確，全世界海拔超過8000米的高峰共有14座，其中有4座就在這里，此外，這里還有25座海拔超過7000米的山峰。這些山峰大都具有尖削陡峻的外形，插云擎天，它們似乎去掉了一切累贅，剩下的只是骨骼。

在這些高峰之中，主峰喬戈里峰無疑最為險峻。這座山峰海拔8611米，是世界上第二高峰，在國際上又稱“K2峰”（K是指喀喇昆侖山，2是指西方探險隊首次考察此地區時，它是第二座被考察的山峰）。雖然海拔不及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瑪，但喬戈里峰卻被全球登山界公認為是世界上最難攀登的山峰，登頂死亡率是珠峰的3倍，有著“死域”、“野蠻巨峰”之稱。

1954年，意大利探險家里諾·雷斯德里和阿奇里·科帕哥諾尼最先登上喬戈里峰，從那以后，喬戈里峰的攀登行動就一直和死亡相伴。就像法國著名登山家皮埃爾·貝甘所說：“你可以成為世界上最棒的登山家，但對攀登K2來說，你必須做好回不來的思想準備。”

1986年發生的悲劇應該是最為慘烈的。那年夏天，有27人成功登頂喬戈里峰，但只有14人活著離開。據幸存者之一科特·戴姆伯格回憶，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令他們無法下撤，在用完了食品、燃料和氧氣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混亂和幻覺里。在冒險下撤的過程中，他看著隊友一個接一個因體力耗盡倒在雪地里不能動彈，而當他最終從死神手中逃脫時，卻發現自己的一半手指和腳趾已被凍掉。

另一次慘烈的事故發生在2008年8月1日。當時喬戈里峰上共有22名攀登者，已有部分人登頂成功并開始下撤。但就在他們下撤到海拔8200米到8400米之間那個被稱作“鬼門關”的瓶頸路段時，一場雪崩突如其來，崩裂的冰塊撞斷了他們下山的路繩，其中3人當場被砸下了山谷。下撤的線路被切斷后，兩名技術較好的攀登者在沒有路繩的情況下開始下撤，前往營地尋求救援。然而，由于救援隊伍遲遲沒能到達，剩下的登山者在恐慌之中決定冒險下行，在這期間，先后有7名登山者喪身。在短短一天之內，喬戈里峰留下了10名攀登者的生命，而有些人的遺體至今都沒有找到。

這些觸目驚心的事件令人悲痛不已，可以說，喬戈里峰的攀登史就是一本沉甸甸的死亡筆記，筆記里記載的每一個名字，最后都因喬戈里峰而劃上了一個悲劇性的句號。但這些逝者并沒有讓后來者停止攀登的腳步，他們依舊懷著對這座雄峰的敬畏之心，繼續著偉大的征服之夢。

白色的冰川王國 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戰場

除了高峰，喀喇昆侖山另一道壯美的風景便是冰川。由于特殊的地理環境，喀喇昆侖山發育出的冰川多達1759條，因此成了世界上除了極地之外冰川最多的地方，被稱為“世界山岳冰川之王”

在中國境內觀看這些壯麗的冰川，一定要去到克勒青河谷。據專家考察統計，中國境內喀喇昆侖山脈中的冰川，大約有36%都集中在這條河谷中。

克勒青河是葉爾羌河上游的一條支流，平均海拔4500米，這里之所以冰川密布，是因為喀喇昆侖山最高大的山峰都聚集在河谷周圍。行走在河谷中，你會與一條條大型冰川“狹路相逢”，如面積達380平方公里，長度達42公里的音蘇蓋提冰川，它是中國目前長度最長、面積最大的冰川。這里還有9條長度在18～30公里，面積在70～200平方公里的大型冰川。一條條冰川從喀喇昆侖的高峰上蜿蜒下行，腳步在克勒青河谷戛然而止，使得這條河谷成為冷峻的白色地帶。

在許多極限攝影師的心中，位于河谷上游的特拉木坎力冰川最吸引人，有著令人驚心動魄的美。這條冰川發源于海拔7468米的特拉木坎力峰，冰川末端前沿形成了一個較大的冰川堰塞湖，高達數十米的冰塔鱗次櫛比地插入湖里，蔚為壯觀。當崩塌的冰塊掉入湖中，則泛起層層漣漪，推動浮在湖面上的冰塊四處游弋。而特拉木坎力冰川最動人的時刻是在晴日的傍晚，那時，絢麗的夕陽灑在潔白的冰塔和靜靜的湖面上，那種瑰麗的景象足以令人窒息。

將目光從克勒青河谷轉向國外，在巴基斯坦和印度境內的喀喇昆侖山，也分布著許多大型冰川，如錫亞琴冰川、彼亞福冰川、巴托拉冰川、喜士帕爾冰川等。其中，錫亞琴冰川最為著名，因為這里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戰場。

錫亞琴冰川位于喀喇昆侖山的東南面、克什米爾地區東部。由于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這里一直都是印巴沖突的地區。1984年，印度軍隊進駐冰川及附近高地，隨后，巴基斯坦軍隊也進入此地。印巴雙方為了爭奪這條冰川，曾發生過多次武裝沖突。endprint

由于這里海拔過高，空氣稀薄，給養裝備運輸困難，因此雙方每年都有很多士兵因嚴寒、雪崩、高原病或饑餓而死，產生了大量的非戰斗性減員。如今，印巴兩軍在錫亞琴地區維持著僵持的狀態，雖然雙方就結束對峙進行了多次談判，但都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錫亞琴冰川的未來會是怎樣，沒有人知道，我們唯有默默地祈禱，希望對峙早點過去，讓它恢復原有的寧靜與美麗。

邊境小村苦魯勒 世代守護家園的柯爾克孜族人

新疆葉城縣是中國境內距離喀喇昆侖山最近的縣城，駕車從這里出發，沿著219國道一路向南行進約285公里，就會來到一個名為“苦魯勒”的小村莊。這是離喬戈里峰和克勒青河谷最近的村莊，汽車到此便再也不能前行，從這里開始，就只能依靠駱駝和步行了。因此，苦魯勒村也是進入喬戈里峰和克勒青河谷最后的補給站。

苦魯勒村位于葉爾羌河上游，海拔3500米，四周高山環繞，山頂的積雪終年不化，縹緲雪峰之下的苦魯勒村，呈現出一種超凡脫俗的美。

村里共有60戶人家，200多人，村民幾乎都是柯爾克孜族人。這里的房屋全都是用石頭和泥土粘結壘成，遠看就像是一個個積木。在高寒地區，這樣的房屋能夠很好地起到保溫和防風作用。由于這里海拔高，除了青稞，其他的農作物都無法種植，村民日常食用的面粉和蔬菜等，則要從山外運進來。不僅如此，村民的生活用水也十分困難，需要趕著毛驢到很遠之外的葉爾羌河，把水馱回來。

苦魯勒村的村民以從事畜牧業為主，從2008年開始，村里組織了一支駝隊，專門為往返喬戈里峰的游客和登山者做向導和運輸，這也是村民的一項主要收入來源。除了擔任駝工向導，村里的一些男人還有一個身份──護邊員。顧名思義，護邊員就是守護邊境的人員。由于苦魯勒村靠近中巴邊境，因此護邊是這里的一項重要工作。這本是民警的職責，但由于苦魯勒村只有7位民警，而護邊的范圍到達近百平方公里，如此大的面積，僅憑幾位民警是無法巡邏的，所以必須依靠村民們的幫助。

如今，苦魯勒村共有50多名護邊員，他們都是村里的牧民，放牧的同時兼顧護邊任務，一旦發現有可疑人員進出邊境，他們就會立刻向民警匯報。由于自然環境極其惡劣，護邊的范圍又十分廣闊，因此他們的工作十分艱苦。而早些年，這些護邊員全憑自愿，得不到任何報酬，從2007年開始，政府才給每位護邊員每月發放300多元錢作為補助。

在苦魯勒村的護邊員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吐爾洪，他今年48歲，在苦魯勒擔任護邊員已有十幾年。吐爾洪生于護邊世家，據他介紹，早在200年前，當時的清政府就選派了包括吐爾洪祖先在內的9戶柯爾克孜族人，從克孜勒蘇遷到距此不遠的苦那古村護邊。從那時起，這個家族就世世代代守護著邊境，到吐爾洪的兒子這一代，已經整整7代。在他家里，至今還保存有民國政府頒發給他爺爺的護邊文書。

在柯爾克孜語里，“苦魯勒”的意思就是“哨崗”。正如村名一樣，這個小村就是為了守護而存在的。在這里，盡管大自然把惡劣的自然環境賦予給人們，但也賦予了絕世的美景。或許正因為如此，這些柯爾克孜族人的內心才會像高峰一樣堅韌，像冰川一樣純凈。endprint